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手强大不怕。

更让他心焦的是——楣妆。

这些人到底有多强?

是不是奔着楣妆来的?

云栈洞能抗住真仙……可如果,真仙之上的高手杀过来……

朱罡烈只觉脑仁疼。

久违的疲惫感来袭。

心乱如麻。

观音曾言,他与卯二姐只有“一年姻缘”。

如今仔细算下来,两人成婚已然过去八个月。

仅剩不足四个月的时间。

灵山那些佛陀菩萨,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预言“失言”?

想到“时间”,朱罡烈脑中陡然灵光一闪!

重重迷雾被撕出个醒目的口子。

“失言……”

到底怎么算失言?

倘若,卯二姐立刻出事……

那他俩的缘分,岂非就只有“八个月”?

如此一来,观音菩萨言之凿凿的“一年姻缘”,不是同样落空?

可不可以这样理解……

漫天神佛,为了证明自己的睿智,对天道的掌控。

会“精准”地,实现预言。

楣妆不会在第十一个月时出事,也活不到第十三个月。

“一年!”

大胆到近乎疯狂的念头,在他心中滋生!

无论是黄风怪的挑衅,还是贡嘎遇袭……

其真实目的,或许……并非表面看上去那般简单。

它们更像是一连串精心策划的组合拳。

逼迫自己分身乏术,死死困守福陵山。

眼睁睁等待“一年姻缘”到期,卯二姐香消玉殒!

然后,猪妖会心灰意冷。

乖乖戴上金箍。

踏上那条早已被他们规划好的西行之路。

按照他们写好的剧本演下去。

我能选择吗?

不可以。

佛祖的意愿,不容违背。

不仅我,所有人……都不可以。

有选择。

有意外。

还叫什么天地大势?

“嘿嘿嘿……好算计!真是好算计啊!”

朱罡烈眼中厉芒爆射。

可惜,老子从来就不是任人摆布的木偶!

“四个月……我竟然有四个月。哈哈哈哈……菩萨够大方!”

朱罡烈握紧双拳,骨节发出“咔咔”脆响,笑得疯狂肆意。

“不是喜欢看戏吗?

那老子就趁这窗口期,给你们来一出惊天动地的大戏!

惊喜大大。

等你们来品尝。”

……

夜深,半凉。

卧室里,烛红浸染,春色满堂。

卯二姐依偎在朱罡烈怀中,眸光暗淡。

她仔仔细细感受着丈夫身上传来的灼热。

“夫君……不走,行不行?”

朱罡烈知她心意。

时间无多。

不忍分离。

他轻抚妻子柔顺的长发,语气坚定,“必须走!留下,便是坐以待毙。”

由《鏖战法》升级而来的《阴阳和合夺天造化**》对妻子的伤势已经起不到丝毫作用。

“一年之期”,就像悬在头顶的利剑。

他不能眼睁睁,等着它落下。

主动,才能破局。

卯二姐猛地抬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不怕死!只要能与夫君在一起,哪怕只有一天……我明白你不甘心,可,如果为此身涉险境,叫妾身如何自处?若天意如此……”

“没有天意!”朱罡烈粗暴地打断她,声音陡然拔高,随即又放缓,但仍不容置疑,“有我在,绝不许你出事。”

他捧起卯二姐梨花带雨的脸庞,深深凝视着她的双眼。

千言万语,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低头,深深吻上微凉的唇瓣,将所有承诺、决心,都融入缠绵悱恻之中。

卯二姐起初还在轻轻啜泣,渐渐地,被他的霸道与深情淹没,双臂不自觉地环上了他的脖颈,用力回应。

她明白,丈夫心意已决。

楣妆能做的,该做的,唯有无条件支持。

良久,唇分。

“此物你收好。”

朱罡烈从怀中取出一枚闪烁着金色光晕的六阶妖丹,正是他随身的变化法器。

“我走之后,你每隔三五日,便催动它,幻化成我的模样,在水府内外巡视。记住,动静不必太大,只需让大家以为我仍在山中便可。”

他又沉声叮嘱,“明日起,防线全面收缩,所有兵将,除乌十三的斥候外,一律不得出山。洞中九霄玄穹万劫大阵全力运转,任何人胆敢擅闯,格杀勿论!静待我的消息。”

卯二姐接过妖丹,贴身收好,重重点头。

离愁别绪,如烈火烹油,将二人心底的情意催化到极致。

这一夜,抵死缠绵。

痴男怨女,恨不得将对方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永不分离。

……

次日,天色未明。

朱罡烈悄然起身,深深看了眼熟睡的妻子,替她掖好被角,毅然转身。

洞外,只有乌十三一人静候。

“元帅。”

“嗯。”朱罡烈点点头,“按计划行事,若有紧急军情,你知道如何联络我。”

“属下明白!”

没有多余言语。

朱罡烈身形一晃,便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之中。

他刻意释放修为,气势狂暴,向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化作一道流光,贴着天河水府的领地边界疾速飞掠。

一圈。

两圈……

神识扫描周遭,搜寻隐藏的窥探,细致入微。

果然,来自灵山和天庭的监视,大多汇聚在东方。

显然,他们的注意力,都在即将拉开帷幕的取经大戏上。

“哼,当我是锅里肉。”

朱罡烈面露讥诮,身形倏然一顿,气势瞬间收敛。

再无半分涟漪,气息彻底隐匿。

他从怀中摸出一张土黄色的符箓,正是从地鼠部队得来,经过魔戒精心升级后的土遁符。

催动法力。

符箓化作蒙蒙黄光,将他包裹。

下一刻,水府大帅悄无声息地沉入大地,辨明方向,朝西方疾遁而去。

明里暗里的哨探,依旧在往东搜寻。

哪会料到,目标早就溜之大吉。

土遁之术,玄妙非常。

区区半日,朱罡烈已然出现在八百里黄风岭。

他身形微晃。

天罡三十六变,化作一只飞虫。

翅膀轻振,灵巧避开巡山妖兵。

循着刺鼻妖气,一路畅通无阻,飞入了黄风洞。

洞内。

酒气熏天,令人作呕。

那黄风大王正四仰八叉地瘫在虎皮座上,坦胸漏肚,鼾声如雷。

显是灌多了黄汤,醉得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