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 >  岁莫迟意 >  苍山覆雪

岁岁是昆山雪里艰难生长的仙茶树。

修炼了五千年,也淋了五千年的雪。

昆山白茫茫一片,除了雪的银光,只有偶尔觅食的雪狐,却也是银白一片。那会儿,天地苍茫间,破土而出抽出一点绿芽的岁岁反成了白茫茫天地里唯一的绿色。

岁月如梭,时光无情。

千山我独绿,一梦醉来生。

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一)

遇见冬至,是个被蓄谋已久的意外。

然而彼时岁岁并不知道。

彼时它初初生出灵智,懵懵懂懂,当一切只是巧合。

因为整个昆雪山里只有冬至那个傻憨憨会跑来跑去。

对的,冬至就是上回和雪狐打架结果搞出雪崩没淹了狐狸反把自己埋进土里的那只蠢狼。

虽然但是。

听说,这家伙的祖上据说和二哈打过架但是输了,以至于不得不丧失狼权三年,学二哈雪里撒欢刨坑胡乱窜东窜西,以至于这家伙生不逢时,也被迫学了一年有余的二哈生活习惯,至今深受其害。

于是五千年来一直不能挪地方的岁岁决定蓄意碰瓷让这撒泼家伙带自己挪个窝窝,任谁也不想吹了五千年风雪化形后还要迎来满鼻子满眼甚至满嘴的雪,被淋了这么多年它还不知道雪又不干净又冷飕飕。

想到这里它又抖了抖枝丫上的雪,努力让自己掉落的几个枯枝上的灵力再多一点,看上去鲜艳得想让狼忍不住咬一口尝尝味道。

一般都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冬至这蠢狼蠢得独树一帜到总能发生些什么让树措手不及的事儿。

它还没打包好行李——根部深处一块单成色便是极佳,凝聚灵气更是迅速的聚灵石,

这只蠢狼它就从天而降压在了它身上这就算了,这家伙还嫌弃压住它的面积不够直接化狼增加受力面积!!!

岁岁极度暴躁,然而无可奈何。

啊——!

如果它有错,那就是不该试图引诱利用这只蠢狼挪窝窝,如果它知错,能不能叫它被雪吹被风打就是不要被个会化形的蠢狼压!!!

它养了五千年的!从冒芽开始到现在绿的它最满意的主枝干部分!它!快!被!压!折了!!!

索性,蠢狼自己又滚下去了。

“哈,就知道这样一定可以止痒,果然不痒了。幸好平时爱滚来滚去一直留意周围,不然今天还找不到个可挠痒的。”

冬至你真的太聪明了,果然族里你是最幸运的一个,没被学二哈风潮影响多少哈哈哈。

叉腰傻笑了会儿。冬至又看向工具——茶树,“咦咦咦?这玩意儿不是赤尾那家伙它大舅婆的二姑爷的三堂舅的最爱的云山顶尖茶吗?这玩意儿据说老值钱了,冬至你这家伙果然是族里幸运儿哈哈哈哈哈这都能发现个赚钱宝贝哈哈哈——”

笑着笑着冬至忽然又垮了脸。化回狼形绕着茶树左三圈右三圈甩甩尾巴它惆怅啊。

刚才它拿茶树挠痒痒去了,会不会影响茶树啊?比如说造成一些不好的事情:茶树被震到掉叶子了口感变差了,茶树被碰了所以耍起来了不生长了长不出一茬又一茬的新鲜茶叶了,或者……

啊,怎么越是金贵的茶叶越是娇气难伺候啊?

岁岁早这狼说拿它当挠痒痒棒被气了个仰倒,它,它!它堂堂修炼了五千年都快化形的精灵,居然被当成了,当成了!痒!痒!棒!岂有此理啊啊啊!!!

好容易才缓过来结果又是一堆说它值钱可以卖钱的话砸了它满枝丫,它气的想谋杀蠢狼啊啊啊!太气树是在太气树了,怎么,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儿啊!

