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悲哀的是,我们无法判断一段时间的价值,直到它成为了回忆。
也许更悲哀的是,我们明明知道这些时间的价值,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它成为回忆。
当时只道是寻常,久久难忘。
······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庆忌说着关上了飞驰着的越野车的窗户。
“难得你一个武夫能背两句诗。”庆准在副驾驶吐槽。
“刚上网搜的,没这个脑子。”庆忌若无其事的承认,好像在说我一个武夫废这么多脑子干嘛。
“这个理由真好用啊。”庆准感慨。
“这是什么纯情男高中生的对话?”庆坤横躺在后排座位笑骂,“这是从银杏庄园出来的人该聊的话题吗?你们要是聊过几天去20号城市那个酒场可能还正常点。”
“你也没好到那吧,”庆准打断了庆坤的不满,“还以为你的架子能端多久呢?现在直接躺了是吧。”
“家主说你们是旅游的,谁知道你们还真是旅游的,飞艇几个点就能到的事,非得体验体验生活是吧。”庆坤把脸上的杂志拿下来,坐了起来。
“这就是你穿正装来的理由?出任务穿这个也不合适吧。”庆准难得被人打开了话匣子。
“我就不信家主能让你有生命危险。就算真能,我爹也不能让我上。”庆坤往后一躺,翘起了二郎腿,“这不是都换下来了吗,还好备的衣服不少。”
“混熟了装都不装了是吧,在车上直接换休闲装了。”庆准指了指庆忌的相机,“就这么急着给他奉献历史资料是吧。”
“无所谓,老子黑料多了个去了,不差这些。大男人被拍两张照片又死不了。”庆坤明显不是很在乎。
“还得是你啊。”庆准往后点了个赞,“你爹特地让你从军营回来丢人的?”
“啊,倒也不是。听说李氏那边有个相亲来着,不过你爹没表态,问题不大。”庆坤想起来好像还有个正事,“不过主要是和你们出来溜达溜达,交个底什么的。”
“家主都不叫了是吧。”庆准好像知道家主为什么塞这么个活宝来了,一来内部沟通一下,二来这样个人放到这里真的很难压抑起来。
“差不多。”庆坤打个哈哈。“路上停停吗,有个地方还真好久没去了。”
“说来听听。”庆忌好像猜到了什么,但碍于任务不太好开口。
庆忌是正经当保镖来的,至于当的正不正经,那是另一个问题。
“嘿,”庆坤把脸凑到驾驶位和副驾驶中间的缝里,“路上有个啤酒厂不错,现出的啤酒比运到城里的好多了。旁边还有荒野人的营地,那里的羊可都是散养的,烤成串既比野生的肥,又比生产基地的肉紧实。”
“走,吃一顿,军营里想好久了,我请。”庆坤毫不掩饰自己对羊肉串的向往,竭力劝导庆准听他的意见。
他还没天真到觉得庆准会无条件采取他的意见,不过他也不觉得庆准会把吃顿饭当成很差劲的行为。
成功了,关系就算是更进一步,18号城市永恒大厦的日光阁这样的顶级餐厅带来的交际未必比喝点啤酒吃点烤串再吹吹牛带来的关系稳定。失败了,就失败吧,总不能因为点羊肉串翻脸。
而且,庆坤听说庆忌这老小子之前去过,不可能不支持的。
庆准无奈叹气,“我怎么感觉你更像普通男高呢,你就是说邀请我们去禁忌之地吃大餐我也不感觉意外。”
“而且,庆忌你小子本来就准备去是吧,我就说车上为什么没有吃的,等着去那里吃是吧。”庆准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他明白庆忌本来就是准备去生产基地吃饭的。
“快到饭点了,刚好,刚好。”庆忌的笑容已经快收不住了。
“赶点紧吧,还能赶上夕阳,生产基地楼顶已经让他们腾出来了。”庆坤的表情逐渐被庆忌传染。
“蓄谋已久是吧。”庆准看着庆坤和庆忌相视一笑,自己的表情也逐渐跑偏。
