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儿,你这一指可真是厉害!”刘坚手指着一旁动也不动,彻底断了气的怪人,高兴地说着,言语间颇有自豪之意。
刘心瘫在地上,此刻他也是身心俱疲,躺在地上,累得不想动了,没好气说道:“也不想想谁害的?”
刘坚想起之前被炸晕犯浑的事情,他是犯迷糊,不是失忆,当时自己抱着儿子痛哭的糗事自然记得,此刻老脸一红,说道:“提它作甚!提它作甚!”
“哟,我爹还文气起来了,别是炸得脑子坏了吧?”
儿子刚救了自己,刘坚当然不会计较这番言语,尴尬笑道:“那就别提了,别提了!”
刘心是真的累了,浑身内力、法力皆无,此刻正是最虚弱的时候,见父亲尴尬,所幸闭嘴不言,仔细回想刚才全力一击的感受来。当时他浑身精气神高度集中,一击贯穿了怪人的头骨,紧接着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使劲一搅,哪怕被怪人临死前的反击击中,也是搅个不停,终于是在力竭前击杀此獠。而这种生死之间的搏杀体验,刘心是第一次经历,这中间敌人是怎么攻击的,自己是怎么反应的,还有哪里可以做得更好,都需要好好回味一番。尤其是最后豁出性命,精气神三宝齐聚的全力一击,让刘心感触最深。当时的自己,双目会神,口中怒吼,浑身发力,整个人在势上到达了顶点,那一刻仿佛任何人都不可抵挡,真是神挡杀神,佛挡灭佛!
就在刘心仔细感悟那一击时,刘坚一声哨响惊醒了他。此战刚过,刘坚受伤最重,他一路从左肩伤到右腿,炸伤、擦伤,最重的还是最后的咬伤。虽说没咬到大动脉,以至于血溅三尺,但血大量地渗出伤口,也是会死人的。两人随身带的伤药治不了这种伤势,于是吹出一记响亮的口哨,想要从两匹白马那里找到紧急物资。
不一会儿,两匹白马从远处疾驰而来,当时刚爆炸时两马就远远跑开了,只是刘心父子顾不上罢了。此刻刘坚唤来两马,顿时笑了,因为其中一匹马还拴着桌子腿呢,马在前面跑,桌在后面追,样子真是滑稽极了。刘坚轻拍那匹白马,哈哈大笑:“小笨马,你怎么那么蠢呢?”笑着从马背上取下包裹,开始给自己治起伤来。
这处理伤口是颇有讲究的,一般的武林中人会先用烧开的水清洗伤口,再敷上药,待流血不多再绑上纱布。这一操作视伤势而定,往往要重复多次,而且伤势严重时还要用细线将伤口缝合起来,如果伤口里有异物就更麻烦了。若是普通人则不用操心这些,因为有大夫代劳,他们要做的就是好好配合,别疼得哭爹喊娘就行。刘坚自是不会喊疼,而且再疼也比不上被人当成食物生啖其肉的痛楚,开始对着伤口清洗起来。
不过刘坚受伤颇重,此刻治伤多有不便,刘心见状强撑着身体走过来,他之前一通全力攻击后,身体本就是强弩之末,在得知胜利的一瞬间,精气神全泄,所以才会浑身无力,就像百米赛跑冲过终点后的人会累得瘫在地上似的,一个字形容就是:太虚了。可刘心知道轻重,在这个世界,受伤不是儿戏,伤口不处理好,是会发脓发烂,是会死人的。
于是刘心不顾父亲劝阻,强行要帮刘坚处理伤口。刘坚只得感慨道:“我刘坚有你这样的儿子,这辈子值了!”
“芸儿,你真是生了个好孩子!”
“爹,你还没老,怎么就学那些老人家动不动爱哭起来?”
“你这臭小子,爹这不是激动嘛。”
眼看着父亲生动地上演了一幕喜极而泣的场景,身为当事人的刘心虽然开心,可也怕说错话弄得父亲更激动,毕竟正治着伤呢。之前第一次的简易包扎已经被怪人给破坏了,可不能因为情绪激动再伤上加伤。
见气氛冷静下来,刘坚又提起那指法来:“心儿,你这指法这么厉害,可有取过名字?”
“没,爹作主呗。”
“叫'金手指'怎么样?”刘坚满怀期待道。
刘心立马头摇得像拨浪鼓样:“别!太难听了!”
“怎么会呢?我跟你讲,这武功的名字就跟商家的招牌一样,很重要的。而且你看人家金满楼,黄金乡,名字多好听,金手指怎么会难听呢?”
“爹,咱都要修仙的人了,能别那么财迷吗?整天金呀银呀的。”
一谈钱,刘坚兴致更高了,巧言说道:“你就是修仙了,这金手指也合适,你想你用的是金灵力,叫金手指,太合适了,合适滴很!”
“不不不,叫这么俗的名字,我宁愿这招没有名字!”刘心嘴一倔,还是拒绝。
刘坚对'金手指'早就念念不忘了,打从儿子第一次露这手,他就开始想名字了,此刻名字终成,怎会轻易放弃,又逮着小刘心说:“这哪行?俗话说,人在江湖飘,哪能没名号。你瞅瞅什么河山铁剑、血手人屠、千面鬼手,哪个江湖名人没有名号?”
见儿子不为所动,咽了咽口水,刘坚又说:“在江湖上混,就连一招一式都得有名字,不然人家怎么记得你?就说那个杀人如麻的嗜血狂魔吧,这样的高手,你不给起个名号,就叫个凶人、杀人犯,跟些普通人混为一谈,那能行吗,对得起人家的武功吗?”