可惜它这会儿为了化形还在蓄力吸收聚灵石的灵力不能说话,不然它定要骂这头蠢狼个三天三夜不带停的,解了它心里这口闷——

诶诶诶?它怎么升起来了?它——

啊啊啊一定又是这头蠢狼它在搞什么名堂?!

哦,不用看蠢狼搞什么了。

它知道了。

瞅瞅它这越来越高的树身。

被挪窝窝了。

哈,呵。

还好它有远见,早把生长需要的东西都打包好一并挪到根系包裹住了,不然这会儿它怕是已经翘辫子了。

毕竟它也是第一次遇见都不用做笔记就直接生移植物的大才呵,哈,哈。

虽然但是。

蠢狼透露出来的信息里,它日常分出的那丢丢灵力蕴养的枯枝确实起了作用,就是结果有点差强树意。

算了,作为一棵马上成精的茶树,要知足,知足常乐,哈,哈。

(二)

新家在一处冰瀑布的水塘边上。

虽然但是,这样鸟不拉屎的冰瀑布边上竟然还有温水塘,实乃一奇观也。

不过有一说一,没有风吹雪淋,还能来个阳光浴的日子真舒服啊~

惬意抖了抖枝丫,看着又靠近的阴影,懒洋洋抽出一枝丫直接把影子掀飞,它寻思着:要没这家伙三天两头来打搅绝对的更好啊~

这么执着的家伙它也是第一次见,关键这家伙还莫名自信觉得自己没被养死还活的好好的是因为这家伙自己种植有方呵呵。

神的种植有方。

岁岁表示从未见过如此盲目又自信之蠢狼。

当又一茬嫩茶叶刚生长出来才适合采摘,岁岁自己都还没来得及拾掇拾掇摘了存起来以后自个儿慢慢喝,在某个晚上便突然地就不翼而飞了。

有道是心有所忧时岁漫长,历经漫长的一个时辰的等待——

好嘛,它就说嘛,难怪了这么长时间了有什么给忘记了,却原来还是那只蠢狼啊啊啊!!!

怎么可以!!

前俩天它分明已经把遗留的旁的记号的味道,已经整株树从枝头到根尾巴都清理的干干净净!

怎么回事怎么这也还能被找到?!

它不服!!

很快它就知道了为什么蠢狼会知道它在哪里是因为——

“多亏了这只寻宝鼠,不然怕不是会被家长里短长辈们念叨死去活来,冬至你果然是族里最最最聪明的哈哈哈哈哈!”

如果此时此刻可以作为拟人形态出现冬至觉得它理应叉腰仰天大笑方才不堕它雪狼一族第一大聪明称谓。

寻宝鼠在雪狼之威并冰天雪地下,小爪子只敢握着脖子上套住它的牵引绳,小心再小心,努力又努力地把绳子往外一拉一拉,拯救自己的脖子,时不时还得回头看一眼雪狼的表情,整只鼠处于一种神思高度紧绷状态,内心端的是无比凄凉:

“鼠鼠我为什么要嘴欠又馋非要瞒着族长偷跑出来找美味食物呢?

纵然食不果腹,可作为一只寻宝鼠,没有天材地宝喂养天天吃土吃草又怎样呢?好过被天敌吃小命不保不知道多少倍了哇,鼠鼠我为什么不知足呢?