“草。”庆准绷不住了,自从母亲离世,好久没这么轻松过了。
这才是家主的目的吗,不,父亲的目的。
······
这顿饭不算太特别,甚至相当普通。
不过却让人发自内心的快乐。
夕阳西下,庆忌和庆坤重重的碰了下玻璃杯,让啤酒的泡沐肆无忌惮的溅出,然后一饮而尽。
“就是说非得用玻璃杯是吧,那么多材料又轻又结实。”庆准抿了口啤酒,表达了不解。
“这是浪漫,”庆坤对庆忌来了个懂得的表情,狠狠的咬了一大口肉串。“有句话说得好,千金难买我乐意,玻璃杯喝啤酒多有感觉啊。”
“行吧,你们随便。”庆准往前轻举了下杯子,跟着一饮而尽。
“良田百顷,日仅三餐。”庆忌刚想说点什么,又被庆坤打断了。
“不用那么复杂,吃的开心就好。”庆坤有一嘴没一嘴的提着,“要我说那些西装领带吃牛排和红酒的人也不比我们舒服。”
“合着之前差点给夔牛弄成保护动物的不是你是吧,”庆准长叹一口气,“火塘大长老差点过来投诉你破环盟约关系。”
“还得是你,带着军队去禁忌之地猎牛,还就近在禁忌之地外面烤了,那顿没少吃吧。”庆忌嘿嘿笑着,好像在回味军队补充资源的舰队“捎”回来的一小部分牛排。
绝大部分牛排,牛肉都被当时军队的士兵分吃了,这些人可能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改善伙食的。
用庆氏的武器,他庆坤报销的弹药打点山珍野味,还不用训练,这不纯纯收买军心去了吗?庆氏不少人因此弹劾了这个不靠谱的长官。
不过主要是因为这个痞子是真没打算给其他派系面子,除了几个手指头能数到的大人物,其他庆氏旁系是真的见都没见到这些牛肉,庆坤给家里仆人留了点都没想着拉点旁系的关系。他庆坤也确实没必要去讨好太多人,手下吃掉了大头的牛肉也只是个人风格罢了。
但是也有大人物拒绝了这份“好意”,空军的庆宇就公开指责了这种行为。不过庆坤也没当回事,给庆宇送肉也没打算他能收,只是承认他庆宇在庆氏的地位罢了,而庆宇没参与其他人对庆坤的弹劾也算是承了这个面子。
虽然不着调的庆坤和这个义正言辞的庆宇关系不太好,但也算不是深仇大恨,风格不和罢了,没必要搞得你死我活。
“也就还行,”庆坤打个哈哈,“那顿饭确实没少吃,不过主要是因为军队里伙食还是比较一般。”
“那个成语怎么说来着,你小子是有点东西的。”庆忌“轻轻”拍着庆坤的肩膀,但庆坤可能不这么想,连忙躲开。
“千金买骨还是徙木立信,你个纯纯的武夫非得和文艺挂上点边是吧。”庆准在旁边补充,无奈于大妖的执着。
“个人爱好,又不影响工作。”庆忌表达了自己的不满,虽然文化水平有限,不过他自认为还算是有点文化的。
庆准的评价是,有点文化,但不多。
“话说你是去20号城市相亲的吧,听说那个李长青可是李氏家主最喜欢的小女儿,还挺好看的,有想法吗?”庆忌转移了话题,可能还同时打开了录音设备什么的。
当然后边的部分是庆准的猜测。
庆坤好像严肃了一点,也好像没有,“那个李长青,李氏家主惯的比我爸惯我还厉害。就是李氏表现诚意和后面可以顺理成章抬高相亲人选在联邦的地位才勉强上阵,不然我估计李长青都够呛搭理我,不过我也没什么好感,大家意思意思算了。”
庆忌又开始坏笑,“那要是李长青真的看上你,你是答应呢,还是答应呢。”
庆坤脸上止不住的扭曲,“我觉得我到时出家也来得及。”又喝了一大口啤酒后,“其实也没必要非得我捐躯吧,虽然不是这次的主要目标,不过面容姣好庆氏太子可能更适合这个角色。”
“你还是别乱用词语了,没一个是用对了的。”庆准叹气,“这瓜这么还吃到我头上了。”
“算了,不唠这个了,你们到时候别给我挖坑就肯定没什么问题。”庆坤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听说李叔同最近在20号城市搞事情啊,去找他玩玩?”
