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湖面上哀鸣声不绝于耳。
有些无法支撑的修士甚至出现即将晕厥的征兆。
方媚和阮青青还在向前走着，身旁已然没有方凌的身影，回头看去，发现方凌已经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停下脚步。
光点已布满方凌全身，尤其是心脏位置数量之多已经可以用耀目来形容。
方媚每经过一个人身边，便能看见对方脸上的痛苦表情，有些相熟的方家修士开口想要方媚救她一把。
“不要让他人的困境影响到你。”
方凌的告诫，方媚谨记在心。
对此，方媚深吸一口气，反正这条路没有尽头，便看准了方向，闭上双眼一路前行。
耳边的声音也逐渐少了，脚下的步子也慢慢变沉。
最终停留的位置距离第一队列还有些远。
没有任何慌张，方媚便见到那片被照亮的湖面凭空生出了带着光点的小虫朝她汇聚。
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窍穴和灵根遭到啃食的痛苦依旧令她俏眉紧蹙。
紧闭双眼，脑中不断回想着方凌说的那句话。
“遇到困境，就将心交给希望。”
“希望？”
“哪里有希望呢？”
沉入识海之中，方媚能够清楚得看到自己的窍穴和灵根上爬满了光点小虫。
她回想起最初的灵根测试时，自己检测出了中品灵根，远超旁人。
脱离了平庸之后，才真正感觉自己活得像个人，才感觉拥有了心。
原以为今后便可随自己的心自由修行，不再需要看旁人的脸色。
但现实的情况，早早就被家族安排好了自己的命运。
看似风光无限，实则是方天的一个双修储备，随时要做好被牺牲的准备。
“灵根便是我的‘心’吗？亦或是窍穴？这些能够令我在家族中生存的便是我的‘心’？”
“原来我一直处在困境之中，早就找不到自己的‘心’了。”
想要随心所欲地活着，光凭自己的这点资质完全不够，似乎自己早就已经放弃了。
一股落寞之情油然而生，但又有另一股意志产生，那股意志发着光，令识海中的方媚睁不开眼睛。
方媚迎着那团光而去，将其握在手中，凑近了才发现是一段记忆。
那是自己下定决心抹杀方天的记忆，是方凌给了她勇气和信心。
“我还有机会，我能够找回自己的心！”
想通了此事，那些啃食着灵根的小虫越发卖力，吃完了灵根又钻入了窍穴之中继续啃食。
一串又一串的信息灌入方媚的脑海之中，这份强行灌注的痛苦比之灵根本啃食更令她难以承受。
“原来这些发光的小虫便是希望蛊。”
不得不从识海中退出，半蹲着身子，双手捂头，发出一声声低沉的闷哼。
在岸边仔细观察的墨莲发现河中的变化，心中产生的兴趣越发浓重。
楚青是急性子，见她一言不发许久，着实有些忍耐不住，但又不敢出声打扰。
“这应当是某种传承，你看，最前面的那几人身上已经开始有法力气息涌现了。”
“只是这种气息似乎并非灵气所化，应该跟师尊推算的情况有关，这方天地有其他大界的传承。”
楚青眼前一亮，“也就是说这片河便是传承所在，那我们还不快下去，莫要让这些魔道贼子拿完了！”
墨莲摇头，并未允许楚青下河。
“这些人身上的光点应该就是关键所在，刚刚出现之时正好是昼夜交替之时，现在下去未必是最好的时机。”
“倒是刚刚我们最后遇到的那三人，对于时机的掌握，似乎并不是碰巧，而是刻意为之。”
墨莲很快便在人群中锁定了方媚、阮青青以及方凌，最后指着三人中最靠前的方媚继续说道。
“此女能够渡河最远，或许就是这三人中的核心，你记下此人面容，日后必要多加注意。”
楚青点点头，将目光集中在方媚的侧脸上。
一声脆响过后，方媚顿感全身轻松无比，痛楚在这一刻完全消失，令她产生了极强的割裂感。
自视己身，她发现那些希望蛊在啃食完灵根后并未离去，而是在自己两肾之间炸开，又形成了一个窍穴。
“空窍，这便是空窍！此地便是开窍之地。”
脑中的获得的记忆一点点清晰，这便是此界天地的传承。
空窍之中，开始有红色的真元一点点恢复。
“这是？”
希望蛊的光芒褪去，空窍之中的一切一览无余，除了真元之外，方媚还发现自己的空窍之中还有一只蛊虫残留。
“二转驭尸蛊。”
这是希望蛊在吞噬完方媚窍穴中蕴含的功法痕迹，所产生的蛊。
当她空窍中的真元恢复一成后，她的身躯一轻，一股无形巨力将她从河中抬起。
一声娇嗔之后，方媚稳稳地踏在了对岸的地上。
环视四周，发现周围已经有不少人上岸了，毕竟自己晚一步出发，像王蛮之流已经在城门口前敲门无果后返回此处。
阮青青来到其身旁，两人四目相对，自觉地站在了一起。
对于开窍以及自身的底细，并未过多交流，如今能将二人联系在一起的只有方凌。
“方凌还没上岸吗？”
方媚四下寻找，并未在岸边找到方凌的身影，接着便向河中看去。
“他还在那里。”
阮青青手指向河中央，方媚循着看去。
只见方凌身上依旧笼罩着光团，还有源源不断的光点在往他的身上爬，丝毫没有消退的迹象。
“方凌的灵根我记得只有下品，窍穴的大小应该比我们小才对，为何还没结束。”
阮青青不解地问道。
方媚想了一会，接着露出恍然之色。
“听闻方凌修炼了玲珑七窍心的神通，他的体内的窍穴与我们不同，数量多而相互独立，或许是因为这个。”
“这么多希望蛊，方凌他能撑得过去吗？”
被啃食的滋味有多难受，她们二人自然清楚，在河面之上也有不少浮尸，那些便是证明。
尚在河中站立之人越来越少，大家将目光都集中在了方凌之上。
王蛮逮到机会，自然要数落一番方凌。
“我可是在最前面的，也是最先上岸的，看来这个方凌也不过是得了些许机缘，怕是连这最基本的开窍都无法做到。”
“这是自然，王蛮师兄你可是我们王家第一天才，这只能走到中游的庸才如何能跟您相提并论。”
王家修士纷纷附和，终是让王蛮心中一扫之前的颓败。
然而身边忽然有人开口问道：“为何他面无表情，他难道没有感受到痛苦吗？”
王蛮闻言一怔，将目光死死锁在方凌的脸上。
是啊，为何他面无表情。
“这怎么可能！”王蛮拳头紧握，肌肉青筋暴起。
窍穴和灵根啃食的痛苦，难道不是此关的最大考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