如果没出来这一遭也不会碰上被坏蛋胁迫朝不保夕这容易送鼠小命的事来呜呜呜~

鼠鼠我呀,地里黄呀,三两天哇,变了黄土白骨哇——

呜呜呜~”

岁岁此刻只想以枝尖尖抢地。

千防万防从来没想过还有寻宝鼠这类生物的存在。

也对哈。

它一棵茶树都能成精化形,雪狼都能口吐人言,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怕不是什么这个劫那个劫什么离谱的劫啊事啊的都指不定冒出来。

岁岁后来于是知道了也明白了,有些话是不能说的,既便只是想想,也是万万不能。

所谓谶言,是以一语成谶。

此时的岁岁只能被迫再度搬家。

搬到别人为它量身定做的“家”。

这之中,它可谓苦不堪言。

先是被迫成为某只狼的蹭痒痒专属树杆,直到它实在忍无可忍为自己发声后摆脱了这重身份,不算完了,身份,怎么说呢,算进了一步,成了某只狼的专属吐槽伙伴啊啊啊它要疯了啊啊!!它有时候宁可自个儿没发声呢!

这也就算了哈。

谁不知道打雷不可以在树底下。

嗯,是的,它这会儿已经是一棵可以躲雨的茶树了。

咳咳,话题绕回来。

众所周知打雷是坚决不可以躲树下天雷同理,但是某只狼它!它他丫居然是个例外!

五六次了,三五次了啊!一次两次就算了,两次它忍,事不过三,这都第四次了啊啊啊丫的不要再过来了啊啊啊渡雷劫赶紧的改地方去啊啊!!!

就说气不气树吧!它眼看就又到一个百年了拜托!

它真不想成那开天辟地第一棵茶树雷击木啊它谢谢您嘞!!

然而无济于事。

某只狼大概天生的忘性大,记忆堪比七秒鱼。

“轰隆隆——”

再次挨雷劈,树已经累了,树不想说话,树麻木。

虽然但是。

每次被雷劈完,它总有一种神清气爽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感觉能再往上延长个三五寸之感。

而且它看那只狼,好像还被雷劈的不亦乐乎。

奇不怪哉。

就这样的打打闹闹里,岁岁和冬至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冬至会和岁岁说自己一路来的所见所闻,岁岁时不时也会和它聊聊飞鸟们谈论的各种事件趣闻。

它们约好了等到时候,岁岁可以离开的时候,它们一起去看那些趣闻轶事。

(三)

时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

忽然地,岁岁已经六千二百岁了。

暮春月尽时。

天都阴云密。

山雨欲来,风满楼。

“琼花晚开,夜雨风骤急,

如今满地应是落英铺了路,平白填了雨坑空缺处。”

四月天都琼花满院尽芳菲,不抵夜间骤雨急促。

庭院深深处,花晓踩着落满地的琼花瓣,带着府里新招来的手艺师傅连夜赶工出来的雏形模具急匆匆赶到萃苑,骤然听得自家主子这话,忍不住笑到:

“是了。

小主子这话说的是真真分毫不差,我这一路来,脚下还带了些。”

“花晓姑姑?!

可是有新进展了吗?”

岁岁喜不自禁。

天晓得,她此前比真金真银还真是一棵茶树,只想本本分分当树到底而不是当人。

当人多痛多苦啊!

君不见,日常偶尔掠过的飞鸟们在树枝丫上休憩时闲聊的那些,好嘛好嘛不晓得多吓人啊。

若非人有劫,树亦有劫,若不作人姿态树会被天地认为是未开灵智,哪怕渡劫成功也是徒劳功,树是坚决永远作为一棵树存在。

只是这化形的最后一道天劫雷好似出了点问题啊。

这一劈给树劈的怎生的入了凡人境里?闹呢?闹呢?闹得甚呢?

幸好她自来了这儿一边养着天劫伤口一边马不停蹄差人找线索。

好在她如今身份据她这些日子明里暗里打探发现,她身份在这凡人国都是挺有优势,要人有人要财有财,不错不错。

有人不用白不用。

这不就有了消息了。

“姑娘,这是春哥儿在他们老家发现的,据说无机关便能自个儿动作,春哥儿还说那老匠人与他说当地蹭出过仙迹,那地儿那是有仙人遗泽在。”

“哦?”