“仗着李叔同认识你疯狂作死是吧,没听说过庆氏的人没事找骑士玩的,这么快就和李氏一条心了?”庆忌笑得很开心,“而且,李叔同未必会见你吧。”
“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庆坤压低声音制造氛围,“我可能找不到李叔同,庆准你找他可不难吧。”
“怎么这也能聊到我头上,而且,我没事找李叔同干嘛。”庆准感觉怎么什么事都和我有关,本来就是去20号城市散散心也有这么多破事。
“最近那个李叔同搞得复出演唱会听说了吧,关注度比特么的总统选举都高。”庆坤的脸开始有点发红,不过还是坚持说着。
“你要去和那些明星一起唱歌啊,我挺你。”庆忌明摆着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都什么和什么,那是演唱会吗,那不就是李叔同闲着没事泡在了恒社新开的酒吧里了吗,那些明星也只是听到可能能见李叔同一面才越去人越多,怎么传成李叔同的复出演唱会了,他李叔同又不出道。”庆准想起了李叔同那飘扬的歌声,有些头痛。
“想去自己包VIP席呗,我不信李叔同不让你订。”庆忌故意这样说。
“别搁着和我装,都知道那唱歌的没什么好听的,想听我硬砸钱也不是不行,重要的当然是去和李叔同见一面,随便谈点什么都有面子。”庆坤若有若无的用酒杯对庆准晃两下,“我办这事不好办,办不好还得丢面子,你肯定没什么问题。”
庆准即不想接着这个话,又觉得没事找李叔同玩两天也行,又没什么正事。
庆坤看出来庆准不是太反对,准备顺水推舟,但是被庆忌的话打断了,“我觉得你要是说要去献唱两首,说不定李叔同会亲自邀请你去他那里坐一下,防止人都被你吓跑了。”庆忌说完还若无其事的吃了两口肉串。
“你就不能说点人话?”庆坤想了想,好像想起来了什么,塞给庆忌一把肉串,“你还是别说话了。庆准啊,你说这庆氏太子去李氏做客不带点什么怎么行呢,带个李叔同的VIP包间多有面子啊。李叔同在李氏的名声可比外面大多了,毕竟也是李氏一代人杰······”
庆坤念经一样在庆准这里反复劝告,搞得庆准突然觉得回5号城市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行行行,庆坤你别念叨了,也不是太大个事。”庆准觉得他要是不答应庆坤得一直说到半山庄园。
“不错不错,干杯!”庆坤对自己的成功很满意,将酒杯举向了夕阳,“这么高兴的时候肯定要把酒言欢啊,继续继续。”
“喝吧喝吧,今天是走不了了。”庆准放弃了挣扎,觉得就这样放松下也不错。又看了眼已经喝嗨了的庆忌和庆坤,“突然感觉脑子有点多余是怎么回事。”
混人,武夫,智将,三条截然不同的路上的人将盛满啤酒的玻璃杯举向天空,这一刻,他们不需要身份,只是喝酒吃肉就够了,就像下班的普通人一样。或许人与人并没有那么大的差距,幸福也并不总是需要轰轰烈烈。
······
······
“以前怎么没发现什么东西都这么贵呢。”庆准边在心里嘀咕,边推着购物车在超市里迈步。
“钱这种东西确实不禁花啊,”宁秀将刚称量的打折蔬菜放到购物车里,“怎么逛到零食这边了,想吃点什么就拿,勤俭持家的小准。”宁秀十分开心的挽起庆准的胳膊,好像得到了什么宝藏。
“我们工地也涨工资了,最近一个活接着一个,今天当然是我请,”庆准的心情也放好,钱不就是用来花的吗,不给宁秀花的钱也就没什么意义。
“我记得上次你说这个饼干很不错,还有这个。”庆准毫不犹豫的将几盒饼干放进购物车,好像没看到刚才让他有些心疼的价钱。
“刚夸完你,就开始大手大脚的花钱了。”宁秀将长长的头发砸向庆准的背以示惩罚,然后顺势靠在了庆准的肩膀上。
“也没有那么拮据,好歹也算个中产阶级。”虽然收入不算太高,不过庆准对未来的看法还是很乐观的,婚纱照和结婚的酒席虽然花了他不少的积蓄,但也收了些红包,不是太多,但也足够他们度过一段不错的蜜月。
“也许吧,不过还够用。”现在一年的收入可能还没之前一场演出的钱多,但是宁秀觉得现在比之前开心多了。
“遇到宁小姐后,我整个人都好了不少,干的活也多了,收入也多了,当然有必要犒劳你一下啊。”庆准说着说着突然想到之前好像就没怎么干过活,不过这不重要。
“那今天晚上就你做饭了,”宁秀“毫不客气”的说。
