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阳光透过玫瑰厅的水晶穹顶，在镶金的浮雕墙面上投下菱形光斑。
戴瑶站在长桌尽头，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探测仪边缘——昨夜许殇注入的幽蓝光芒仍在仪器内部流转，与她血管里那丝金光纠缠成细小的星图。
"叮——"
电子门开启的脆响惊得整间会议室一静。
星河踏着满地阴影走进来，玄色西装上别着星际议会的徽章，却掩不住眼底的阴鸷。
他的目光扫过戴瑶，停在许殇腰间的战刀上，嘴角扯出冷笑："戴小姐，许战神，看来你们很享受我给的'见面礼'？"
"边境星球的事，你最好说清楚。"阿牛"哐"地踹翻椅子，古铜色的拳头砸在桌上，"今早通讯器都炸了，说我们的矿星要被当靶场？"
"阿牛！"阿光按住他的肩膀，额角沁出细汗。
这位外交专家的领带歪在锁骨处，显然刚从失控的居民会议上赶来，"先听星河长老解释——"
"解释？"星河突然笑出声，指尖敲击着桌面，"我可以解释。
但前提是，你们得明白，有些牺牲是必要的。"他转身看向窗外全息星图，边境星的影像正闪烁着红光，"那地方矿产枯竭，虫兽横行，与其让它成为星际垃圾场......"
"不如拿它当战争试验场？"戴瑶打断他，探测仪在掌心发烫。
仪器里的金光突然暴烈起来，顺着她的脉络窜向指尖——那是星河残留的能量在共鸣。
她盯着对方后颈若隐若现的青斑，想起昨夜探测仪解析出的信息：那是冥河食人鱼的啃噬痕迹，"您最近常去冥河底吧？
那里的食人鱼，可比边境星的虫兽难对付多了。"
会议室瞬间死寂。
黑豹"唰"地拔出手枪，枪口直指戴瑶："你什么意思？"
"我意思是......"星河的瞳孔骤然收缩，又很快恢复成温和长辈的模样，"戴小姐最近压力太大了。
各位，与其听她胡言乱语，不如想想怎么平息边境星的怒火——"
"不用想了！"阿牛甩开阿光的手，掏出随身的矿石匕首拍在桌上，"我们自己想办法！
大不了带着矿脉资料投奔中立区，反正......"
"够了！"戴瑶突然提高声音。
她抓起探测仪砸在桌上，仪器嗡鸣着展开全息投影——正是昨夜许殇帮她定位的冥河食人鱼巢穴，"星河长老，您煽动边境星起义的资金，是不是从这里来的？
食人鱼的鳞片能提炼星舰隐形涂料，您偷偷养了三窝，卖了三年，对吗？"
"你......"星河的脸瞬间惨白。
"还有更精彩的。"许殇向前一步，战纹从喉结蔓延至眼尾，幽蓝色的光映得整间屋子发冷，"您让黑豹的裁决者号撞战纹锁链，不是为了救谁，是想引地府鬼将出来，用他们的骨血激活您藏在边境星地下的'终极武器'。"他的战刀"当啷"出鞘，刀尖点在全息投影的边境星坐标上，"对吗？"
会议室里响起抽气声。
阿光猛地抬头，手指颤抖着摸向领口的微型记录仪——他终于明白戴瑶昨夜为何坚持要他带着这个。
"荒谬！"星河后退半步，撞在落地窗上，"你们这是诬陷！"
"是不是诬陷，问您的'诚意'啊。"戴瑶冷笑，探测仪的红光突然暴涨，"您昨天在黑雾里留的能量，够让仪器解析出您所有通讯记录了。"她按下播放键，会议室顿时响起星河的声音："把煽动信发到边境星第三区，就说戴瑶拿他们的命换地府宝藏......让黑豹的人去中立区放风，就说许殇要复活地府军队......"
阿牛的脸涨得通红，他抓起桌上的矿石匕首指向星河："老东西！
我女儿昨天哭着说，学校老师都在骂我是叛徒......"
"安静！"戴瑶拍桌，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我知道各位现在有很多疑问，但我有个解决办法——"她指向全息星图里的边境星，"那里的地下有未被发现的星髓矿脉，够让整个星际联盟用二十年。
我可以代表地府战神，用战纹锁链保证矿脉安全；中立区的卡戎议长已经同意，只要矿脉开发权分三成，他们就出兵压制强硬派。"
"戴小姐，你这是慷他人之慨！"黑豹咬牙。
"但您的'裁决者'号昨晚撞坏了三条战纹锁链，维修需要星髓。"戴瑶盯着他，"而我，能让阿光在三小时内拿到中立区的维修协议。"
阿光眼睛一亮，立刻掏出通讯器："我这就联系卡戎议长......"