岁岁有些蠢蠢欲动,但可惜以她如今身份不便轻举妄动。

岁岁于是在等一个可出行的契机。

很快她等到了。

她曾遣人去搜寻踪迹的村庄被恶意毁了,一夜之间火光冲天,风过后直接渣都不剩。

她派了人去了那里,被查出来了,为自证清白,她亲自去了那里。

然后百口莫辩。

她如何能知晓这具身体主人背负的债孽到头来居然还可以算在她身,哈,哈哈,哈哈哈——

一点也不好笑谢谢。

只是这位恰巧撞破她这所谓“毁尸灭迹”行迹的,国师,身上的气息可真是熟悉。

被禁足在府邸,岁岁仍然不解,虽然但是,她不是傻子,临了那个国师在纸上横横竖竖画了东西,绝对有阴谋。

只可惜她此刻多半自身难保。

就是不知道捡回来的蠢狼现下如何了,听闻雪狼有灵,若天不欺骗她,希望雪狼记得她这个救命恩人的情,最好是今夜就溜出去到那个国师府邸,然后再咬碎那个所谓国师实际可能是个小人的“国师”命喉。

她不甚感激。

算了,还是少想白日梦,高低无聊她不如睡觉去喽。

冬至浑浑噩噩。

直至化成人形,他尚处在自己被树的猝不及防的雷劫波及挨了好一阵雷劈的事情之中难以回神。

等弄清了此刻自己所处情况,他只恨自己为何要坚持不住化为原形。

啊啊啊丢死个狼了!!!

很快他没了想东想西的精力。

府邸被查抄了。

昔日繁华转眼成了浮光泡影。

冬至在扭曲的空间里被迫离开,又降落在了刑场,并看见了狼狈的岁岁的载体。

而他意识在清楚模糊交替时听到的女声正在朗朗读着所谓“罪孽”。

好讽刺啊。

冬至想。

她好倒霉,居然身边的人是一堆不安好心的。

只是他又隐隐觉得不对是为什么?

环顾四周他似乎见到个白衣人在写写画画。

好奇怪。

一切都好奇怪。

画面开始模糊。

四周俱是扭曲的时空。

冬至被迫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看了一个又一个那棵树的载体经历的一个又一个轮回。

背叛,背刺,死去,

背叛,背刺,死去,

背叛,背刺,死去……

“你就没有想要做什么吗?”

他恍惚听见一个声音在问他。

是啊,他想做什么呢?

哦,他想剖出自己的妖丹,结束这些恶心至极的轮回。

他听见了皮肉破裂的声音。

“咔嚓——”

有什么轻飘飘碎掉了。

是什么呢?

他沉浸了梦的湖底。

“不,不对,不该是这样的!”

怒吼声掠过耳畔。

真好,原来还真能碎了那样恶心的一切。

冬至彻底溺进湖底。

(四)

世事大梦一场,人生几度秋凉。

岁岁自沉睡中醒来,然心已破碎。

毁于黄粱一梦。

她在茫然中看着自己逐渐消散的神魂,看着四周焦土烈烈,看着天雷依旧滚滚而来,看着天雷连同蠢狼一起劈。

啊,差点忘了。

是了,她还未渡劫完。

那只蠢狼……

算了。

就让一切就此终了。

不过,天劫真的,好累啊……

她用尽最后一点点神魂力量,将目标本就是她的天雷困死在了本体之上,在天狼不可置信的目光里,彻底消散在风雪间。

天地无声。

冬至恨不得自己死去。

如果他能早一步发现这是浮梦镜空间,如果他能早一步看破虚假,岁岁是不是就不会被炼心而死。

苍明还在不可置信回忆自己所有的计划:

“被诬陷,被背叛,被裂心而死,然后它勘破一切然后生出琉璃心,然后因为新生琉璃心脆弱用神魂彻底蕴养凝结琉璃心,这才是计划好的,为什么琉璃心会碎?!为什么浮梦镜里的裂心会反馈到现世新生的琉璃心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不,不可能的,一定是假的,一定都是假的,假的哈哈哈——假的!都是假的都是在蒙蔽我一定是在蒙蔽我的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会这样苍天不公天道不公啊啊啊!!!”

