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 >  问道心坚 >  一路向南

这是离开落桑镇的第十天,两人刚离开州府一日,决定在附近的乡野游玩片刻,毕竟在马车上的日子枯躁而乏味。刘坚为了安全起见,停车留连的地方并无人烟,却是一处普普通通的原野。此刻将吉凶难料的旅途暂停,父子俩行走在河滩边,一旦选择把忧愁忘却,眼中的天是那么蓝,耳边的风是那么软,呼吸之间,连空气都变得香甜。

“心儿,爹带你出来踏青,高不高兴?”

“高兴!不过爹,这大夏天的,天气这么热,踏青这种美事,还是您自己享用吧。”

“你这臭小子,身在福中不知福,知不知道你爹我小时候想出来玩都不行,多羡慕能出来玩的人,可惜那都是别人家的小孩。”

“爹,那你跟我讲讲你以前的事儿呗?孩儿很好奇!”

接着,刘坚陷入了回忆,一边想一边摘出些不那么丑恶的事说给刘心听。原来自从刘坚曾祖修炼艰难,决心开枝散叶后,在京城这种繁华之地,很快妻妾成群,子孙绕膝。可是这些孩子是承载着祖辈的修仙梦的,所以不管性格、爱好,统统都要接受严格的管教和训练,刘坚也与他的父亲闹过多次矛盾。许是因为性格都传给了老大,作为老二的刘坚与其父性格大为不同。刘坚说小时候他粗心把家里的瓷器打碎了,害怕得哭个不停,父亲却指责家丁,然后把家丁暴打一顿,没想到家丁被打尿了,更没想到的是尿溅到父亲身上,说到这里刘坚笑个不停,他多年来背井离乡,几乎没什么娱乐可言,最大的乐子就是看别人糗事。

听到这里,刘心便问:“那个家丁后来怎么样了?”

“这可不是我吹嘘啊,我当时看那家丁可怜,实在于心不忍,直接帮他挡住了你祖父的棍棒,这才保住了他的命,后来他就被逐出刘府,再后来我也不知道了。”

“想不到爹小时候还是个心地善良的大好人呢!”刘心揶揄道。

“那可不?当时我就你这么小,兴许比你还矮一截,就有胆量上去救人。不过,现在长大了,还敢不敢干出那种事,就难说了,唉……”

“爹,别叹气嘛。敢干是因为有勇气,不敢干是因为有智慧,俗话说鱼和熊不可兼得嘛,那勇气和智慧难有兼得也很正常。”

“是熊掌,不是熊。”说完刘坚情绪不再失落,开始教育起儿子来。

没一会儿,刘坚考校起儿子的修炼来:“你这引气入体也有半个月了,有什么特殊变化吗?”

刘心自信一笑,一副您瞧好了的架势:只见他走到一块大石旁,然后双指并拢,气运丹田,右手一伸,直接向巨石插去。

“完毕,收功。”谈笑间,刘心收回双指,只留下一个一指长的窟窿和惊掉下巴的刘坚……

刘坚感慨:“真是不可思议,这一下起码有武林人二十年的功力!”

刘心笑笑,没有说话。

“心儿,快说说,你是怎么做到的?”

刘心看父亲心急,也没有继续装高手风范,面无表情的冷淡脸立马松下来,解释说:“其实很简单啦,就是提了两缕金灵力在手指尖,再一戳,不就行了?”

刘坚不可置信地说:“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刘坚还有些不敢相信,因为凭他的武学知识,想要摧金断玉,要么得有一流的武功,要么得有几十年的内力。想想自己也练了三十年左右的上乘武功,于是双指并拢,气运丹田,用力一捅。

“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刘坚痛得只会说这一个字,皮破了倒是没什么,但是指骨扭伤带到了骨神经,那疼痛就十分要命了。刘坚不停地往手指关节吹气,企图让疼痛冷静下来。

刘心也没想到父亲与自己差距已经这般大,连忙找来跌打酒和药膏给父亲涂上,一边涂一边想:“要是我戳石头把自己戳出糗了,估计爹会笑一会儿,再给我上药。哼!”

