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凉歌再次深深地闭了闭眼，然后仰头，盯着头顶上那璀璨宫灯，似乎想将眼中泪水都倒流回去。
“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我过一会儿会自己回凤藻宫的。”
许老三有些迟疑着道。
“太后……你……”
卫凉歌知道许老三这是在担心自己，难不成白烬欢走了，她就活不下去了么？
不，她一定会好好活着，活着见到他，亲口问他这面具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以及他为何会留这个面具在自己身边……
“没关系，你去吧，我现在只想一个人好好的待会儿。”
许老三看了一眼卫凉歌，终究还是没说什么，然后这才离去。
凤藻宫中众人，包括宗乐祁，都在等待着卫凉歌回来，可是从白天到天黑，一直都未见到她的人影，便有些着急了。
“德福，你说咱们要不要去看看啊？”
德福皱了皱眉头。
“许老三不是说，太后在长央宫里吗，应该没什么事儿吧。”
他们平时里所见的卫凉歌都是嘻嘻哈哈那种，还从未见过她悲伤会是如何……虽然琴槡也觉得卫凉歌应当不会做什么傻事，可万一呢？
旁边的宗乐祁也知道了国师出兵的消息，相比于卫
凉歌，小小的他，却是出乎意料的平静。
特别是现在到了饭点，他居然没有闹着饿肚子，反而是让人拿来了一堆奏折看了起来，小小的手拿着比他脸还大的奏折，怎么看都有些奇怪。
只是，他的眼睛里，却是带着一抹坚定，不由让人感怀，这个曾经需要国师作陪着的小皇帝，是否真的长大了。
在凤藻宫上下焦急万分一时，卫凉歌终于回来了，她进了凤藻宫，便见到琴槡德福几人紧张地盯着她，甚至是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激怒她，或者是说了什么让她伤心。
看着大家伙如此小心翼翼的样子，卫凉歌却是笑了。
“都怎么了这是？”
琴槡有些担心地道。
“太后，您还好吗？”
卫凉歌脸上看不出一丝之前的悲伤，反而是笑了笑挑眉道。
“你们看我这样像是有事儿吗？”
琴槡和德福对视一眼，纷纷摇头。
“不……不太像……”
卫凉歌走到了宗乐祁身边，看着如此用功的小皇帝，一脸欣慰。
“乐儿真乖，今天晚上奖励你一整只大鸡腿可好？”
宗乐祁眸光动了动，然后抬头看着卫凉歌。
“母后……边境是不是很
危险？”
卫凉歌突然一愣，似乎是没有想到宗乐祁会突然问出这样的一句话，她缓了缓这才道。
“嗯，应该是吧。”
宗乐祁神情一变，眼底多了一抹担忧。
“那国师会好好的吗？”
卫凉歌将宗乐祁抱在了怀中，轻轻抚着他的小脑袋。
“一定会好的，相信我。”
生怕这小子又开始感怀，卫凉歌对着旁边的琴槡和德福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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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准备晚膳啊，多准备些，待会儿让许老三他们也进来一起吃。”
“是，太后。”
吩咐完，卫凉歌将宗乐祁放了下来，看着那一堆的奏折，笑了笑。
“乐儿，你知道的，没有人会永远陪伴在你的身边，永远能倚靠的，只有自己。”
这个道理，无论是以前的卫凉歌，还是白烬欢，都曾经在宗乐祁耳边讲过，以前的宗乐祁有国师和太后等人拥护，所以并不太懂这话的含义。
可是现在小小年龄的他，从宫外再到宫内，大大小小的事儿经历了无数，又怎么能还不明白这一点呢。
只是，宗乐祁觉得卫凉歌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样一句话，隐隐感觉有些古怪。
就像是一种临别时的
嘱咐……
只是宗乐祁年龄实在太小了，有些事儿他能感觉出来，却不能感知透彻。
不一会儿，琴槡和德福也传了一桌精致的菜肴。
“琴槡，你去叫许老三他们进来。”
“德福，去御膳房拿一坛子好酒来。”
两人相继离去后，卫凉歌这才一个人来到了主殿中，摆放了各种菜肴的圆桌前。
盯着满桌的菜肴，她眸光微动，放在身后的手，也在悄无声息地搓着什么东西……
就这样，凤藻宫中安静了许久，琴槡才带着许老三等人进了殿中，一看到他们，端坐在桌前的卫凉歌便抬手招呼。
“来，都过来吧，今夜没有尊卑贵贱，大家都是一家人，一起进来吃个晚膳，喝点小酒吧。”
许老三狐疑地盯着桌上菜肴，挠了挠脑袋。
“太后，您真的没事？”
他可还记得之前卫凉歌那蜷缩在长央宫中独自哭泣的身影，怎么一会儿功夫就好了？这也太快了吧。
卫凉歌面上依旧带着笑。
“哀家怎么会有事儿，来来来，德福也把美酒拿来了，你们在外面守着也累的很，夜里风也大，多喝点酒暖暖身子。”
许老三瞅着卫凉歌，见她似乎当真没什么
事儿，这才带着自己的人坐了下来。
“既然太后盛情如此，属下们也就不客气了。”
“客气啥，都吃菜喝酒。”
说着，卫凉歌还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先饮了一口。
“看，哀家都干了，你们也是一样哦。”
就这样，在一众的欢声笑语中，大家喝酒的喝酒，吃肉的吃肉，到了最后还划起了拳。
只是慢慢地，大家伙都似乎有些不胜酒力，纷纷倒头就打起了呼噜开始睡。
不仅仅是许老三等人，连同旁边的德福琴槡，乃至于宗乐祁，都倒下了……
只有卫凉歌，眼中一直都闪烁中清醒光芒。
她将趴在桌上睡熟了的宗乐祁抱去了内殿，替他盖上了被子，轻轻抬手抚了抚他的小脸蛋儿。
“乐儿，你们别怪我，这次去边境，一定危险万分，我不放心，必须要去看看……乖，听话，镇国侯在京城，还有许老三他们都在，一定不会出什么事儿的。”
说完，卫凉歌走到一旁书桌，写了三封信，一封是写给卫如双的，一封是写给镇国侯，而最后一封，是留给凤藻宫的……
最后，她深深地呼吸一口气。
“白烬欢，你以为你这样就甩掉我了吗，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