扛过雷的余波,冬至踉跄着爬了起来,现世与梦境的不断交织,不断在撕扯着他的认知,他甚至觉得自己此刻在冷静得不像自己:

“你满意了吧。

浮梦镜毁了,琉璃心碎了,你苦苦妄求的一线生机这下彻底变成了无稽之谈,如果它成功渡劫,不用你算计,昆山的灵也会让它去灵山养灵作历练,灵山兴许会活,

这下好了,你满意了,灵山彻底没了那一线生机,你真的是……活该啊”

可不就是,活该啊……

面对已然心境破碎走火入魔到了无可救药的苍明,冬至想也没想出手了解了他。

追随苍明而来的苍狼紧随其后,灰飞烟灭在冰天雪地里。

冬至带着一颗干枯的树渐行渐远,直到再也看不见了踪迹。

(五)

天山有灵,孕育着整个天山山群里的生灵,生灵兴衰自有道。

千百年来,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道理在这里被展现的淋漓尽致。

苍狼族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然因前任族长一意孤行,甚至与虎谋皮和邪道合作,只为图谋长生大道,却是引狼入室。

老族长初初明了邪魔外道根本没有所谓长生之道秘法,只是一怒之下怒了一下,然后意思意思在灵山面前象征性地表明自己知错了。

然而邪魔外道目标本就是灵山。

灵山毁于一旦。

老族长悔恨自己引狼入室害了族人失去千万年基业,不惜同归于尽却也只是堪堪护住了灵山一角。

临了念念不忘重复灵山面貌和苍狼壮大辉煌,新任族长苍明临危受命,负起了将族群壮大兴盛责任,葬老族长于旧址后,带领剩下的族人一路迁徙至昆山。

天地有序,大道无情却多情,故而灵山尚有一丝生机。

苍狼族老窥伺天机得此消息,拼了最后一丝灵力将所探得讯息告知苍明后就地坐化。

百年筹谋,天狼降世,惜若愚智。

苍明不可能将所有压在一只蠢笨的所谓天狼身上。借族老遗言他翻遍所有古籍残本,终于是找到了最接近预言的一页纸张:

千载长明灯,万道琉璃心。

千山我独绿,一梦醉来生。

长明灯族里就有,是此前苍狼族鼎盛时期曾和一鲛人交易而来,琉璃心,据说是须得至纯至明不染风雪未经历七情六欲山精灵怪,在经历了人世间的或是爱恶欲或是贪嗔痴,或是其他令其心绪波动剧烈,骤然勘破一切达成心静无欲,方可能成就。

巧了不是。

他早年游历,曾在昆山之崖见过一株还在成长的山茶。

千山我独绿,不正对应上了,至于那一醉梦来生。

前族长坐化前曾给过他一面镜子,没记错那面镜子背后刻的正是“浮梦镜”。

岁岁尤是进了苍明视野。

之后一切安排顺理成章。

诸般算计之下,琉璃心成,岁岁在阴谋算计里死去。

灵山复苏成了空。

昆山是护短的。

昆山之灵,岂可为它山覆。

哪怕神魂寂灭,身也要归故地。

至于苍狼族。

昆山容不下算计它子民的存在。

哪怕冬至将所有罪责一力承担,昆山不愿意。

只是灵山已然成为死山,昆山最后的让步,苍狼族群再不能在腹地,它们只能在昆山边陲。

即使因不习惯有诸多摩擦,即使在时间里它们甚至大可能会退化成为银狼甚至普通狼。

那又如何呢?

和它无关罢。

至于那只承担了业障的天狼。

风吹过一片焦土,烧焦的毛发在瑟瑟发抖。

昆山的灵向昆山而去。

由它自生自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