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上牧草望风长,乌鹊一声天穹梦。
飞燕搭伴东南去,奈何断桥两岸别。
断桥如一道生锈的巨刃,冰冷地斩断奔涌的浊流,也将两岸凝望的身影残忍分隔。夏至立在断桥东岸,脚下河水浑浊湍急,打着贪婪的漩涡。他那瘦高的身形在暮色里几乎要被融化,唯有一双眼睛,恰似投入火炭的星子,穿透水汽烟岚,死死地锁住西岸柳树下那抹纤影 —— 霜降。
霜降倚着虬枝盘曲的老柳,指尖深陷进粗糙的树皮之中。泪已凝成冰棱,沉甸甸地坠在心头,每一次呼吸,都牵扯出被冰棱划伤的痛楚。望着对岸那个绝望的身影,她的心口仿佛被一只冰冷的铁手攥紧。
绝望如同桥下的浊流一般漫上心头。夏至沿着河岸疯跑,粗粝的石块撕扯着他的裤脚。腐朽的木头?太短太轻,根本派不上用场。散落的巨石?在这汹涌的河流面前,想要挪动它们,简直是蚍蜉撼树。汗水混着尘土,在他脸上冲出一道道泥痕。“霜降 ——” 他的嘶吼带着铁锈般的血腥气迸出,却瞬间被河风无情地撕碎。
就在夏至双膝一软,几乎要绝望地倒下时,天际骤然响起一声清越的鸣叫!
“喳 ——!”
西北天穹,翻滚的 “墨云” 遮蔽了残阳。近了!仔细一看,那哪里是什么云!分明是鸟!成千上万的乌鹊!它们的羽翼闪动着青黑、深蓝的金属光泽,仿佛汇成了一片铺天盖地的生命之海!
“天爷!” 河岸的老渔夫惊得脱了手,手中的渔具 “扑通” 一声掉进河里。
喜鹊群在空中盘旋集结,震耳欲聋的鸣噪汇成了一曲宏大的合奏。它们的巨翅搅动着气流,周边的草木都被压得低伏下去。
夏至僵立在原地,震惊之中交织着一丝微弱的希冀。霜降也忘了哭泣,一种巨大的悸动攫住了她的身心。
鸟群中心,一小队健硕的喜鹊倏然脱离大部队,朝着断桥的裂口疾速俯冲而去!领头的乌鹊羽翼划出一道青蓝流光,如同一道闪电般扑向西侧石墩。它的爪子如钩锁一般,精准地抠进石缝之中。后续的喜鹊紧跟其后,精准地落下,它们的身体紧密挨挤,翅膀交错搭扣,形成了一个不断延伸的血肉平面。更多的喜鹊填补着空隙,用自己温热的身体对抗着裂口处呼啸的寒风。它们的鸣叫汇成了一种奇特的 “沙沙” 声,仿佛有一种古老的意志在这血肉堆叠中凝聚。
眨眼间,鹊桥赫然成型!青黑深蓝的羽毛闪烁着幽光,构成了一座横跨天堑的火虹。桥面微微起伏,如同生命在呼吸一般。
夏至的心脏狂跳不已,他踏上了这震颤的羽翼之桥!脚下是温热且微伏的身躯,能清晰地感受到它们心脏的搏动。桥身在风中微微摇晃,每一步都仿佛踏在生死边缘。但他目光如炬,紧紧锁定对岸,一步,又一步,义无反顾地向前走去!
霜降踉跄着奔出,冲到西岸边缘。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双手徒劳地向前探着。
当夏至踏足西岸,带着一身的风尘与鹊羽扑向她时 —— 时间仿佛凝固了。此刻,天地间唯剩两个跨越天堑、紧紧相拥的身影。
夏至用尽全力箍紧霜降,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身体。霜降也回抱过去,十指深陷他的衣衫,似要把他揉进自己的骨血。两颗心脏疯狂地撞击着彼此的胸膛,仿佛要把前世今生所有的思念与眷恋都在此刻宣泄出来。
在这紧密相拥中,源自灵魂的洪流冲垮了记忆的堤坝!夏至眼前一黑,刺骨的寒风裹挟着鹅毛大雪扑面而来!连绵的冰雪山峦一片死寂。女子凄厉的呼喊穿透风雪:“殇夏 ——!等我 ——!” 他猛地回头,只见一个单薄的身影在深雪中跌撞着奔来,唯有那双盛满泪水的眼睛,如烙印一般灼痛他的灵魂!凌霜!
