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回去的路上,方才的事情经久不散。
审讯一事她办得过于匆促,总觉得有些不妥,但真问下去,看那宫女的样子,只怕得道出真相。到时候就算严惩了李妃,余常在也离不开水云宫,等李妃得到片刻喘息,余常在二人定然凶多吉少了。
在她思绪飘忽之际,月桐突然凑到她耳边道,“皇上进凤梧宫了。”
慕思凝缓过神看到得便是那抹黑影,背脊挺得笔直,长至脚跟的黑衣随风舞动,托起发丝与之缠绵。
他猛然扭头看到了她未来得及收回的目光,脚步停了一下,便大步消失在青石砖尽头。
“看样子去的是主殿,不如咱们一起过去吧,皇后正卧病在床,应该闷的很,娘娘去瞧瞧吧。”她连说了两遍,原因不同,目的是相同的,希望她与皇上多接触。
慕思凝原本乏了,想快些回去歇着,但转念一想,皇后卧病在床她身在凤梧宫哪儿有不见的道理。
月桐见她生生拐了个弯,从东侧殿的方向改为正殿,以为她脑袋终于开窍了,笑呵呵地搀着她,到了殿内也不见松手的。
皇上在门口让太监给他擦鞋,扑冰的,慕思凝过
来了才把事情完成。
“皇上。”慕思凝低叫了一句,抬脚让人把鞋底擦干。
萧澈薄唇抿成了一字,眉头拧到了一起,似有事缠身,他看了她一眼,便先行迈进殿中。
皇后早已等候多时,在他穿过屏风时,嘴唇挂着笑容,亲自帮他褪下了披昂,“都说小邓子没宫女们心细,您瞧臣妾再三嘱托进屋要及时脱下披昂,他就是不听。”
萧澈目光如鹰,似要把人看穿一般,“无碍,对了,你身子如何?”
皇后抬眼看到慕思凝进来了,脸上的笑容逐渐消退,“好多了,昨夜小腹还隐隐作痛,今儿个就没事了。”
萧澈手搭在膝上,给人一种戒备心极强的感觉,“如此甚好。”
慕思凝悄悄坐到稍远处的椅子,她大眼一扫,发现这还是上次的位置,回回来最不起眼的地方就是这里,再这么下去,只怕这位置要成了她的专属座。
她的识相令皇后很满意,凤眼微眯,笑着道,“皇上要是留在臣妾这里,臣妾就真要赌气了。”
萧澈不禁被她勾住了好奇心,疑惑地问道,“此话怎讲?”
一个宫女端着护甲过来了,皇后这才想起,在
得知皇上来之前,她命人给自己梳妆打扮,其中就有一项戴护甲的事,不过皇上来得太快,还没端上来就进来了,这事她也就跟着忘了。
宫女走到一半才发现不对劲儿,可她这时候想后退也没了退路。
皇上是习武之人,身后的脚步声自然逃不过他的耳朵,猛然回头便看到了尴尬的宫女,“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护甲。”宫女鼓起勇气看了眼皇后,后者一个人就把她吓住了。
凤怒不比皇啸差,皇上是后宫妃嫔的天地,而妃嫔便是宫女的仰仗。这下倒好,她把皇后得罪了。
“皇后脸色不大对头,有新的护甲送过来,她应该开心才对。”月桐忍不住在她耳边窃窃私语。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只有两人能听见。
一个是慕思凝,另一个便是萧澈。
慕思凝是不怕萧澈的,放心的解释道,“护甲刚端过来会证明皇后刚醒,这若被皇上知道了,会认为她很邋遢。”
这后宫的主子都有个毛病,洗漱前第一件事便是戴护甲,这不仅显得人手指秀美,其护甲的制作材料也是种变相的证明主人身份。
萧澈怎会不知这一点。
慕思
凝给她解释完,主动站起来走到宫女身旁,拿出了一枚白玉做的红宝石护甲,“这护甲是刚从内务府拿来的吧。”
人在紧张的时候,很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宫女想都没想便点头同意了,“回娘娘的话,确实是刚从内务府拿来的。”
“漂亮极了,皇上你看这红宝石呈色真好,想必一定衬得人肤色白皙。”慕思凝声调轻缓,既不让人觉得她是刻意讨好,也不会让被夸的人心里不舒服。
萧澈眸光流转定格在戒指上,深邃的双眼似要将它吸进去般用力,好在那眸光只是瞬息间,很快就消失了,“挺适合你的。”
皇后眼底的尴尬消失不见,柔和地说道,“看来内务府的人该赏了。”
萧澈不着痕迹的看了眼桌上遗留的木梳,撇了撇嘴,冷清的眸子淡了几分。
一个小太监从门外进来后悄然走到小邓子跟前,与他嘀咕了几句,小邓子听完后脸色微变,“皇上杂家有话要说。”他瞥了眼慕思凝,神情踌躇不定。
萧澈皱起眉头,身子朝后靠了靠,“说。”
“外面有个宫女想见皇后娘娘。”他腰恨不得伸到地上去,生怕触怒了龙
须。
慕思凝心砰砰的跳,有种不祥的预感。
刚才小邓子的提醒萧澈是收到了,漆黑的眸子暗流涌动,手上的扳指在他转动时泛起冷芒。
小邓子那一眼太过明显,就连皇后也觉察到了,一想慕思凝今天的行程,她略一转弯就猜到了大概,本想在旁看戏,但看萧澈大有不管的意思,心里欣喜了几分。
她调整好仪态,温和又不失威严的说道,“能让小邓子开口,一定不会是个寻常的宫女,就让她进来吧。”
皇后含笑的眸子与皇上不期然而遇,萧澈如鹰的目光让她瑟缩了一下,却还是鼓起勇气与之对视。
萧澈先一步移开目光,冷声说道,“就按皇后说的,让她进来吧。”
那宫女是被人抬进来的,她浑身血污,神色病怏怏的,露出的左手手腕上能看见刚绑好的绷带,上面也染了血,粘在皮肤上看着就难受。
“那不是……”月桐不经大脑脱口而出,待意识到时已经晚了。
皇后笑盈盈的说道,“看样子,思嫔认识她。”
慕思凝忽地笑了,如二月初化的冰雪,凉中带温,“嫔妾当然认识她,还是嫔妾下令把她打成这副模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