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金翠一愣。
她扯着唇角一笑，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您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是最坏的打算？”
叶大夫深深看了陈金翠一眼，没说话，只是无奈地摇摇头。
陈金翠不敢相信，一把扯住叶大夫的衣襟：“你是大夫啊，怎么能说这么不负责任的话？最坏的打算……什么才是最坏的打算？”
“你知道什么是最坏的打算，又何必非要知道一个答案？”叶大夫好脾气的将自己的衣服抽出来，“你与其在这里和我纠缠不清，怪我治不好这病，还不如想想办法怎么挽救这孩子……”
陈金翠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没说话。
叶大夫叹口气，取出纸笔开始写药方：“我现在只能开些散热的药让这孩子睡着的时候好受些，你……唉。”
“我不信！”陈金翠不甘心，“我就不信这天下还没有一个治不好水痘的大夫！”
她匆匆去取来干净的衣服，将季文旭从床上抱起来又给他裹了一层厚厚的衣服，抱着他准备去开门。
“季老板，外头正在下雪。”叶大夫气定神闲的写完一张药方，“你要是现在带他去丹县，一路颠簸，路上要是有个万一怎么办？”
陈金翠
一下子就愣住了。
她呆呆地看着怀里的人——是啊，要是路上季文旭没有等到她去找别的大夫怎么办？要是……要是这样，到时候季平回来了她怎么和季平说？
“娘……”
被陈金翠一番折腾，季文旭模模糊糊睁开了双眼。
陈金翠忙答应一声：“旭儿不怕，娘这去给你找大夫。娘陪着你，不会的有事的……”
“娘，你怎么哭了？”陈金翠脸上一凉，季文旭软乎乎的小手落在了她眼角，“是不是旭儿惹娘不高兴了？娘别哭，旭儿以后会好好听话的……旭儿还答应过爹，要照顾好娘……”
“旭儿……”陈金翠哽咽一声，紧紧抱着怀里的人一声一声喊着，“旭儿旭儿旭儿……”
“娘不哭哦，旭儿乖乖的……娘也乖乖的……”季文旭虚弱地撑起一个笑，“只要娘笑笑……旭儿就会好起来……因为旭儿还要努力长大赚好多好多钱让娘扔着玩……”
叶大夫在边上叹了口气，没打扰这母子俩，自己去开了门，问道：“你们村里是不是有个大夫？谁腿脚快，去抓些药来？”
老太太正要伸手去接，苏毓秀便手快的将药方抢了过去。
“奶奶，毓秀腿长
毓秀去！”没等老太太同意，她抓着药方就跑了。
老太太也不顾上她，扯着叶大夫问：“大夫啊，我孙子怎么样了啊？什么时候能好啊？”
叶大夫看了眼外头眼巴巴看着他的几双眼睛，里面全是期待的神色。
她犹豫了一下，没像对陈金翠说的那样直白，只是说：“我开的是散热的药，至于能不能好全看……”
他指了指头顶。
老太太下意识地往上一看：“全看什么啊？大夫啊，是不是这房梁有什么能治好我孙子的病啊？”
叶大夫：“……”
他叹口气，重新说：“全看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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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和季家的其他人全部都愣住了。
紧接着老太太“哇”一声就大哭起来，直接坐在了地上：“老天爷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男人死得早，儿子一下子没三个！现在连我孙子的命你也要夺走……你为什么收了老娘的命，把我儿孙的命还来！”
“娘……”季安也无奈，扯着老太太要把人拉起来，“旭儿还没……您就是开始哭，要是让二嫂听见了她该怎么想？”
老太太仿佛没听见季安的话一样，哇哇哭得肝肠寸断。
叶大夫叹了口气，回头看了一眼，发
现季文旭重新在陈金翠怀里睡着了，她将季文旭小心放回床上，背对着所有人擦干了泪，然后挺直背重新站了起来。
叶大夫意外了一下，刚才还要死不活的人，没想到这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
“您还有没有别的办法？”陈金翠转头问叶大夫，“只要能救旭儿，我都愿意做。”
“这……”叶大夫有些为难。
不是他不帮忙，主要是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做。
“你是大夫，肯定见过医治过这种水痘。”陈金翠说，“我不信你不会没有办法。”
陈金翠说得肯定，认定了叶大夫还有别的办法。
在老太太的哀嚎声中，季家所有人都听见了陈金翠的话，他们一个个饱含期待地看着叶大夫，老太太更是直接给他跪下来。
“大夫……大夫，求求你了！”老太太侧着叶大夫的衣摆喊，“只要能救我的孙子，你就是要来我的命，我也给你！”
叶大夫吓了一跳，连忙往旁边躲开：“您……您这老人家跪我做什么？我要折寿的！诶……您……您先起来，让我想想！”
“大夫！”紧跟着季家的其他人都要给叶大夫跪下，“这事儿您不能想想，一定要救救这孩子啊
……”
叶大夫怕了这群季家的人，连忙大喊一声：“好了好了！我一定救！尽全力救行不行？”
老太太还想给叶大夫磕两个头表示感谢，被叶大夫一把捉住手臂拉了起来。
“我开了药方，这孩子还能坚持几日，”叶大夫准备连夜赶回城里去找方法，临走前交代陈金翠，“我回去翻翻医书，天下之大，总有记载。你好好照顾着，我明日一早就来！”
陈金翠连连应下。
老太太赶紧叫来季安：“你去看看吴家睡下没，去找他他们借牛车送大夫回去，明天跟他一起回来。”
季安答应一声，连忙跑了。
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陈金翠不眠不休地照顾了季文旭一夜，眼见季文旭情况越来越不好，她也没有放弃！
终于，第二日快到中午的时候，叶大夫欢天喜地来了。
“找到了找到了！”
当叶大夫喊着这几个字从外头看狂奔进来的时候，陈金翠觉得自己一颗心总算是落下来了。
她正要爬起来，不料一个没站稳，直接给门外进来的叶大夫跪了下去……
叶大夫忙说：“我是找到了办法没错，但能不能治好还是另外一回事，你不用行这样的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