刘坚一边感受疼痛的减弱,一边摸起石头的孔洞,不禁感慨:“我的好儿子,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我的儿这么厉害,今后爹可不敢跟你动手咯!”

刘心打了个哈哈,谦虚道:“哪里哪里,我永远听爹的。”

刘坚听完只是感慨,笑笑没有说话。

刘心知道父亲是不喜他这么奉承,正欲说点什么别的岔开来,突然想起一事,犹豫再三,还是出口:“爹,跟我讲讲我娘的事儿吧!我都快要踏上仙途了,别再拿娘出远门来糊弄我。”

做父亲的刘坚听到这个问题,一时没有准备,竟愣了片刻。不过他细细一想,儿子说的在理,而且他们正要去往刘家所在的宋国京城,有些事瞒也是瞒不住的,于是撇下脸,将种种往事缓缓道来。

时间回到约十年前,刘坚刚到了弱冠之年,即年满二十岁,行过戴冠的成人礼。成年后父亲管束减少,再加上其父还没有给他安排好工作,他就经常出去玩,有一回他去城外的小河里捉鱼,听见河对岸传来一阵阵响声,啪、嗒、啪、嗒,循声向远处望去,只见一个身穿素衣的妙龄少女,侧坐在河边,一双葱白的玉手正拍打着衣服,更吸人眼球的是,在那细长的脖颈上,一幅俏脸仿佛画中仙子一般映入眼帘,肤如白玉,面若桃花。

年轻的刘坚一时间竟看得痴了,没想到美人也从对岸看来,四目相视,水面掀起一阵又一阵的荡漾。

少女先是羞涩地埋下俏脸,刘坚可不想被误会成登徒浪子,色中饿狼,急忙转过头去,一时不察,手里的鱼儿竟然跑了,少女见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不一会儿,少女收好东西转身要走,刘坚急忙大喊:“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没想到少女仿佛没有听到似的,继续往回走,刘坚顿时失望起来,就在他以为人生中第一次搭讪即将失败时,他发现少女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拨弄着什么,好一会儿后才离开。刘坚很是好奇,于是游到岸这边,往地上一瞧,脸上顿时古怪起来,原来地上工工整整地写着:“不答你,是因为娘不让芸儿告诉陌生人名字”

这便是刘坚与何芸儿的初次相遇,此刻刘坚回想起两人刚相识的日子,脑海中浮想起那个古灵精怪的少女,不免庆幸起来,那么清艳秀美的女子怎么会看上自己这个糙汉子。

刘府很大,但刘坚一脉的权力却不大,刘坚的父亲刘志整日发愁,自己就一儿一女,皆无灵根,儿子还整天往外跑,不务正业。最近又听丫环说少爷恋爱了,梦里总是芸儿长芸儿短的,自己的儿子可千万不能变废了呀。自己对这儿子又是打不得、骂不得,毕竟儿子都成年了,要是打跑了,谁给自己养老。要是那芸儿是个达官贵人家的小姐就好了。

可是怕什么来什么,何芸儿只是乡下普通人家的女子,娶进家门不能给刘坚带来任何好处,因此刘志坚决反对他们在一起。不过刘坚不是蠢人,他向父亲承诺只要能娶何芸儿过门就会好好工作发奋上进。解决后顾之忧,刘坚更加放心大胆地去追求,天天去河边等佳人,想着法子逗佳人开心。何芸儿本就对刘坚印象不坏,一番接触下更觉得刘坚是个可以依靠的人,于是就同意了刘坚的追求。

与何芸儿的这些回忆,刘坚都甘之若饴,如数家珍般告诉儿子,可是接下来对于刘坚为何要背井离乡,仓皇出逃,他只说了很短的一句:“记住,我们的敌人叫刘万隆,是他抢走了你娘!”

