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立衡听罢一个怔愣。

今天才二十四号,难道集团公司财务提前一天扎账结算了?

哎呀,竟然忘了明天是圣诞节,全港岛法定公休日。

两千万美金还在摩根大通自己账户上躺着呢。

原计划明天上午就转到集团公司账户上。

大意失荆州,这下露了馅。

董立衡一下子脸色苍白,额头直冒冷汗。

因为明天是法定公休日,集团财务提前到今天扎账,发现南美洲货款并没到账,便打越洋电话询问。

很快,财务发现两千万美金被小少爷挪用,立马上报。

两个堂兄知道之后,便气急败坏地跑到香岛路五号来告状。

董健成温芝华夫妇俩听罢,气得连教堂都没去。

正准备打电话叫唤,管家却告之小少爷的车子已进园。

“立衡啊,以前你犯什么事,妈咪都护着你,为你辩解,还劝说你爹哋原谅你。”

“可这次你做得实在是太过分,竟敢挪用东方集团的两千万美元的公款。”

“前些日子你提出想炒股、做期货,妈咪不是先给了你一百万美元吗?”

“没想到…”

温芝华气得浑身哆嗦,难过得哽咽流泪。

两千万美金,对目前的董氏家族而言,绝对是一笔巨款。

本来嘛,借着大伯父当选这股东风,投资者们对东方航运国际是信心大增。

无论是股票还是航运业务,都在飙升,公司形势一片大好。

没想到出这么一件事。

万一有个闪失,对东方航运国际的流动资金,无疑是一场灾难。

这孩子,太不懂事了啊。

董立衡见状,只能是一声叹息。

事到如今,铁证如山,不承认是不可能的了。

“爹哋妈咪请别着急上火,两千万美金的货款就在我账户上躺着,一分钱不少。”

董立衡一开口先报资金平安。

这招果然有效。

在场所有人都舒出一口浊气,提到嗓子眼儿的心,总算是落了下去。

董健成点燃了手中的雪茄,一反常态地没有继续发怒,而是出奇的平静。

“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鼻孔里吐露出一股烟雾,询问道。

“我挪用这笔资金,是做了半个月的铜期货,因为我这半年在高盛投资银行,一直分析和跟踪这个铜的市场趋势。”

“我分析得出的结论是:近些年世界工业铜的需求量将会猛增,而铜产地的非洲,将发生区域性战争。”

“这个时候期货铜的价格将会飙升,如能介入,一定能赚到大钱。”

“结果表明,我的分析推论是完全正确。”

董立衡说着,从手上拎着的电脑包里取出笔记本,插入网线之后打开自己的账户页面。

一会,帐户余额显示了:

132365.78万美元。

什么?

四个人的脑袋凑近在了一起,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上的数字,呼吸不约而同地急促起来。

作为公司CFO的董立信,更是张嘴唸了两边数字,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董健成今年五十三岁,翻年就是五十四,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

当年跟大哥一起,共同扛起父亲留下的那两百亿债务,他都没有后怕过。

可今天,他的手不由得有些哆嗦。

“衡儿,这…这是真的,可别糊弄你爹哋呵。”

董健成从没有想到要在儿侄面前失态。

可现实…太不现实了啊。

“爹哋,这怎么可能呢?”

董立衡闻言苦笑了笑,沉声道:

“电脑里保存着这半个月里我在伦敦金交所,港岛期货交易所的详细交易记录,你们要是不信,现在就可以查询。”

董健成将信将疑。

他当然不好意思亲自去查询儿子的电脑,便示意董立信看一下。

“阿信,你来查询。”

董立信巴不得呢。

他一把移过笔记本电脑,对着屏幕从头到尾地仔细阅览。

董立军根本就不信这个满嘴跑火车的小堂弟,他也凑上前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大跳。

随着阅览深入,兄弟俩的眼珠子瞪得都快要落下来了。

两人边阅览,嘴里哼哼唧唧个不停。

每天交易都是三十倍或二十倍杠杆加入,每次交易不是四亿美金,就是六亿美金地‘梭哈’。

这那里是在做交易呵,简直就是豪赌。

这小子赌运犹如得到神助,他每一次梭哈,最终赢家都是他。

交易记录下面,那惊人的总计数额千真万确。

两兄弟怀疑自己的这位小堂弟,不是天外飞仙,就是天神托了梦。

大半个钟点过去了,兄弟俩无奈地宣告审核结束。

“怎么样?”

董健成和温芝华几乎是异口同声。

董立信放下电脑推到小堂弟面前,凝视了这位‘天外飞仙’足有五六秒钟,这才回眸面对两位长辈。

“叔叔婶婶,帐上余额总计132365.78万美元,分毫不差。”

此话一出,董健成和温芝华遽然一震,脸色变了变。

呼吸变得又不畅起来。

才半个月时间,这小子净赚十三个亿的美金。

两人都见过大世面,可此刻却有些不知所措。

这个纨绔子弟挣了自己大半辈子没赚到的钱,理应是表扬赞赏。

可是,这小子挪用公司巨款豪赌所得,属于脏款。

他稍有不慎,将危及集团公司的正常经营。

手段恶劣,严重违反公司法规。

董健成没说话,自顾自闷头抽吸雪茄。

董立军故作镇静,端起面前的一杯茶水往嘴边送,可手是抖的,洒出不少茶水。

董立信受不了这样的压抑气氛,起身走到别墅外面的草坪上,吹一吹冷风,让自己清醒一点。

倒是温芝华,爱怜地招呼董立衡坐到她的身边,搂着儿子的大脑壳在怀,笑盈盈抚摸着他黝黑的头发。

如何处置,得让男人们作主。

东方航运集团里的事,她一个家庭主母,不便干涉。

不知过了多久,董健成咬了咬牙,似乎有了处置意见。

他把半截雪茄掐灭在烟缸里,抬头长舒一口气,脸容一敛沉声道:

“立衡,你立即去董家祠堂,跪在你爷爷的塑像前忏悔三个小时,今晚不准吃饭。”

“立军立信,你们俩先回去吧,这事就这么了啦。”

“两千万美元的本金,后天一早由立衡转帐归还集团,并附上10%的罚息,共两百万美金。”

“这事,就不要给你们的父亲去说了,最近他忙于政务,组建班子呢。”

“是…”

三个晚辈都很恭敬地点头称是。

但表情却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