"等等。"许殇突然按住戴瑶的手腕，"我去边境星。"他看向阿牛，战纹褪成浅蓝，"居民们需要看到地府的诚意。
我可以用战纹安抚虫兽，保证三天内矿脉探测仪到位。"
阿牛的匕首"当"地掉在地上。
他盯着许殇眼底的幽光，突然弯腰捡起匕首，反手递出刀柄："我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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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要是敢骗我们......"
"我以战神之名起誓。"许殇握住刀柄，战纹在掌心绽开，"若有虚言，冥河食人鱼啃尽我骨。"
会议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私语。
戴瑶看着许殇，喉头发紧——他总在她需要的时候，把最脆弱的后背交给她。
"各位。"阿光的声音盖过喧哗，他举着通讯器，嘴角扬起久违的笑意，"卡戎议长说，只要我们半小时内通过矿脉开发案，中立区舰队已经在星门待命。"
"我同意。"
"我也同意。"
几个中立派长老陆续举手。黑豹的手枪垂了下去，脸色铁青。
星河突然笑了。
他整理好西装，慢悠悠走向门口："戴小姐，许战神，你们赢了。"他转头时，后颈的青斑在阳光下格外刺眼，"但有些事，不是赢一次就能解决的......"
电子门关闭的声音淹没了他的尾音。
戴瑶望着那道背影，探测仪突然在掌心震动——金光里浮现出一行血字："玫瑰厅地下三层，能源室。"
她猛地抬头，正看见许殇朝她摇头。
他的唇形分明在说："我已经让鬼将去了。"
两小时后，边境星的通讯突然接入玫瑰厅。
全息投影里，许殇站在矿脉入口，战刀插在地上，战纹如活物般爬满整片山崖——虫兽的嘶吼声渐弱，居民们举着矿灯围在他身后，脸上的愤怒变成了震撼。
"戴小姐，"阿牛的声音带着哽咽，"矿脉探测仪显示，这里真的有星髓！"
会议室爆发出欢呼。
阿光抹了把眼泪，冲上前握住戴瑶的手："你做到了，你真的做到了......"
戴瑶望着全息投影里的许殇，他抬头看向镜头，眼底的幽蓝化作温柔的光。
她忽然想起昨夜他说的话："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
可就在这时，玫瑰厅的灯光突然闪烁起来。
戴瑶的探测仪发出刺耳的警报。
她低头，看见仪器里的金光正在疯狂游走，最终聚成一个不断旋转的黑洞图标——那是她从未见过的能量反应。
"轰——"
远处传来闷响。
阿光的通讯器突然炸响："不好了！
边境星矿脉入口的战纹锁链......在融化！"
戴瑶猛地转头看向窗外。
星际议会大厦的尖顶方向，一团黑雾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其中隐约能看见星河的轮廓。
他的后颈青斑蔓延至整张脸，嘴角咧到耳根："戴小姐，许战神......"
"真正的游戏，现在才开始。"
戴瑶的探测仪在掌心烫得几乎要灼伤皮肤，黑洞图标周围渗出暗红血丝，像被血手攥住的漩涡。
她猛地抬头，正撞进许殇沉如幽潭的眼底——他的战纹已全部褪去，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危险，"边境星的能量核心被冥河咒印覆盖了。"
"咒印？"阿光的通讯器里传来边境星的杂音，混着矿石崩裂的脆响，"刚才矿脉入口的岩壁裂开了！
有黑紫色的雾气往外涌......"
"是星河用食人鱼鳞片养的冥河瘴气。"戴瑶的指尖在探测仪上快速翻飞，全息投影跳出能量核心的结构图，"他之前说的'终极武器'根本不是什么战争机器，是要把边境星变成冥河的'锚点'！
用整颗星球的能量喂饱食人鱼群，再让它们顺着咒印冲进阳间......"
"那战纹锁链融化是因为......"阿牛的声音发颤。
"冥河瘴气腐蚀了地府与阳间的界限。"许殇抽出战刀，刀身嗡鸣着泛起幽蓝，"我现在赶过去，用战纹暂时封死裂缝。
但核心里的咒印需要......"
