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楚沉默着,别说是与孩子朝夕相处的光岫光汶,就是旁人听着,也会觉得有些惋惜。
一个六岁的孩子,未来有着无限的可能,是什么样心态扭曲的人,才会选择对一个手无寸铁的孩子下手。
屋内的氛围一下子沉重了起来,李合嫣默默的下了床,同褚楚一起麻利地收拾好,离开客房直接往正堂去。
言栋早已将等在了正堂,见两人过来,迎上去道:“见过公主、县主。高家的命案如今闹得满城皆知,是臣监管不力,才让凶手再一次作案。”
李合嫣面色凝重。“还请言县令先带我二人去一趟高家。”
言栋不敢耽误,叫上了今日当值的官差,又让人备好了马车,同李合嫣一道去了高家。
高家因着小少爷的死正是一片悲切。高老夫人伏在已经盖上白布的尸体上哭得死去活来,甚至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李合嫣看了眼那块白布鼓起来的部分,估算了一下孩子的身高大概在三尺左右。她看着那个小小的牌位没有说话,心里五味杂陈。
见言栋带着李合嫣与褚楚来了,高家的少奶奶直接跪到了李合嫣脚边。“还请公主与县主一定要还我儿的清白啊!
他小小一个孩子,若
不是有人害他,怎么会好好寻死?民妇不相信鬼神之说,小虎定是被人所害!”
李合嫣被她的呼喊弄得有些头大,她将人扶起道:“此事我们既然已经在查,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只不过要想抓住凶手,也需要你们的配合。”
高少爷扶住自己的妻子,行了个礼道:“在下高仁,见过公主、县主。事情发生的突然,还请公主与县主谅解我内人与母亲。”
人之常情,李合嫣能理解,她点了点头道:“无须拘束许多,高老爷与高二少爷呢?怎么不在这正厅?”
高仁叹了口气道:“父亲知道了小虎离世的事情,一病不起,如今正在自己房中休息。二弟因着之前……之前弟妹的死,心中郁郁难平,除了迎亲那日,这些时候都在房中不肯出来见人。”
褚楚听了高仁的话,道:“可否去看看高老爷?”
李合嫣知道褚楚懂些医术,说不定能看好高老爷的病,便接着道:“公主是懂些医术的,高老爷若是有什么急症,也需要尽快用药。”
高仁本来觉得让公主给高老爷看病有些不妥,但李合嫣既然开口了,便应下来了。
李合嫣对褚楚道:“你去看看高老爷,我去现场找找有
没有什么凶手遗落的线索。至于二少爷,还是不要前去打扰了。”
褚楚点头,跟着高仁走了。
李合嫣与言栋一道,到了小虎的卧房。
小虎的奶娘在院子里等着,见李合嫣来了便迎上去行礼。“奴婢是小少爷的周奶娘,方才少爷听说公主与县主要来,便让奴婢在此等着,方便公主与县主问话。”
李合嫣打量了那奶娘几眼,她看上去莫约三十来岁,脸上有些皱纹,交叠在腰间的手也有些粗糙。这些奶娘说起来是孩子身边最亲近的人,实则也是最辛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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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是你先发现的不对?”李合嫣推开了卧房的门,卧房内大概是还没来得及收拾,挂在房梁上的白布还在。
周奶娘跟在李合嫣后头道:“昨夜是奴婢听见了笛声,害怕小少爷出意外,便赶忙出来,但是下人的屋子稍稍远了些,等奴婢赶到时,少爷和少奶奶已经在门前了。”
李合嫣站在房门前,没有着急进去。“这屋内从发现小少爷死后,都有谁来过?”
周奶娘想了想道:“当时是少爷将小少爷抱下来的,小少爷那时身上还是有温度的,少奶奶叫人请了大夫来,可等大夫来时,小少爷已经没有气了。
奴婢怕
进去添乱,便一直守在门口,屋内只有少奶奶少爷与大夫进去过,再等老爷夫人知道此事,没有来这院子便将小少爷带去了正堂。”
好在屋内进来的人不多,否则这案发现场还不知道要被破坏成什么样子。李合嫣盯着那块白布看了半晌,皱了皱眉问道:“这白布没人动过么?”
“应该是没有的。”周奶娘回忆了一会,“少爷是直接将小少爷抱下来的,也没来得及将白布解开。”
她没再多问,让其他人在门口等着,自己进了屋内。
小孩子的屋里东西倒是要多些,各种玩具木马,李合嫣绕着这些东西,到了床边。
雕花木床是常见的样式,床上的被褥是翻开的,像是人自己掀开被子下床。床边放着一个小香炉,李合嫣拿起来看了看,里面有没有燃尽的香灰。
她凑过去吸了吸鼻子,脸色霎时一变。
“周奶娘,你们小少爷为什么要熏香啊?”李合嫣将香炉拿到了门前,递给周奶娘。
周奶娘揭开香炉的小盖子闻了闻道:“我们小少爷从不熏香,这香也不知道是哪来的,看这香炉的模样,并不像是院子里的东西啊。”
“既如此,那就当做证据带回县衙了。”李合嫣示
意官差接过香炉,自己转身又进了房中。
她站上桌,摸了摸挂在房梁上的白布。她能断定,这是一个人为的“自尽”现场。小虎可能是自己上的桌子,自己挂在了白布上。但之前包括熏香的过程,都是有人帮他做好了的。
李合嫣心里模拟着案发当时的状况。
小虎被催眠后,从床铺上下来,走到了桌子边,房梁不高,他只要站在桌子上踮起脚就能够到那个白布的边。而因为孩子小,挂上去后意识到难受,就是想要挣扎恐怕脚也落不到桌面。
在脖子被勒住的情况下,正常人的死亡过程只需要十几秒,也就是说从笛声开始控制小虎,到小虎真正窒息,大概需要半盏茶的时间。
“从听见笛声到推开门你们用了多久?笛声中间有没有断过?”
周奶娘道:“从听见笛声时少奶奶就披了衣服出来了,奴婢来时已经过了两盏茶的时间,少奶奶应该比奴婢快些,但就是要到小少爷的房间来,也要一盏茶的功夫。
那笛声似乎……中间一直没有断过,奴婢听着那声音,分明就是在这院中。但当时谁也顾不着去找人,都想着进了房间再说,若奴婢记得不错,推开门后笛声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