庆准表现出了夸张的失望,“那可惜今晚又见不到宁小姐精湛的厨艺了。”
两个人边说边笑逐渐走向家的方向。
不久前,两个人对家的定义都还不是那个小屋。庆准将那个又大又空的银杏庄园称之为家,宁秀将一个第四区的酒店式管理的房子称为家。不过对他们来说,之前的那个家可能更像是一个落脚点,回去也只是无处可去了而已。
而现在这个回去晚了会被担心,需要自己做饭打扫的地方才更像是一个家。对这两个人来说,一身荣华并不重要,家里有人等着自己才值得高兴。
想到这里,宁秀又走神了,她又回忆起了美好生活的开始的时候。
……
宁秀很高兴,这个突然消失的男孩安全的回来了。
走之前还留情书,好老套的桥段,不过这样的情节一般都回不来了,宁秀在心里笑了很多次这个带着些幼稚的男孩。
好在人还不坏,还能老老实实的干点活,还能攒下些钱,要是连婚礼酒席的钱都攒不下来,可是找不到老婆的。宁秀心想,不过这么努力了,就是真的攒不下了钱我也会接受的吧,光是坚持手写那么多奇怪的情书就很让人觉得可爱。
虽然很多人也会上网抄情书,不过能认识写出这么多字好像确实有点问题,更何况看起来还有相当不错的文化水平,肯定是有不小的秘密,但是这不算太重要,这一片赤诚的真心造不了假。
不过都这么有文化了,自己写情书不好吗,抄点好的也行啊,虽然说我不评分,但这个文笔确实有些感人啊。如果只是在网上逗女生开心不当面说的话,可能确实还不错,这个在网上写这些东西的博主可能没什么实战经验吧。宁秀颇为开心的想到了当时“埋伏”小准的情况。
······
又一次,一个久违的黑影侵入了宁秀的休息室。
躲在衣柜里的宁秀看到这个黑影用目光将房间观察了一遍,却刻意忽略了她的衣柜化妆台这些私人物品的细节,这让宁秀感到很好奇,“没看过我的衣柜,也特地忽略了私人物品的细节,呃,怕看到什么不好的东西?”
宁秀感觉很意外,又感觉不是很意外。
这个黑影看了看沙发前的茶几,依然没有回信,就像大人没有在意小孩子的游戏一样。
他短暂的失落了一会,然后想了想,走向浴室,准备去洗个澡。从青山绝壁回来5号城市,直接就来到了这里,也没回银杏庄园收拾一下。不过,宁秀现在应该下班了,应该不在这里,反正他向来但是脏兮兮来这里洗澡换衣服。
除此之外,他觉得留下那封信之后消失了那么久,宁秀可能会给自己回信,可能吧。
不过很明显没有,依然没有回复。还是有点失落的。
突然,衣柜的门缓缓被打开,庆准的脚步逐渐僵在了原地,甚至头都没敢转回来看一下。
他知道,这个人一定是宁秀,期待着见到宁秀,又害怕真的是宁秀,害怕再也不能这样默认的接近宁秀。
这个时候他是真的害怕宁秀拒绝他,害怕宁秀吼着让他出去。庆准心情就像过山车一样上下摇摆,最后零落的跌进了这个房间的黑暗里,无法自拔。
谁都没有开口,可能是觉得不用开口,也可能是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房间里的黑暗也仿佛在这个沉默的气氛里越来越浓郁,然后随着打开开关的声音,被灯光驱散。
“怎么不转过来,”宁秀先开口,打破了尴尬的氛围。“为什么有种教训孩子的感觉,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凶吧。”
庆准就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略显慌张的转过身来,他很难出现这种反应,他是真的认为自己可能“配不上”宁秀,害怕真的会拒绝他。
“宁秀在意自己的形象了,有戏,不亏是我不二不三不四的亲传弟子。”与此同时某个人工智能黑入了宁秀的手机里,现场吃瓜,并小小的自恋了一下。“可惜庆准应该发现不了,如果是我肯定行。”
很明显她对自己也没有太清晰的认识,幸好这次她不是重点,庆准没有时间上网看她“富有经验的建议”。
“我,”庆准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但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我,我的那封信你看了吧,宁···”庆准还是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宁秀,叫什么都不太对。