"需要探测仪的金光。"戴瑶截断他的话。
昨夜许殇注入的能量此刻正顺着她的血管灼烧，与探测仪里的金光拧成一股热流，"冥河瘴气最怕阳间的生气，而我的探测仪......"她突然扯断颈间的星髓项链，将碎钻按在探测仪接口处，"能把生气转化成净化能量。"
"戴瑶！"许殇的瞳孔骤缩——那串项链是她用第一次挖到的星髓换的，说要留着当"养老本"。
"现在不是心疼钱的时候。"戴瑶冲他笑，探测仪的金光瞬间暴涨，在两人之间形成光桥，"你带着仪器去边境星，我留在议会大厦拖住星河。
他的黑雾还没散，肯定在能源室搞鬼。"
"不行。"许殇的战纹重新爬满手臂，直接攥住她的手腕，"要走一起走。"
"许殇！"戴瑶突然踮脚吻了下他的唇角，趁他发怔时抽回手，将探测仪塞进他掌心，"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你是战神，边境星的居民更需要你。"她指向窗外，黑雾已经凝成实体，星河的身影在其中若隐若现，后颈的青斑扩散成整张鬼脸，"我有探测仪的残能，足够撑到你解决核心。"
许殇的喉结滚动两下。
他低头看向掌心的探测仪，金光里映着戴瑶的倒影，忽然低笑一声："回来要收利息。"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化作幽蓝流光，穿透全息星图直扑边境星。
戴瑶转身时，玫瑰厅的电子门"轰"地炸开。
黑雾裹着腥风灌进来，星河的脸半人半鬼，左眼是人类的灰褐，右眼是冥河的猩红："戴小姐，你以为用星髓就能破我的局？"他抬手，黑雾中飞出数道黑链，链尖挂着食人鱼的利齿，"我养了三年的食人鱼群，够啃光你身上每块骨头——"
"但不够啃光这整栋议会大厦。"戴瑶反手甩出腰间的星爆弹，那是她特意为"意外情况"准备的。
银白光芒炸碎黑雾，她趁机冲向安全通道，"阿光！
带中立派去地下避难所！
黑豹！
用裁决者号的主炮瞄准黑雾中心——要是我死了，星髓矿脉开发权归你！"
"你！"黑豹的瞳孔骤缩，却还是抄起通讯器吼道："全体备战！"
戴瑶冲进消防通道时，探测仪的残能突然在意识里炸响——地下三层能源室的坐标正疯狂闪烁。
她咬着牙往下跑，高跟鞋在金属台阶上敲出急鼓，耳中全是边境星传来的动静："许战神的战纹封住了裂缝！
但核心温度还在涨......食人鱼群从冥河钻出来了！
它们在啃战纹锁链......"
"再撑五分钟！"她对着通讯器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转过最后一个转角时，能源室的铁门正渗出黑血般的液体，门缝里传来食人鱼的嘶鸣。
她猛地踹门，却被反弹的黑雾掀翻在地。
"戴小姐，你还是太天真了。"星河的声音从门内飘出，"就算许殇稳住了核心，等食人鱼啃断最后一条战纹锁链......"
"边境星会被冥河吞掉。"戴瑶擦着嘴角的血爬起来，探测仪的残能在她眼底凝成金点，"但你忘了，我还有许殇给的'见面礼'。"她扯开领口，露出锁骨处淡金色的纹路——那是昨夜许殇用战纹为她种下的守护印，"地府战神的力量，够我烧穿这扇门。"
话音未落，金色纹路腾起烈焰。
戴瑶踩着火焰撞向铁门，金属融化的尖啸中，她看见能源室中央的巨型装置：无数食人鱼被封在玻璃罐里，它们的鳞片正往核心供能管里滴着黑液。
而在装置顶端，星河正将自己的右手按进控制中枢，后颈的青斑已经蔓延到指尖。
"你疯了！"戴瑶扑过去，探测仪残能凝成光刃劈向供能管。
"疯的是你们。"星河的右手开始溃烂，食人鱼的利齿从他皮肤下钻出来，"等冥河吞了边境星，下一个就是星际议会大厦......"
能源室的警报突然炸响。
戴瑶的通讯器里传来阿牛的嘶吼："核心温度突破临界值了！
许战神的战纹在裂开......"
她猛地抬头。
透过能源室的观察窗，能看见星际穹顶外，边境星的位置正渗出诡异的紫雾，像一只正在睁开的冥河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