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造成钢铁，法玄无法再作出表情，只能依稀从他声音里听出感激。
钢铁僧侣合手低头，站到一边让开路，“南摩……”语速极快，念诵的听不懂的佛经，语调甚是婉转如唱歌，带着特有的韵律。
毕竟是传承几千年的宗教，无论是坐禅还是诵念经文，现样都玩到极致，以至于现在有许多歌曲，灵感取材都来自于佛经。
看似虚无缥缈，仅传于人类话语、书本之中，实际上早已融社会的生活中。
“为什么轻易把钱给他？”
百目诡对他的行为很是不解，自己的便宜主人跟散财童子一样。
她昨天贷款才贷到了20万，5亿日元，很多人一辈子都没这么多存款，可以买几顿食用合成棒。
在瀛洲很多人因为借几百块，被逼死者不在少数，当年随着高塔建立起来的，原先的货币被废除。
新币取代旧币，汇率提高20倍物价同样飞涨，逼迫更多的人兑换新币。
白弈武花钱这么大手大脚，百目诡很是心痛，要是给她的话，拿去放贷，不知道在网上又能坑多少人命。
白弈武摁住她的头，从铁和尚面前走过，在外人眼里像是哥哥对待妹妹一样和谐，然而他的话语却是“女孩”脑子里响起。
“小脑瓜想什么呢，要不我帮你看看。”
甚至一抖打了个激灵，百目诡从抬头挺胸走的虎虎生风变得垂头丧气。
“我错了，主人，能不能放过我？”
“干活，等魔术师推翻神代高塔，你先去打头用复制牵制大部分人。”
灰白的街道上飘起雨滴，街头屋檐角落里的摄像头转过来，注视者他们的背影消失在于雨幕。
左耳旁芯片闪烁，法缘视野角落，注名为师兄的联系人图标跳动着，震的他义眼是角膜有些不稳。
此时他身旁围绕着瘦弱的孩子们，站在破败的孤儿院里，表面覆盖的斑驳油的老旧光弧光灯，冒着橙黄的暗沉光晕明暗不定。
给孩子们分发营养棒的最廉价合成棒，主成分是玉米大豆面粉，以及牛肉味调味粉。
每根价值在19元到20元左右，这边区域有四家孤儿院，上百孩子每天边靠一根营养棒活着。
在这座充满污秽的城市，有口干净吃的已算万幸，少有人奢望能吃饱，甚至吃上真肉，因为那往往意味着死亡。
而自己这位师弟，叛出师门就是为吃上一口肉，被金钱所诱惑迷蒙心智，出卖师门机密爆出丑闻。
导致师门注册的公司被收购，他做的倒也不能说不对。
今天打电话过来，是在外面遇到麻烦，毕竟他们很少联系，除非有生死大事。
法缘分发完营养棒，走到角落犹豫着接通电话。
“师兄，看来你很忙，这么久才接我的电话。”
对面那边无意义的笑两声，“你刚刚拦住的那一男一女，是我的新客户，帮我监视他们一夜，这个慈善基金会给你汇一笔钱。”
“恶事我可不做，你找别人吧。”
法缘见款项足有二十万，对师弟画的大饼，他并不心动。
“这样，你取件东西，交给我的客户，至少能救上百条性命。”
“什么？”
法缘看着图片里的金属球，大脑猛的震颤。
“意识上传器，这东西不是被毁掉了，你从哪里搞来的？”
“灵匣本就不止一家公司的研究，师门以前搞的极乐净土，公开面向大众，才会被上面那些人制裁。”
“很快就要进入大涅槃，整个世界都会转向深渊，牺牲大部分人少数人永生……”
“师兄，我们至少该做点什么，比如在方舟里放一点病毒。”
法缘义眼中闪过金光，他自然清楚自己师弟要干什么，虽然当年确实是他出卖了师门，但从结果上来看，他似乎没有忘记初心。
“一切有为法，皆如梦幻泡影……”
“缘法已到师弟，此事我接下了。”
抬头仰望灰暗的天空，常说非人之物，世人不可见的事物，人体改造超过75%，突发赛博精神病的概率100%。
即使维持所谓的理智，也不过是泡沫般的幻影，他们本质与正常人不同，非人一切所做的都是为执念。
