但到底都是朝廷命官,纵使满腔怒火,也不敢真下死手。
他们出招狠辣却留有余地,专挑穴位与关节施力,不过是要挫一挫对方的嚣张气焰。
一时之间,场中哀嚎与怒喝交织,尘土飞扬间,这场官场上的“武斗”既透着剑拔弩张的狠劲,又带着同僚相残的微妙克制。
混乱持续升级,众人打得不可开交之际,朱有建神色淡然,在卫队的重重护卫下,稳步踏入这片狼藉之地。
两千余名卫兵训练有素,瞬间结成铜墙铁壁,将这场混乱的争斗者们围在中央。
朱有建静静地站在一旁,脸上没有丝毫波澜。
他看着眼前这场闹剧,眼神深邃,似在思索着什么。
他任由官员们在自己面前争斗,仿佛这场混乱是他意料之中的,而他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场“表演”,等待着局势朝着自己预想的方向发展。
朱有建惬意地仰靠在雕花龙椅上,那精美的华盖恰到好处地为他遮挡着炽热阳光。
王承恩毕恭毕敬地侍立一旁,手中拎着的木桶里,是精心冰镇过的胡瓜,瓜已细心去皮去瓤,被竹签稳稳插着。
朱有建随手拿起一根,轻咬一口,那清脆声响在官员们的叫骂打斗声中格外清晰,汁水顺着嘴角淌下,他却浑不在意。
他饶有兴致地瞧着眼前官员们扭打一团的场景,眼中满是戏谑。
那些平日里一个个道貌岸然、满口仁义道德的官员,此刻却全无斯文,像极了街头撒泼的无赖,斯文扫地。
朱有建觉得这场景滑稽极了,自己仿佛成了这场闹剧的看客,那些官员在他眼中,不过是一群上蹿下跳的小丑罢了。
那只狸猫却不知去向,仿佛它也敏锐地察觉到了外面的混乱,明白自己就是御史们口中要“清君侧”的“狸妖”,便悄无声息地躲到了阴凉之处,避开了这场风波。
朱有建脑海中浮现出狸猫那机灵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心想这小家伙倒是机灵,懂得明哲保身。
在他眼里,这场官员之间的争斗,就像是一场滑稽的闹剧,而他则如同看戏的人,等待着这场闹剧落下帷幕。
朱有建不紧不慢地啃着胡瓜,“嘎吱嘎吱”的声音在这紧张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突兀。
原本还打得不可开交的双方,像是被突然定格了一般,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朱有建,现场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朱有建饶有兴致地观看着这场闹剧,见众人突然停下,便轻飘飘地说了句:
“莫停,继续啊!”
这话一出口,就好似一盆冷水浇进了热油锅里,让原本就紧张的现场气氛,瞬间变得更加剑拔弩张。
李邦华顿时气得脸色铁青,双眼好似要喷出火来,扯着嗓子怒骂道:
“昏君!”
可话刚出口,还没等他把心中的不满彻底发泄出来,混乱之中不知从哪伸出一只拳头,趁着众人分神的当口,狠狠地朝着他的腮帮子揍了过去。
李邦华惨叫一声,想要发作,腮帮子的剧痛却让他连话都说不利索,只能捂着腮帮子,用充满愤怒的眼神恶狠狠地瞪着周围的人。
心中的怒火如同熊熊燃烧的烈火,蹭蹭直往上蹿,现场的混乱程度也愈发不可收拾,局势彻底失控。
朱有建大嚼胡瓜,全无皇帝的威严,仿佛只是个街头看热闹的闲人。
李邦华一声“昏君”喊出,身旁的卫兵们顿时怒发冲冠,本就对官员们的争斗心怀不满,此刻更是杀意腾腾,纷纷拔刀相向,那架势仿佛下一秒就要将李邦华生吞活剥。
朱有建却不慌不忙,轻轻摆了摆手,制止了卫兵们的冲动。
他眯起双眼,嘴角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笑意,心中暗自思忖:
“管他们说我是不是昏君,我倒要看看你们还能闹出什么幺蛾子。”
在他眼中,这场闹剧可比朝堂上那些规矩有趣多了。
卫兵们虽满心不甘,却也只能收起兵刃,紧紧盯着场中众人。
官员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再轻举妄动,场面陷入了诡异的僵持,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李邦华捂着肿痛的腮帮子,身形踉跄地强行站起,花白胡须因激愤剧烈颤动。
他一把甩开上前搀扶的下属,衣袍在风中猎猎鼓荡,宛如一柄直指苍穹的谏臣之剑。紧接着,他字字千钧地怒喝道:
"陛下!臣冒死直谏!
您身负五大罪责,天人共愤!"
说罢,他扬起青筋暴起的手掌,第一指如利剑出鞘般指向朱有建:
"其一,自三月以来,您屡屡私自停罢朝会,六部奏折堆积如山,军国大事皆悬而未决,此乃怠政亡国之征兆!"
话音刚落,他又踏前半步,眼中似有熊熊烈火在燃烧,第二指重重落下:
"其二,您弃紫禁城龙阙于不顾,偏安西苑一隅,致使中枢政令难以通达,四方藩镇人心惶惶,此乃动摇国本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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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声斥责如惊雷炸响,他重重捶打自己的胸膛:
"其三!当此天灾**之际,百姓流离失所,甚至出现易子而食的惨状,可陛下却在此醉生梦死,享用美酒胡瓜,可有半分天子应有的悯民之心?"
思及"狸妖"二字时,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却仍咬牙切齿地继续道:
"其四,您宠溺妖物,任其祸乱宫闱,致使后宫不宁,这般行径,与商纣宠妲己、周幽戏烽火又有何异?"
最后,他脖颈青筋暴起,近乎嘶吼着挥出第五指,声泪俱下:
"其五、西苑楼台亭阁皆以金玉堆砌,每一块砖石皆染百姓血泪!
大兴土木之奢靡,堪比隋炀帝修运河!您若再执迷不悟,大明江山……"
声浪戛然而止在喉间,他剧烈喘息着佝偻下腰,浑浊老眼中翻涌着悲愤与不甘,枯槁的手指还悬在半空,似要用最后气力撕开帝王的迷障。
施邦曜眼眶青肿发紫,身形歪斜着却将脊梁挺成铁铸般笔直,宛如一杆锈迹斑斑却锋芒未折的长枪。
他颤巍巍抬起染血的手指直指李邦华,沙哑嗓音里带着金石相击的锐响:
"荒谬!大谬不然!"
脸上伤口随着话语渗出血珠,他却浑然不觉,眼底烧着比对方更炽热的火。
施邦曜冷笑如冰刃出鞘,突然扬手指向在场官员:
“私停朝会?
各位可都在此见证,这是六部九卿联名恳请陛下暂辍朝仪,以便专心筹划收复闯贼盘踞之地!
李大人莫不是老眼昏花,连自己亲手署名的折子都忘了?
如今颠倒黑白,难不成要把满朝文武的心血都踩在脚下?”
他拖着受伤的右腿重重前踏,沾着尘土的衣袍扫过狼藉地面,每一步都带着金石相撞的锐响:
“至于‘私出紫禁城’——
天下九州皆属陛下疆土!
陛下巡幸何处,岂是尔等腐儒能指手画脚?
若照你这等歪理,妄图禁锢天子行止,才是真正的乱国奸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