“凌霜!” 前世的名字脱口而出!怀中的霜降身体猛地一僵。紧接着,前世的记忆如炸开的烟花般在两人脑海中翻腾。凛冽的风雪,无望的追赶,被雪崩吞噬的决绝背影…… 殇夏!
“殇夏…… 是你……” 霜降仰头,泪水汹涌而出。前世的风雪,今生的断桥,两世的绝望与思念在这紧拥里尽情宣泄。滚烫的泪浸湿了彼此的肩头。
断桥西岸的芦苇后,毓敏手中的素白丝帕悄然滑落。她死死地捂住嘴,瞳孔中映照出震颤的鹊桥、相拥的身影。
这…… 怎么可能?!混杂着惊悚、茫然与对未知恐惧的寒流窜遍她的全身。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却不小心踩断了一根枯枝。
“咔嚓!” 这细微的声响在此刻却异常刺耳。
万千喜鹊骤起更高亢的齐鸣!鹊桥如同投石水面后的倒影,瞬间崩解散逸!喜鹊们松开爪钩,收拢翅膀,轻盈地弹开。仅仅几个呼吸间,那座生命虹桥消失得无影无踪,唯有空气中漂浮的微尘、散落的青蓝羽毛,无声地诉说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断桥的裂口再次暴露,浊流依旧奔涌咆哮。暮色四合,喧嚣散尽,只剩下一片死寂。夏至和霜降依旧紧紧相拥。良久,夏至才放松了力道,手臂虚虚地圈着霜降。他低头,轻轻抵着她的额发,指腹带着无尽的怜惜,极轻柔地拂过她冰冷的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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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降抬起泪眼,那双眼眸宛如浸寒潭的星子。前世今生,在这无声的凝视里激烈激荡。她更加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襟,仿佛生怕一松手,这一切就会如泡沫般消散。
“没事了……” 夏至声音嘶哑,仿佛带着历经沧桑的疲惫,“我们在一起了。” 说着,他手臂再次收紧,下巴轻搁在她的发顶。
断桥西岸的阴影里,毓敏僵立在原地。鹊桥消散的景象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冲击着她的认知。她失神的目光投向恋人夏至,看着他拂泪时的虔诚,再看看霜降眼中浓烈的情意…… 心底泛起一阵陌生的涟漪:是惊?是惧?是惑?…… 亦或是一丝难以察觉的羡?
她猛地甩头,试图将这些杂乱的思绪甩开。太荒谬了!这绝非人间之景!背后定有妖异!必须马上禀告!
她的目光渐渐沉淀,变得锐利起来。她弯腰拾起泥污的丝帕,紧紧攥在手心,仿佛那是至关重要的证据。随后,她悄无声息地退离河岸,如同一只幽灵般融入夜色之中。
夜色笼罩大地,夏至搀扶着霜降,两人互相依偎着离开。一路上,他们沉默不语,似乎都还在消化着刚刚那震撼人心的一幕。回到霜降临水的小院,推开柴扉,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屋内,油灯如豆,散发着昏黄而温暖的光。林悦迎了出来,手中端着药碗。“你们可算回来了!吓死我了!” 她的目光落在两人狼狈的衣衫和奇异平静的神情上,到嘴边的话又卡了回去。
霜降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没事了。” 说着,伸手去接药碗,指尖却微微颤抖着。
夏至抢先一步接过药碗。“有劳。霜降需歇息。” 他的声音沉稳,却难掩疲惫。
林悦担忧地退到一旁。夏至将药碗放在桌上,转身看向倚在门边的霜降。他走过去,无声地握住她冰凉的手,仿佛要用自己的温度驱散她心中的寒意。
“进去喝药,暖暖身子。” 夏至轻声说道,声音里满是关切。
霜降点点头,任由他牵着自己走进暖光之中。她捧起碗,轻轻啜饮着,目光却有些失焦,显然还沉浸在刚才的种种变故里。
夏至静静地注视着她,指尖不经意间轻拂开她颊边的湿发,却触碰到了她腕间银镯上米粒大小的翠绿玉珠。就在触碰的刹那,玉珠内部骤亮一点血色红光!那红光如活物般流转,却瞬间又沉寂下去!