看到父亲咬牙切齿的模样,刘心感到心情沉重。刘坚虽没有细说,但刘心的猜测也很接近真相:父亲的某位近亲强抢了他的妻子,刘坚报仇无果,又害怕对方报复连累亲儿,只得出逃。

刘心说不出什么安慰父亲的话,只能以更加强大的毅力和决心,努力练功,积蓄力量,等待报仇的那天。

按启灵的长生功记载,修士第一次引灵入体成功后,仍需多次运转灵气周天,这一阶段的目标是让身体的主经络习惯灵气的存在。不同资质的人运行周天耗时不同,一般人初次启灵后运行一个周天要两到三个时辰,一日最多运行两个周天,再多就体力不支,容易起反效果。但刘心一直勤奋练武,打下的底子本就比一般人强,更何况又不怕灵气运转时的痛楚,因此每天都尽可能把所有时间用来运功,除非感觉到身体即将崩溃。

长生功是专向初学者准备的功法,所以很多细节和禁忌事项都有清晰标注。比如说常见的身体崩溃症状有内出血、头晕头疼等,在此时绝不能继续修炼,否则伤身害体,有损根基。书里也阐述了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刘心自然懂得,也不会去触犯禁忌。

刘心刻苦修炼的样子,当父亲的刘坚全看在眼里,既欣慰又有些担心,不过他相信儿子能照顾好自己。事实也是如此,像内出血一类的症状,外人很难看出来,即便是武林高手也很难,但对于从小习武又读医的刘心而言,却是轻而易举地感知出来。

此时距离启灵已过了半个多月,普通人可能运转三十周天就不错了,但刘心数过,自己已运转一百二十二周天,炼气一层的境界算是彻底稳定下来,这也是为什么刘心能运气于指,一次捅穿巨石的原因了。

不过,并不是最努力的人就能最强,刘心的修炼其实落后于大多数人,这是因为刘心待的环境缺乏灵气。按长生功记载,炼气一层时,修士身体逐渐能感受到天地灵气,尤其以口鼻等五官感受最甚,而且能感受到的不止是自己灵根属性对应的灵气,其它属性也可以,只不过本灵根属性感悟最佳。随着修为的进展,修士身体也会从头到脚全方位能感受到灵气的存在,这也是灵力改造修士**的结果。感应到灵气后,修士便可通过吐纳吸收天地灵气,不必再吞服启灵丹强行刺激经脉了。

另外当修炼到一定程度时,修士开启内视,这是一种奇异的境界,修士可以在脑海中具象化自己身体的内部,四肢百骸会具象成山川巨岳,奇经八脉会具现成江河湖海,而修士修炼最核心最重要的部位--丹田,往往会具象成一眼清泉,或者一片溪水。不过这些具象事物只是通常而言,并不是所有人皆如此。刘心还没开启内视,不过他觉得自己说不定能直接具现成一整个大海,直接吓尿所有人。

内视是神识修炼的第一步,当修为提升到四至六层时,修士的神通将迎来质的变化--神识外放。修士此时能将神识放出身体至少一尺远,强一些的三尺以上也并不罕见。三尺是为一米,而凡间武者使用武器也不过一米来长。神识之力非常特殊,它能极为清晰地感知范围内一切事物,即使黑暗中也能“看清”敌人手背上的汗毛,而且三百六十度没有死角,所以不存在从死角发动的偷袭。另外神识的穿透力也极强,这也让凡人打斗中常用的袖里箭、石灰粉等彻底变为废品,这也是为什么有说法这么形容修仙者,“三尺之内,武林无敌”。

这还是修仙者不使用法器或者法术的情况下,光近身肉搏就可独步于武林,那么使用法器或法术的修仙者,可想而知有多么可怕。当神识能外放后,修仙者便可御使法器对敌,所谓御使是指不直接用手脚接触,而是用神念远程操控,那么当你的对手还在奔向你的路上,你一剑飞出,敌寇枭首,是可谓滴血不沾身,深藏功与名。

总而言之,修仙的好处多多,每一项都足以让凡人为之疯狂,而刘心之所以这般勤学苦练,这些强大的神通也是重要原因。

车不停,马未歇,下一站是宋国的大城:永州城,等待在刘心父子前面的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