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非要如此吗？”
“一直都清楚这一切，也一直都在骗我，对吗？”少女质问的同时，不断挥舞着手中的墨绿色长刀，躲避着道道法术化成的利剑。
少女刚过完十七岁生辰，不过常定初期，算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但面对师兄的攻击，仍然显得分外吃力。
“只要你跟我回去，掌教可以从轻发落，你仍然是大家的小师妹。”一身白衣的男子回答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
答非所问也是一种答案。
莘芷突然就明白了，自己只是一个铸剑的牺牲品罢了。
正是三月末，绵绵细雨，仿佛都没了冷意。
“就算是结束我的生命，我也不愿意成为任何人的牺牲品。”
片刻后，身着杏色衣裙的少女，腾空而起，划开手臂处，鲜红的血液流出，灵力好似无穷无尽般，向外散出。
“不好，这个罪人是想跟我们同归于尽”
“她简直是疯了”
“大师兄，我们先离开吧，只能回去向掌教请罪了。”
周围的声音越来越小。
莘芷觉得自己谈不上行善积德，却总是没做过什么坏事的，她不想永远活在用美梦编织的谎言中。
既然错误不是她造成的，这份责任也不需要她去担。
恍惚间，好像看一抹亮色。
光影朦胧中，她以局外人的视角，看到了刚被师父收养时的自己，咿呀学语。
初初学剑的自己，满怀憧憬。送师兄新年礼物，是少女时期青涩懵懂的隐喻。
最后是梦中的经历，师兄强迫她洗去筋脉，掌教引诱她以身铸剑。
她本以为那样的噩梦，只是因为她最近没有休息好。
可是当她看到九灵塔内的封印不知道什么时候破了，不小心听到师兄与掌教的谈话，自己质问时掌教气急败坏，师兄以剑相向。
莘芷终于明白，那样的梦魇是她的以后。
她不想成为一个不明不白的牺牲品，不想做什么所谓的“大英雄”，只想过好属于自己的生活。
夜深了，雨渐停。
莘芷迷迷糊糊地醒来，本来以为是自己命大。
转眼间才发现，自己不知怎么的被带到了林中的山洞里，微弱的火光将洞中照亮，身上的伤已经被简单包扎过了。
洞口处，红衣少年身姿挺拔，背对着她，好似要挡尽这世间风雪一般。
大概是察觉到她醒了，少年缓缓转过身。
一张清癯俊秀的脸庞，剑眉入鬓，偏偏有着一双温柔的眸子，显得一身红衣都有些逊色。
“姑娘醒了，感觉怎么样？我医术不精，但夜里黑，也不方便下山寻医”
见莘芷不答，他又接着说：“在下时清怜，见你衣着和配剑，你是修仙者吧。我也是，不过只是散修。对了，明日我们可以下山为你寻药。”
可能是错觉，也可能是火光太亮，莘芷总觉得他讲话时，一双眼眸像是含了泪光般。
更奇怪的是，莘芷探不出对方的境界，却能感受到他的灵力波动。
明明一番说辞漏洞百出，莘芷却也觉得莫名心安。
鬼使神差地点了头，在时清怜清明的目光中淡淡道：“多谢你，我叫莘芷，芷兰的芷。”
时清怜连声称好，并嘱咐她好生休息，自己则是去洞口处静静坐着。
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师门外的男子，莘芷竟不觉得奇怪，好像他们本来就该如此一般，想着便入睡了。
次日，阳光洒进洞中。
莘芷醒来时只有她一人，她缓缓起身，略微整理了一下被血色染红的裙子，顺便用涤尘咒简单清洗了一下。
不多时，时清怜便回来了。一见莘芷，便轻轻地笑了，将手中的玫红色衣裙和早点递给她，“莘芷姑娘可以先将衣裙换了，吃完早点，我陪你一同下山去。”
看着手中的东西，拒绝的话到了嘴边，莘芷却又想到自己确确实实是孤身一人了。
正犹豫着，时清怜又接着说”我去洞外等着，绝不行小人之事，姑娘若是不放心，可以用法术将洞口掩盖。”
少女顿时红了脸颊，迅速转过身去，她本来不是这个意思，但听着这个话总有些奇怪。
看着少女的反应，时清怜淡淡地笑了，径直走了出去。
待收拾好一切后，二人踏上了下山的路，一前一后，身影越拉越长。
街边，摊贩叫嚷声不停，莘芷很少下山，看到这样的场景难免觉得新奇。
到了医馆，时清怜将她带进去，因为修仙者虽是可以自愈，但也需要药膳进行适当的调理。看过后，大夫开了药方。
在等待配药膳的时间，时清怜突然说有些事要去外面一趟，莘芷点头后，他便走了。
看着少年的背影，她用手撑着头，睁着圆滚滚的眼睛，开始思考。
虽然不知道他有没有什么目的，但应该确实不是坏人，可能天下行医的人都这么善良？
现在也没有维持生计的活，还需要躲一下门派里那些人派来的追兵，如果他不赶我走的话，跟着他确实是最好的办法，但也不能白白叫人家花钱。
想通这些，莘芷觉得心情都好多了。
刚好，药膳好了，正走到门口，时清怜就回来了。
还带了蜜饯，果脯类的小吃给她，都是刚刚街边有卖的。
“莘芷姑娘要不要吃一些，甜食可能会让人心情更好。”时清怜笑着问她，好似冬日暖阳。
他没问遇到她的时候为什么满身是伤，也没问为什么没有其他师兄妹一起，只问她要不要吃东西。
好像什么都知道，又好像什么也不知道。
有几秒的停滞，莘芷尝了一口蜜饯后，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抬头看他。
一双亮晶晶的眼里映着他的身影，“养伤的这段时间我可以同你一起吗？不白吃白住，我什么活都可以做，还可以去街上卖艺。”
说完，直勾勾地盯着他，像是被雨淋过的猫儿，孤注一掷的决定。
时清怜眼中闪过动容，淡淡摇头，“我在西南角处有座宅子，姑娘只管养伤，不用帮我干活。若是觉得过意不去，十五日后，凌霄峰脚下的秘境历练对外开放，陪我进去寻几味药材罢。”
“那就这样说定了，我一定帮你找到你要的药材。”莘芷略微放宽了心。
商讨好一切后，时清怜原本想着直接带她回去休息。
刚走几步，又想到那个宅子自己不常住，应该是没有什么东西的。
莘芷刚想问人怎么不走了，时清怜就说要先去买些需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