夏至只觉血液凝固,手僵在半空。前世风雪尽头,凌霜腕间似乎也有相似的翠色…… 难道这其中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联系?
寒意混杂着疑云爬上他的脊背。镯子、血光、鹊桥奇迹、前世记忆…… 这些看似毫无关联的事物,难道有着未参透的致命关联?
他迅速敛神,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平静如常,轻拍她的手背:“头发乱了。” 那平静语调下,他的心绪却如翻江倒海一般。翠玉镯上的血光,如同一条无形的丝线,紧紧缠绕着他那颗刚获安宁的心。
夜色愈发浓稠,像一块沉重的幕布,笼罩着整个世界。霜降伏在桌上,沉沉睡去,睡颜脆弱而无辜,仿佛还在梦中回味着刚刚那如梦似幻的一切。夏至轻起身,脱下外衫,温柔地披在她的肩头。然后,他转向门口,目光穿透夜幕,警惕地扫视着院外。
鹊桥奇观带来的震撼尚未远去,他深知暗处必有波澜。河岸上可能存在的窥视…… 毓敏飘落的丝帕…… 这一切都如芒刺在背,让他不敢有丝毫懈怠。他必须知道,这惊世景象究竟落入了多少双眼睛里。
夜色愈深,院墙外极远处的坡地,几点萤火光点突兀地闪烁了几下,随后又迅速熄灭。
夏至神经瞬间绷紧!他知道,那绝非普通的星芒,也不是寻常的灯火,而是有人在刻意传递信息!
他屏息凝神,夜风拂过树木,沙沙作响,在这轻柔的声音中,似乎夹杂着几声短促而古怪的鸟鸣。
坡地的黑暗中,隐约传来衣袂摩擦草叶的窸窣声,还有几声压抑模糊的交谈尾音。
光点!鸟鸣!人声!夏至眼神愈发锐利。果然不出所料!有人目睹了一切!他们究竟是在传递信号,还是在使用联络暗号?是毓敏在暗中搞鬼,还是另有其他暗处势力?
他的拳头不自觉地紧握,刚刚重逢的安宁瞬间被危机感攥碎。鹊桥宛如一把钥匙,打开了未知凶险的魔盒,而他们此刻正处于这风暴的中心。
夜色沉沉,如同一口巨大的黑锅,将他们笼罩其中。夏至宛如一座沉默的雕塑,静静地守护着沉睡的霜降,警惕地注视着无边的暗夜,似乎要将一切危险都挡在这小院之外。
清晨,微光如同调皮的精灵,悄悄探入窗棂。霜降在这安宁中缓缓转醒,披着的外衫上熟悉的气息,让她感到无比安心。她望向窗外,呼吸却骤然一屏。
窗台上,一只墨玉般健硕的乌鹊静静停驻。它的羽色深邃墨蓝,流转着幽暗而高贵的光华。此刻,它歪着头,黑曜石般的眼睛灵性地凝视着她。
霜降的心跳漏了一拍。这沉静的气度,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昨夜那万千羽翼的壮观景象!它优雅地低头,梳理着胸前蓝紫光泽的羽毛,从容得如同一位王者。梳理完毕,它再次抬头凝视着霜降,仿佛要传递某种神秘的信息。
霜降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奇异的暖流悄然划过她的心间,仿佛这只乌鹊带着某种特殊的使命而来。
墨玉乌鹊轻盈地跃下窗台,落在庭院老梅的枯枝上。它回望霜降一眼,眼神深邃如古井,让人捉摸不透。随即,它展翅高飞,如同一道深色闪电,瞬间掠出院墙,消失在天幕之中。
霜降的目光紧紧追随那道墨蓝流光,直至它消失不见。窗台上只留下些许尘灰,仿佛刚刚的一切只是一场虚幻的梦境。但那奇异的味藉却实实在在地覆盖了她心头的惊悸,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心。