而当人体改造超过95%，除大脑器官外，全部更换成钢铁。
很难说，法缘还保持着理性，正如他的善，只是他维持人类思考模式的一种方法，大抵他是病了。
否则那天空中光芒伟岸的神邸，不可能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即使雨天整片世界灰白，无限高无限远处，一条好似dna的螺旋纹路，从永恒的身影身上拖曳下来。
好似光彩的漂浮物，在空中飘飘荡荡，连接着每个人的脑后。
那是一切的开端，一切的结束，祂从坠落深渊的旧有工人、雇员体体制里爬出来，以他们的躯体为踏脚石，矗立在赛博空间节点顶端。
比人类历史上虚构的神邸都要伟大。
衪存在那里，光芒便能照射到整片世界，自然命运亦被其踩在脚下，既是永恒，万千赛博智能体皆是祂的孩子。
以此祂爱抚着所有人类，不同的仿生人进入到人类社会，于是感情有了恒定，固定起价码，信仰犹如废纸般被丢弃。
金钱恒定的个人价值，才是人类追求的唯一，直至无法挣脱命运自然死亡。
这便是十数次神选战争，所造就的无上神邸，祂正一点点将世界拖向深渊，随着身影的凝实，预兆着大涅槃的到来。
那将是大部分人类的审判日，所有人都要为某些人的永生付出代价，死神会公平的收走他们的生命。
或许，是该寻找一把能烧毁方舟的火焰，破灭的天空中那尊神。
法缘内心从对天空神邸的工业瑰丽之美，无限敬仰里回过神来，低头掩盖住双眼中的仇恨。
“师父，你没事吧，不舒服的话，我替你去其他两家孤儿院，把剩下的营养棒发完。”
“正法。”法缘看向询问自己的黑瘦小和尚，声音中带着和善的笑意。
“去吧，为师有这些事情要去办，做完事回寺院等到明天早上6点，为师没回来，正法你去找师叔，他那里有笔善款。”
……
神代高塔，光影不受雨幕影响，如往常交汇成金龙鱼围绕着高塔游动，然而下方街市却不再平静。
无数黑伞连成片，人群高喊旧时代帮派的口号，顶着豆大雨珠，不断冲刷挤压前方，拉出红蓝两色，警告瞬时针流动的光带横条。
瀛洲放弃这片区域，生态场馆的第一时间便是拆除警事厅，改町为区。
神代高塔的安保部门掌管这片区域，穿着与警事厅人员差不多，性质属于雇佣兵，外骨骼装甲如同海岸上的礁石，不惧人群冲撞。
天空亮起了白痕，电弧照亮脸庞，白弈武站立在商业购物中心天台上，注视下方人潮。
前让百目诡混进人潮中，撑着黑伞坐在天台边缘。
“你以前的手下遇到麻烦，你怎么看？”
白弈武有意无意的提出问题，想看看她对神代九氏的态度。
毕竟从关系上来看，以源家为起始到幕府衰落，九大家族效忠她上千年之久，不知道白玉秀对叛徒是否还念旧。
纵观瀛洲历史，武士从贵族手下的田户起家，纵观发家史下克上无时无刻不在发生，所建立的大名政权也是连年征战，衰落、背叛是那时代的家常便饭。
“我并不关心他们的死活，我给予他们的东西已经足够，现在有人替我收取代价，未必不是件好事。”
白玉秀声音平静淡漠，“哥，对他们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暴，我们只管看戏就好。”
“嗯，这雨水里的辐射可超标了。”
白玉秀没接茬，似乎这分神跟本体的性格不大，在外面的时候倒是不怎么黏人，也不爱出声说话。
望着下方以血肉之躯，冲击外骨骼装甲的人们，蓦然间白弈武回忆起河水里的那些清道夫。
他们似乎有共同处，为了生存而适应，以至于将自身彻底改造，从鼻腔肺部、食道胃部整个空气循环系统。
神代高塔在千叶的暴行，令人细思极恐，江户也正是毁灭在这群人手中，历史的结局螺旋，往下却又往往有相似的节点。