“写的还不错,就是抄的有点明显,”宁秀想到了大学时期老师看她论文的点评,想到这个大男孩应该是没上过大学,不过文笔也还可以,“明显自己写的部分真情实感更多一些,虽然有点语无伦次,不过我很满意。”
庆准听的有点愣住了,他很多年没去上学了,也好久没听见过这专业的作业批改了,上次好像是在青山讲堂硬着头皮陪庆坤那小子找山长。
“不对,这是重点吗,”庆准反应过来一些问题,“重点是,重点是···”
宁秀有耐心的看着庆准组织语言,好像是在做什么决定,也好像是在等庆准做什么决定。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不知不觉的板起脸,“看起来还算好,最近为什么躲着我,不知道这样很让人担心吗。”
“生气的样子都这么好看,”庆准发现自己的智商好像没有上线,“现在应该不是像这个的时候。”
“我回来了,我”庆准被自己的话噎住了一下,“我爱你。”
“太突兀了吧,前面不搭后面的,”宁秀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脸上也带上一点红晕。虽然知道庆准在那个奇怪的博主影响下肯定会这样说,但这样确实有点突然,有点不知所措,“你要是这样追别的女生,肯定追不到的。”
庆准不知道自己是该失落还是开心,只是本能的紧张,他好像从这句话了把握住了什么,但又没办法去冷静的分析。
“攒了多少钱了,攒不下了钱也是娶不到老婆的。”宁秀的脸已经逐渐变得通红,激动的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工资不算高,但因为没花太多钱的原因,攒了两千八百块。”庆准不是太有信心,工地上不是太赚钱,这些钱甚至买不到宁秀演出穿的一条裙子,但这不多的钱都是他在工地留着汗认真赚的,只能希望宁秀不会嫌弃。
“比我想象的多,看来那个博主确实没收你钱。”宁秀想了想,“看来你是真的变了,之前在第四区当浪荡子,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现在能攒下钱来说明是真的变了。”
“我···,算了。”某个人工智能决定继续吃瓜。
“那就拿这些钱结婚用吧,”宁秀自顾自作出了决定,掩饰住了自己的慌乱,“带身份卡了吧。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就去领结婚证,这种事情好像得商量商量来着。”
“不好意思啊,第一次没什么经验。”宁秀已经完全没把庆准当外人了,两个孤独的灵魂久别重逢,竟是这样的语出惊人。
“好,带了,好。”庆准慢了不只一拍,大概是被喜悦冲昏了头脑。然后突然直直的看这宁秀的眼睛,用全身的激动表达着不可置信。
壹的思维也有点宕机,觉得好像错过了什么。
“需要我重复一遍吗,”宁秀认真地看着庆准的眼睛,“简单来说,我也爱你。”
两个人抱在了一起。
壹现在觉得,把五号城市里的纳米机器人放到这边真的是太对了,这么有纪念意义的场面,就应该记录下来啊。然后拍了照片放在了自己的文件夹里,文件名叫“有情人终成眷属”。
······
“宁夫人,在路上也能走神啊,”庆准开玩笑提醒着,抱得更紧了一点,“这要是自己出门,让我怎么能放心啊。”
“那我以后都不能自己出门了,”宁秀回过神来,也开始开玩笑,“怎么能让老公担心呢。”
“路边又有卖花的,咱们去买个花回家。”庆准知道宁秀还是很喜欢花的,特别是整盘的向日葵,她说向日葵也是花,闲着无聊了还可以摘瓜子磕着吃。
“不要乱花钱,还要攒钱养宝宝呢。”宁秀边说边和庆准一起向那边走去,攒钱,不乱花钱也不是克扣自己,不然以后宝宝知道得多大压力。
“二位是夫妻吧,好年轻啊。”卖花的也是个小伙子,一下子就看出来提着生活用品什么的庆准和宁秀已经结婚了,并且有点羡慕,“最后一支红玫瑰,五折卖给你们了。”
庆准还没刚看向宁秀询问意见,宁秀就已经作出了决定,“不用了,谢谢,一朵整盘的向日葵。”
卖花的人笑得很开心,“之前就听同行说过,这边有一对恩爱的年轻夫妻只买整盘的向日葵,果然是你们,幸会啊。”
接过庆准准备好的钱并握了握手之后,这个小伙子拿起一朵整盘的向日葵和红玫瑰放到一起,递给了宁秀。
宁秀不觉得这个小伙子想强买强卖,但也没有接,“这是?”