柴扉被轻轻叩响。夏至起身开门,只见韦斌和李娜立于门外,脸上带着关切与震惊的神色。韦斌手中提着食盒,李娜则捧着干净的外衫。
“昨晚动静那么大…… 你们没事吧?” 韦斌探头张望,眼中满是担忧。
李娜递上外衫:“给霜降换换。” 她的目光扫过庭院泥地,被几点青蓝羽毛吸引,下意识地弯腰欲捡。
“李姑娘,” 夏至声音温和,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野鸟落羽,实属常见。” 说着,他不动声色地挡住了李娜的视线。
李娜直起身,目光若有所思地掠过羽毛和夏至,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异样,但又没有说破。
食盒中飘出的香气、李娜手中外衫上的皂角味,与地上的青蓝羽毛无声地交织在一起。他们的到来,如同一个提醒,让夏至意识到,昨晚的涟漪已经开始扩散,而他们即将面临的,或许是一场更大的风暴。
毓敏慌慌张张地撞开绣楼门,背靠冰凉的门板,大口喘息着。她的掌心满是汗湿,紧紧攥着那块沾泥污的素白丝帕。昨夜那骇人的景象在她脑海中清晰回闪,眩晕感如潮水般袭来,她不得不扶住身旁的紫檀桌。
不行!此等妖异之事,必须马上禀告父亲!她在心中暗自想着,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决绝。
她扑向书案,双手颤抖着翻找。终于,她取出端砚,抓过狼毫,就着半张染污的宣纸,奋笔疾书!
“父亲大人膝下敬禀者:昨夜惊变,匪夷所思……” 她的笔锋凌厉,墨点在纸上溅出斑斑污迹。她详细地叙述着万鹊搭桥的奇景,“…… 恐涉妖异…… 夏至霜降二人,尤须深究…… 万望早定对策……”
最后一笔落下,她瘫软在椅子上,松开了手中的笔。目光落在丝帕一角,只见上面粘附着一根寸许长的青蓝羽毛!羽毛根部雪白,渐次深邃如雨后晴空,羽尖在晨光下流转着生动的灵光!
证据!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她小心翼翼地将整方粘着羽毛的丝帕塞入信筒。随后,她滴上猩红火漆,用尽力气压上 “毓” 字私章!
“笃!” 印文深刻,仿佛在宣告着她的决心。她推开窗,全力吹响骨哨!
“咻 ——!” 哨音凄厉,划破清晨的宁静。紫藤花架下,一个灰衣人鬼魅般闪至窗下,面无表情,如同一块冰冷的岩石。
毓敏将信筒掷下。“州府,父亲亲启。十万火急!” 她的声音坚定而急促。
灰衣人闪电般接住信筒,微微颔首,随后如青烟般融入阴影之中,瞬间消失不见。
毓敏伫立窗前,晨风吹拂着她的碎发。她沉重地吐出一口气,仿佛亲手推开了一扇通往未知的门。而门后的世界究竟隐藏着什么,她不得而知,但她深知,一场风暴即将来临,而她,已经被卷入其中,无法自拔。
在小院中,夏至和霜降相对而坐,气氛有些凝重。林悦在一旁,不时担忧地看向两人。
“昨夜之事,太过离奇。” 夏至率先打破沉默,眉头紧锁,“那鹊桥…… 还有你我脑海中闪现的前世记忆,绝非偶然。”
霜降微微点头,眼中仍有一丝迷茫:“我也不知为何,那一瞬间,仿佛过去的一切都回来了。还有那只乌鹊,今晨又出现,它到底想告诉我们什么?”
林悦忍不住插话道:“会不会是某种神鸟,来给你们传递特殊的信息?”