白弈武遥望这场蓄谋不久的游行，只要他想他的双眼能看清楚每个人的脸，青年老人聚集了整座城有腹肌之力的人。
就在此时一行穿着黑夹克的四人，映入他眼帘，他们是隐藏在小鱼群众的鲨鱼，如同一柄尖刀，在人群中快速前进。
人潮所撑起的黑伞，掩盖住他们身影，天空中漂浮的装甲车，外面部署的无人机并未看到，他们目标明确直指神代高塔。
这帮人看样貌都是高加索人，无疑都来自罗马众合国，幕后的人很明显。
神代估计是下克上的老毛病犯了，根据原主的记忆，他们在自由州的分部高塔，已经被小型核弹炸上天。
不是被触碰到核心利益，，众合国的那帮老绅士，一般不会气急败坏撕下面具，主动派人下场，目标明确的毁灭神代。
也许和所谓的永生有关系吧。
不过这都不重要。
白弈武扫视人群，渐渐拧起眉头来。
魔术师在哪？
找半天没见到正主，太阳穴不断跳动，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心中出生莫名警兆，白弈武从天台上飞跃而起，直奔神代高塔。
高塔顶层一声巨响，单反玻璃炸碎火光浓烟中，魔术师拿着手机观着自己直播，身后同伙们继续向数据库突进。
那张镜头对着，长桌上被爆头的十几名神代董事会成员，西瓜汁洒地到处都是。
魔术师揪起身边捂住胸口的中年人脑袋，他脑袋凑近过去与对准镜头。
“宰了这个混蛋，就是他把千叶变成垃圾场的！”
“江户就是毁在他父亲手里，罪该万死，切腹谢罪！”
“谢罪！”
文艺复苏般的谢罪两字，在弹幕上不断刷屏，可见这人确实有够可恨的。
“嘿，源先生，我的粉丝如此热情！你有什么话想对我的粉丝说？”
“我是在救你们，你难道还不明白吗，控制世界的那帮疯子，要把你们彻底葬送，而我们不同，我们造神计划会成功的，衪能护佑我们所有人……”
狠狠掐住他的脖子，打算接下来的话，魔术师盯着死到临头，依旧还在自欺欺人。
若是没有他们这些高塔财阀，在幕后扶持引导邪教，供奉各种莫名其妙的鬼神，也就不会产生那无数的悲剧。
越文明越野蛮，都是他们的为满足自己的私欲，幕后操纵的愚民政策造成的。
把手机交给身旁的人，魔术师直接将手里的源氏家主，从楼上丢下去。
下方神代保安们的外骨骼装甲，还有装甲车，以及长得像清道夫的重型动力装甲，被黑入暂时被控制。
他们不由自主的放开警戒线，任由疯狂的人潮涌向高塔，从上百层楼坠落的源氏家主，被人们的脚步彻底踏成碎末。
……
“魔术师，数据库这边有状况，一位不明事理的神选者，正在靠近。”
一路上干掉阻拦自己的人，白弈武顺着心头，不妙的预感来到神代数据库门前。
“哥，我感受到血脉的悸动。”
背后长剑“刷！”的出鞘，水银溶解重构恢复人形，眉头紧锁盯着门内。
白弈武询问：“你的后代？”
“我不可能在这里留下后代，这些叛徒可能利用原体，一点身体组织遗传样本，复制出了另一个我。”
说着白玉秀捏紧双拳，骨节嘎嘣作响。
“曾经我让他们启动女武神计划，他们趁机问我要了一些头发皮肤，还有100毫升血液，我现在这具液态合金身外化身就是成果。”
“我宰了他们！”
解释完白玉秀，仿佛受到莫大侮辱已然气极，直接破开紧闭的大门，内部正在盗取数据，并种下病毒的几人根本不是对手。
他们疯狂开火，即使用上导弹也不行，一切物理攻击，都穿过白玉秀液态金属身躯，如若无人之境。
随手一弹，于银白色的圆球空中打了个旋，瞬间在场所人员眉心间被穿出血洞，脑浆被捣成浆糊彻底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