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太阳还只是刚从地平线下懒洋洋地爬出来。朦朦胧胧的晨雾与微亮的天空混沌一片。
金碧辉煌的宫殿内挂着大红色龙帐，帐上明黄的丝线织成了一只活灵活现的火凤。火凤下伸着一只白藕臂与半头被遮住的乌亮秀发。
金色丝绒被盖住美人整个脑袋，被下传来匀称悠长的呼吸。显然姑娘的睡姿不太好，上半身裹得满满当当，下半身却用两条长到犯罪的长腿夹住被子，睡得正香甜。
今日是难得的休沐日，不用理会朝堂上吹胡子瞪眼的老头和龙案上堆得像小山一样的奏折，自然也不用早起——
“哈哈哈——”
女孩一脚蹬开被子，凌乱着头发起身，急忙双腿盘坐。
今日她又迟了时辰了。四肢与躯体中如长满长毛的虫子滚过一般的瘙痒感正在提醒她这一事实。
女孩一边如小鸟啄米般点头一边小声念着心法，直到天地清晨间的第一抹清气进入体内，那股说不出的难受感才慢慢退去。
这大概是人类生涯上最恶毒的惩罚之一。
休息日定闹钟。
女孩如是想到。
会不会将来的某一天自己老到牙齿都掉了，半截身子进黄土还要像个小学生一样每日上早读？
禁闭的宫门吱呀一声打开。
一个同样出色的姑娘踏着晨光而来，如宝石一般漂亮的眸子闪闪发光，“我问过他了，如果他不去只有我们去没有用。”
“你这个人很没有礼貌你知道吗？”强睁着朦胧睡眼的女孩挠了挠像鸡窝一样的头发，“进来之前能不能先敲门？万一我有什么不方便的呢？”
素衣姑娘没有直接作答，半个身子倚在床边斜着眼睛打量衣衫不整的睡美人。“我掐着时间来的，这个点你应该正好起床。你我都是女人，能有什么不方便的？”
“行吧行吧，我怕了你了。”姑娘长叹一口气强撑着眼睛起床：“要是有什么世界末日之类的要紧事就说，要是世界暂时毁灭不了就请向后转，我要穿衣服了。”
“有什么不能看的？”素衣姑娘显然有些不满。
“我怕你自卑。”女孩长腿一伸钻进衣裙之中，“说不清楚你要问，说清楚了你又要不高兴。”
素衣姑娘额头上飞过道道黑线，攥紧拳头扭过了头。
“好了，麻烦娘娘转过头来。”女孩将最后一支金簪插到如墨般的长发之上，“小的伺候娘娘聊天。”
她穿了一身贴身红色长裙，洁白如玉的脚赤着踩在乱的不成样子的地毯上，十分有料的好身材被勾勒的清清楚楚。
“凤凰火分我几株，还有阴阳黄泉花，梧桐木也不够了。再分我几尊丹炉，要六品以上的。”素衣姑娘毫不客气地伸出戒指。
“娘娘你要钱还真是不客气。”红衣女孩嘟囔着嘴，“你那伊万宗每日是靠什么运转的？好歹也是屹立一方的大宗，连这点零碎都没有？”
“我是剑修，没钱。”素衣女孩淡淡说了一句，一副吃定你了的样子。
“你不还是丹修吗？难道你转的钱全拿去养男人了？”女孩抓狂，“这么吃下去地主家也没余粮了！我马上就要带着全宫人上街讨饭了！”
“没钱买药材和丹炉。”素衣姑娘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我还需要五十枝玉髓芝和三十株五柳根。”
“三品药材你也没有？”女孩倒吸一口凉气。
“没钱。”素衣女孩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狗大户不吃白不吃。
“尊娘娘懿旨。”女孩趴在床上没好气地附和了一声，“待会带你去国库里拿。要我说你那地方条件这么艰苦还不如把人先给我，我这儿还能让他享享清福。”
“享清福指被你吃干抹净吗？”素衣姑娘露出两颗牙齿，从齿缝里挤出字来：“快一千岁的老阿姨——”
年龄对每个女性生物来讲都是不可不可触碰的逆鳞。
然而凤霓裳还是那个底线很低的姑娘，哪怕这个姑娘之前要加个老字她也无所谓。
老姑娘也不难听。
“女人这东西就像美酒一样，在容貌身材保持不变的情况下，越老越有味道。”凤霓裳不在乎地耸耸肩“我没记错的话，你也过了八百岁大关，比我年轻不了多少。我若是老阿姨的话，你也应该是人老珠黄那一批了。”
素衣姑娘默不作声，有些后悔一时拿话呛她了，论伶牙俐齿和心理承受能力自己永远也追不上她。
“好女孩，赶紧振作起来！”凤霓裳拍了拍她的肩，“年纪大这不是减分项！总有一天他会明白老女人才是这个世界的顶级fashion！”
洛清寒被面前这个吵吵嚷嚷中洋夹杂的疯女人雷的说不出话来。
fashion？
模模糊糊中有记忆，大抵是新潮的意思？
这样的话她越说越顺口了。
老女人这几百载什么事都没有，每日也只剩下抓鸡逗狗研究他留下来的东西这点事了。
“到时你同我们一起去。从专业角度讲，这样更安全一些。”洛清寒说，“我一个人带他去保证不了他的安全。”
“嗯哼~”女孩发出鼻音，“到时候怎么向好徒儿解释？是不是大喝一声道徒儿不要怕，师父带着她的好闺蜜来给你撑场子了！”
“……”
“我要的东西放戒指里。到时候我给你发传音符，九巍山底集合。不要迟到了。”
“yes，sir！”
凤霓裳搓搓手掌贼兮兮地靠过来，“你要不注意一下宗门里的动向。咱姐妹无所谓，可不要让外人占了先手。老实和姐姐我讲一下，这么多天了，你们到哪一步了？”
“牵过手了？”
“抱过了？”
“哇偶，你们不会……已经！”
凤霓裳咬着手指，一脸八卦的样子，“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我不想说。”洛清寒摇摇头，“到时候尽量和你在天魔眼中表现得有点差异。不要让他看出来你们是一个人。”
“走了。有什么事通信符说。”洛清寒回头推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