夏至沉思片刻,道:“不管怎样,我们必须小心行事。昨晚毓敏很可能看到了一切,她不会善罢甘休的。”
正说着,韦斌和李娜走进来。韦斌将食盒打开,里面是热气腾腾的饭菜:“你们先吃点东西,别饿着。”
李娜则在一旁坐下,目光在夏至和霜降身上打转:“我总觉得昨晚的事不简单,你们俩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们?”
夏至和霜降对视一眼,不知该如何作答。这时,晏婷和邢洲匆匆赶来。晏婷一脸焦急:“听说昨晚这里出了大事,到底怎么回事?”
邢洲则四处打量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线索。一时间,小院里众人议论纷纷,各种猜测和担忧交织在一起。
而在远方的山林中,墨云疏和沐薇夏正隐匿在一片茂密的树林里。墨云疏目光深邃,望着小院的方向:“昨夜那鹊桥上的气息,我感觉到了熟悉的味道,似乎与我们一直追寻的秘密有关。”
沐薇夏微微皱眉:“难道是他们二人触发了什么古老的力量?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墨云疏沉吟片刻:“先别急,再观察观察。这件事恐怕没那么简单,背后说不定牵扯着更大的阴谋。”
霜降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口暗纹,那只乌鹊的影子在她脑海中盘旋不去。正当她欲开口时,窗外骤然传来清越鸣叫——乌鹊竟去而复返,羽翼掠过海棠枝头,抖落的花瓣如血滴般坠在石阶上。众人惊愕间,霜降忽觉心口剧痛,一段被封印的记忆冲破桎梏:
漫天飞雪的祭坛边,玄衣老者将匕首刺入她掌心:“以神魔之血为契,此乃霜寒之约!”
鲜血渗入冰晶的刹那,天际乌鹊群聚成桥,桥的尽头站着幼年的夏至。
邢洲突然蹲身拾起一片沾泥的花瓣,捻开污泥后露出暗金色符纹:"昨夜雷雨时,我在后山见过这种符文——是知鉴司的'锁魂印'。" 晏婷闻言色变:"毓敏竟是知鉴司暗桩?"李娜手中的茶盏应声落地,韦斌却默默按住腰间软剑。此刻众人才发现,他虎口处赫然烙着与花瓣上相同的图腾。
密林中,沐薇夏的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终指向小院:"乌鹊现,因果连。他们触发了'无根之契'!" 墨云疏掌心凝聚出冰霜幻影,镜像里映出霜降痛苦蜷缩的身影:"百年前神魔大战时,霜寒剑为护主自断剑身,其灵魄化为乌鹊游走三界。如今它既选定新主..." 他倏然收拢五指,镜像炸裂成星芒,"有人想借'无根之契'重启霜寒剑,让血染人间!"
霜降的呼吸在寒雾中凝成霜花,睫毛上的冰晶折射出破碎月光。夏至踉跄后退,指尖尚残留着被冰棱划破的灼痛。"原来那夜你藏在海棠树下..."霜降的金瞳倒映着血色玉盅,声音如碎玉坠地,"用我的血浇灌禁术,真是好算计。"
墙缝间渗出的黑风骤然凝固,毓敏的身影从阴影里浮出,玉盅中荡漾的液体似有生命般扭动,与满地凋零的海棠花瓣缠绕成诡谲图腾。她唇角扬起时,整个院落竟响起细碎的骨裂声。
"半神半魔之血,配上霜寒剑灵的引路乌鹊——" 她将血泼向悬空的乌鹊,鸟雀瞬间化作燃烧的锁链缠住霜降,"恭迎圣剑归位!"
狂风裹挟雪沙席卷小院,地底传来金属悲鸣。一截断裂的剑刃破土而出,霜降腕间旧疤迸裂,鲜血如丝线般汇向剑身断口。
正当剑刃即将重组时,邢洲突然甩出三枚铜钱击碎玉盅。韦斌剑锋直指毓敏咽喉:"知鉴司要的是活口,但我的剑只认旧主!" 混乱中,霜降听见乌鹊的哀鸣在灵魂深处回荡:
"断刃重铸日,无根霜降时——你才是剑真正的容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