这话听在刘心耳里,确实有理,没有名头,称呼起来着实不便,而且修仙练武一样,不经十年苦,难成人上人,这场上的一招一式背后都是无数的辛苦与付出,为什么不起个名字,让好武功籍籍无名、泯然众人呢?
刘心思索过后,作出了自己的回答:“我不要叫金手指,非要叫就叫贯穿手吧。”
“贯穿手?”刘坚满脸问号,这名字如此低调,刘坚当然不满意:“这金手指你真不要?”
“不要!”
“当真不要?”
“爹,你再问我可就生气了啊!当时那怪人怎么没把你嘴咬掉?我当时还想过把雷丢进怪人嘴里来救你,看来该丢你嘴里……”
没有人比刘坚更了解儿子,见儿子开始毒舌起来,知道是自己说过头了,于是嘿嘿一笑,闭上大嘴。
刘心也不是真的生气,纯粹是觉得金手指太老土了,不爱听罢了,看来自己跟父亲审美着实差距不小,此刻又不想落父亲面子,便岔开话题道:“说到那怪人,这回那么久都没动静,应该是真死了吧?也不知是练的什么功夫,这么邪门。”
“心儿放心,你爹我一直看着呢,那人胸无起伏,肯定是死透了。至于练的什么功夫,为父这就去探查一二。”说完,刘坚起身去检查怪人尸体。
“爹,你小心。”
两人都没往修仙者上面想,只以为怪人是练了邪门武功,因为他俩都看过长生功里的描述,知道不管多弱的修仙者也不是他俩打得过的。
当时怪人被刘心杀死,手上力道减弱,刘坚便一脚踹飞了怪人,此刻见怪人被自己踢飞几丈远,还有些感叹自己生死之间的爆发力不俗。来到怪人身边,刘坚先在四肢、脖颈等几处地方补了几刀,切断重要的手筋脚筋,这样一来,怪人即使诈尸也使不上力。接着他剥开怪人衣物,发现了几个瓶瓶罐罐,也不知是什么材质,那么剧烈的爆炸都炸不坏。不过刘坚将它们先放一边,他现在的目的是研究怪人诡异的武功,为此他先观察怪人全身皮肤,即便被刘心搞得遍体是伤,在从小医武双修的刘坚面前还是能发现一些端倪。
尤其是当刘坚将真气输入怪人体内,此刻怪人血液凝滞,真气是无法运转的,但在一些经脉节点输入真气,仍可以通过阻滞程度、真气容量等来判断对方的修炼路数。没想到就在刘坚检查心脏处的经脉时,
异变抖生!
一个黑点一样的东西突然从心口飞出,逆着真气直接进入刘坚体内。
异物入体,刘坚瞬间感到不适,就像一千只蚂蚁在身体里爬,奇痒难耐,刘坚“啊”地一声叫了出来。
刘心闻声急忙过来,两人一番手忙脚乱后,发现这东西很快溜进了刘坚的心脏,然后就没动静了。除了在刘坚手心发现—个蚊子大小的包后,还有点痒之外,就没什么发现了。
仔细回想后,刘坚只能肯定说这是一只黑色的怪虫,却也不知道更多了。天下的毒虫猛兽何其多,能进入人体的怪虫不是没有,比如蚂蟥就能侵入皮下,但这黑虫进入心脏后却又一动不动,人也没有不适,可真是闻所未闻,两人一脸忧色,担心不已。
两人又匆匆忙忙翻了一阵怪人的物品,包括那匹大黑马上所携带的包袱也翻了,总共发现一个木雕样式的小鼎,三个陶土制成的黑瓶,一柄极其锋利的长剑,以及银票。尤其是厚厚一沓银票几乎占了整个包袱的一半,这可把刘坚高兴坏了。一般人出门带的包袱里大多数是衣物或者干粮,刘坚看这包裹鼓鼓的,也以为是不值钱的衣服。在宋国纺织业发达,衣服并不值钱,男衣更不值钱,没想到大部分却是钱票,仔细一数,足足有三千八百二十三两!这可比刘坚正经做生意做一辈子挣得还要多,果然是杀人放火金腰带,抢别人的来钱快!
不过刘心一盆冷水浇了过来:“爹先想想心口的虫子吧”
说完从父亲手里夺过银票,免得他一遍又一遍地数个没完,仔细看了看,又说:“而且,这些银票多数都有署名,什么铁掌帮,永威镖局,你这边向钱庄取钱,那边人家势力就知道了,这些银票可都是赃物……”
刘坚一听,高涨的情绪瞬间熄灭,转头又一脸狐疑地问道:“钱庄会泄露人**?这种事连我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的?”
“书上看得咯,有本书叫《大宋断案传奇》专门讲各种案子,里面就提到这个,还说钱庄的话不要轻信,尤其是保守客人秘密的鬼话。”刘心得意一笑,学起老者说教一般,一本正经地语重心长道:“所以说,年轻人,还是要多读书~~”
刘坚老脸一红,他长大以后就再没摸过书本了,此刻的儿子说话虽然老招人嫌了,但还真不能说他错了。不过当父亲的,不管与儿子处得多好,总会想要维护自己的尊严,他灵机一动,摆出一副家长的姿态,问道:“我可不记得我给你买过那种书,说吧,是不是偷家里钱了?”
刘坚买书一般是按照镇上夫子推荐买的,都是作学习之用,那什么'断案传奇',一听就是杂书,夫子怎么会推荐呢?要是儿子扯谎说是夫子推荐,他一定尽父亲之责,把儿子的屁股揍成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