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林轩久一心赶路的孙岩,还在心中庆幸,他不说话了,好歹是能少说少错了。
林轩久太聪明了,哪怕普通的谈话聊天,都能让她猜出了很多事。
本来接手林轩久,孙岩心中还有很大的把握。
毕竟乐安郡主也好,曾经的丑医也罢,都是个人武力值极其低下的存在。
孙岩不客气的说,他一只手都能打林轩久十个。
懂毒又怎么样,哪种毒能即时毙命啊。
能即时发作的毒、药,都极其昂贵,根本不是随便就能入手。
如今拿捏在他手里的,是个早就经过搜身,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的林轩久,在孙岩眼里,完全就该是个拔了牙的老虎。
都说虎落平阳都能被犬欺,他自认为已经高看了林轩久,谁知道他还是小看了。
林轩久这只拔了牙的老虎,竟然还有爪子,依旧有威胁性。
这让素来第六感极强的孙岩,感到非常不妙。
只是林轩久一人,也才登上旅途,就让他有种控制不住的感觉。
距离第一个接应点,尚还有一天多的路程。
他再是武功高强,脚力惊人,一天一夜的脚程,也绝对不会比马匹更快。
可林轩久偏偏有身孕,
无法骑马、坐马车。
不消说大同本就马背上的民族,对骑马的危险本就清楚,就算大同的女人能孕期骑马,孙岩都不敢带着林轩久骑马。
无他,林轩久太娇弱了。
孙岩一只手提着她能到处跑。
如今应当已经十七八的女子,瘦瘦小小的像是他们大同十岁出头的孩子。
孙岩伸出的胳膊,都比林轩久的腰粗。
她那纤细的小胳膊小腿,那弱柳扶风的姿态,孙岩真的毫不怀疑,马背上颠掉了林轩久的孩子,就能同时送掉了她的性命。
可林轩久先后落入了上官澈,又转到了他的手里,只要有痕迹,都能被查得到。
孙岩前脚带着林轩久跑路,现在京城那头定然已经晓得他的存在了。
他的心中不住地叹气,希望自己带着林轩久,能反而吸引到永宁侯府、平昌王府的大部分的追击力量。
林轩久所在就是旋涡中心,之前她的存在调动了徐流杉的大把人力,如今她对谢东湘、平昌王妃也有同样的效果。
林轩久就相当于一个砸在了他手里的烫手山芋。
他但凡这时候停下,或者让林轩久出了点什么意外,追兵抵达,首先他就没好下场。
照着谢东
湘那六亲不认的性子,谁管孙岩是大同的大王子,直接剁碎了给媳妇陪葬都有可能。
而另一条线的拓跋于寒,没了他的掩护,只怕也走不出大邺的边境线。
他们所有人中,没准只有徐流杉,有望能够逃出升天。
可他们大同折进来俩王子,就换了徐流杉这么一个降臣,怎么算都亏掉裤衩了好嘛。
孙岩就算再怎么不爽憋屈,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一条路走到黑,将错就错的将林轩久拐了回去。
不然此时罢手,他才更是亏的慌。
只希望孙岩一路挟持着林轩久,能让后续的追兵,投鼠忌器,没有完全把握之前,不敢正面跟他硬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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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岩心里的活动,林轩久虽然不知道,但也根据利害关系,也大致猜的到。
她现在就是一心保住自己的小命。
别管是去哪儿,她都要先把自己的命护着好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况且她腹中还有个小生命。
这是她跟谢东湘共同孕育的孩子,是在众多期盼中才诞生的,林轩久希望尽可能的也保住这个小家伙。
好在孙岩虽然看着是个粗人,但粗中有细,很会动心思照顾人。
他跑累了,就带着林轩久变装去租船。
官道本就是沿着陵水河建造,中间就算偶尔会偏离了河道,很快又会遇到河水码头的。
小码头也算码头,只要能停的进去小船就行。
孙岩租了一艘小船,带着林轩久上了河水。
林轩久抓紧了简陋的船舷,特别抱着一个风干的大葫芦不撒手。
这种足有两个脑袋大的葫芦,在风干之后,会变成天然的漂浮物,浮力极强。
算是比较原始的救生圈了。
孙岩缓口气,摇着船,感觉轻松了。
瞧见林轩久的紧张,不由得失笑,“我怎么记得乐安郡主是会水的?”
他既然跟拓跋于寒别劲,当年拓跋于寒私下里收留了谢东湘跟林轩久的事情,他也肯定知道的。
只是没想到他连这样的细节,都清楚。
“不会!”林轩久咬了嘴唇,苦笑一声。
“非要说的话,我也算是会的吧。
只是那时生死危机的时刻,不会水我就要死了。
那样的情况,我实在是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林轩久闭了闭眼睛,当时她确实不想死,家人全靠着她照顾。
她要是死了,赵氏早晚被孙家发觉,他们一家是肯定没有活路的。
而且才跟谢东湘互相表白,她的心境在那时候出现的极大的改变。
也算是爱情的力量吧,有谢东湘在身边,让林轩久突破自身,做出了不少如今瞧着有些疯狂的事情。
林轩久探出头来,看着船舷外漆黑的看不到底的河水深处,心中一阵阵的发紧。
现在再让她往这黑洞洞的水里跳,她是万万不敢的。
“我啊,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林轩久苦笑一声,似乎是在感慨。
这样丧气的论调,孙岩没放在心上。
他现在不怕林轩久没有精神,就怕林轩久打起精神。
搞事情的林轩久,究竟能搞出多么难缠的境地,孙岩可完全不想体会。
孙岩十分敷衍的说,“人嘛,总得经历些挫折的。”
“我不后悔过往所做的一切,如今的境地,我倒也不觉得是挫折。”
林轩久平直的目光,落在水面上,看着粼粼的波光,轻声说道,“自己知道自己事,我有多么冒进,又多么招人记恨,我自己心里最清楚。
不说远的,就近前清平帝从遭灾到驾崩,我几乎一直在到处蹦跶。
京城之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谁不知道乐安郡主我是个有大本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