“附赠的,这朵玫瑰花送给你们是花的荣幸,也是我的荣幸。”小伙子又递出了花,“不用客气,今天生意很好,刚好我也准备回去了。”,然后又没话找话的添了一句,“玫瑰确实没向日葵能保存的时间长,哈哈。”
“谢谢,但玫瑰的花语恰恰是至死不渝的爱。”庆准和宁秀也被传染的更加开心起来。
“好像是这样,下次弄点卡片什么的写这些东西放上去估计就能卖完了。”小伙子若有所思,“可惜我不会写字,也不太懂这些东西,你们会吗?有空帮个忙给你们打折啊,哈哈哈。”
宁秀笑意更浓了,指了指庆准,“他会的挺多的,让他帮你。”
“看起来这位先生在情话方面,会的东西确实不少,”小伙子放下手里的东西,“挺不错,挺好的。不出意外的话,以后我就在这里卖花了,我叫庆挺,挺不错的挺。”
“庆准,准备有空来帮你的准,以后就算朋友了。”庆准觉得有这样一位朋友也挺不错。“宁秀,我的夫人。”宁秀跟着点了点头。
“哈哈,早点认识还能吃顿婚宴,走了啊,有事没事来这边找我啊。”庆挺提着没剩多少花的桶走了。
“有意思的家伙,以前都没发现这里还有这样的人。”宁秀对庆挺给出了比较高的评价。
“可能是以前在第四区,这样的人见不到你吧,毕竟你也是一方顶流,见到你不太容易。”庆准给出了比较中肯的解释。
“有道理。”
他们轻松的就像在说别人的事,丝毫不在意之前的生活和现在天差地别,甚至并不交融。
“听说你之前酒场那个老板转行了?”庆准想起些家长里短的问题。
“好像是,我告别演出他挣得太多了,当时就说要转行当经纪人,谁知道现在还真去了。”宁秀表示无奈,并觉得这个老板可能还得回来重操旧业。
“应该是吧,明天休息,什么打算?”
“在家躺着?”
“那就陪宁夫人躺着吧,没什么事情也放松一下。”
······
不算独特的寻常生活啊,真好,壹锲而不舍的用纳米机器人跟踪拍摄这些看起来没什么价值的普普通通,并保存在自己特殊的私人空间,准备以后默默欣赏。
······
······
崩溃,又一次崩溃,每天都有的崩溃。
50年过去了,37112人,只有一个人有线索,而那个人一无所踪。
用一年找一个人,找不到,庆准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又不想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却必须接受这意味着什么,于是,崩溃边成了日常。
每天,每时每刻,他都在崩溃的边缘,偶尔崩溃一段时间,然后硬逼着自己重新打起精神,寻找解决的办法。
所有传承,所有传承都不能解这个毒素,号称能延年益寿的火塘,也不能直接治好病。
神明之血,神明之血也不是万能的,神明也不是。
如果神明是万能的,庆准早已在五十年前就迈过那道门槛,成为神明。
即使,会烟消云散。
上传意识从未成功,而现在宁秀的状态,就算是把神代的机器抢过来,也很难夺舍别人,就算是植物人也一样。
不,宁秀是不可能同意这样做的,宁秀的精神也负担不了这么大的损伤。
在崩溃与思考之间,庆准发现只有禁忌物才是唯一的可能,联邦也是有起死回生的禁忌物的。
可惜这样的禁忌物可遇不可求,并不多。
第一轮影子之争好像就是找禁忌物来着。
可能,寻找合适的禁忌物,才是寻常的影子候选者现在该做的事吧。
庆准逐渐明确了目标,甚至开始自嘲。
就去当一个寻常的影子候选者的,挺好的······
一点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