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儿,方淮川知道这件事情吗?”
“嗯,这也是阿爹坚持让我叫原名的意思,他捡到我的时候,我已经四岁了,大夫说,因为难过,忘记了来这之前的事情很正常,会慢慢恢复的,可我怎么也想不起来,只记得很远很远。”
徐景忽然激动起来,他眼含热泪。
“苏娘子,他们...是不是不爱我?”
苏槿宁控制不住眼泪,抱住徐景,他只是个孩子,就要每天思考这么难过的问题。
“景儿,没有父母会不爱孩子,我帮你找,不管天南海北,找到了,你亲口问他们,在此之前,你好好的,向前看,有我,有你阿爹,有纪辰,有佳禾。”
徐景埋在苏槿宁的肩膀上,吸着鼻子,含糊不清地说了句什么。
天刚亮。
苏槿宁就醒了,村里人起来的都早,她家几乎是住在村中心的位置,周围的声音实在是嘈杂。
她起来之后,看着脏兮兮的自己,也简单清洗了一下,徐景在院子里打完拳,走了过来。
“阿娘,你真好看。”他说得别别扭扭,说完就跑回了主屋,去帮方纪辰穿衣服。
苏槿宁美滋滋,又是对着水面照镜子,巴掌大的瓜子脸上,五官立体,眼睛灵动,是个美人坯子。
对比下来,方佳禾就爱表达多了,转着圈的夸苏槿宁好看,是天上的仙女。
今天是朝廷发放赈灾粥的日子,苏槿宁带着三个孩子手拉手,一同前去。
村民们围在一起,把张村长围的水泄不通。
苏槿宁一家吃得饱,也不着急,在后面晃晃悠悠,还是大嗓门的周清艳瞧见了,大喊一声:“你们看,是苏娘子,今个收拾了,像画上走下来的一样。”
村民们刷刷刷回头,整的苏槿宁害羞了,想现场刨个洞钻进去。
张村长第一眼都没认出来,招招手,示意她这个大功臣到前面来。
“苏娘子,蒋县令的人,不光送来了应有的赈灾粮,连带赏赐你的一袋糙米也带来了,你正好带回去,给孩子补补身体。”
张村长说完,村民们是安静的,均是等待着苏槿宁的回答。
“村长,说好了分给全村就是给全村的,朝廷两天来一次,咱们就用这个在中间补发一次,大家吃得饱,一起坚持到明年开春。”
“好,好好好。”张村长很激动,给苏槿宁挖了五勺稀粥。
孙莹莹姗姗来迟,装作什么事情也没发生,把大碗一放,数着几勺的数量。
少了一勺,她脸色不好。
“张村长,我家少了一勺,您再给添上一勺吧。”
“你和苏槿宁打的赌,你的那勺给她家了,愿赌服输,你自己说出去的话,自己负责。”
孙莹莹委屈,坐在地上就是大哭,苏槿宁把粥给了徐景去拿,在她身边站定。
“孙莹莹,大人什么样,孩子就是什么,你要给孩子做榜样,你坐在地上撒泼,他们将来也会,你随口立下赌约,他们将来也会如你一般口无遮拦,你的孩子们很好,荒年吃人,你给他们每天打理的这么好,定是殚精竭虑的,站起来,从今天起,给孩子们做个好榜样!”
苏槿宁温声细语,却充满着力量,孙莹莹久久不能回过神,直到人群散去,幽幽道来:“殚精竭虑什么意思。”
家中炭火烧的暖,在屋里只需要穿单衣。
三小只围坐在苏槿宁身边,跟着她一起缝被子,天气将会越来越冷,她必须在冬天彻底到来之际,做好过冬的各种准备。
主屋窗户只有一点点漏风,苏槿宁堵上,能凑合一冬天。
那两间小屋子,冬天是住不了的人的,等来年再修。
苏槿宁忽然觉得,来年要做的事情很多,到时候方淮川也会回来,她还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只知道大她九岁。
“娘亲,你在想什么啊?”方佳禾帮着缝着被子,很是仔细。
“我在想,在冬天来之前,回家一趟,我许久没回去了,不知道阿娘,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不会,娘亲这么好,外祖母才不会生气。”
苏槿宁心头酸楚,当年原主本来要嫁的,是已经定亲的青梅竹马,陈玉书。
两家人早就说定了,可是原主自小任性妄为,听说了雁归村的猎户也在寻亲,可以天天吃上肉,一下就动心了。
作天作地,非要嫁过去。
一时间,两家闹得非常不好,苏母气的发抖,最后退亲草草收场。
苏母托人打听,这猎户方淮川每日进山打猎很是危险,而且性格冷淡,还有三个儿女,怕女儿嫁过去不如意,有什么事情不能及时赶到。
再三劝阻,说陈玉书知根知底,更是一个村的,家里有土地,也能吃得饱。
可原主听不进去,居然半夜逃跑,要去雁归村,气的苏母要与原主断绝关系,但也帮她成就了这桩婚事。
说好的,是好是坏,再不往来。
苏槿宁在第二日起了一个大早,带上一个玉米饼子,就去了周清艳的家中。
她开门见山,直接说明了来意,想要借用牛车出趟门,周清艳犹豫,说道:“不是我不借,是它走不动路,我带你去瞧瞧就知道了。”
牛就养在周清艳家的后院,她收拾的干净,进入牛棚才能闻到味道,前面是闻不到的。
骨瘦嶙峋。
吊着一条牛命。
“苏娘子,这样,我介绍一个朋友给你,她在镇上做牛车生意的,比我情况好点,或许帮得上你的忙。”
“好,太谢谢你了,这是我自己做的玉米饼子,你一定要收下。”
周清艳一下就收起了笑脸,这东西,现在怕是只有镇上最有钱的人家才能得一块。
“苏娘子,你对咱们村的贡献,我是看在眼里的,但是赏赐给你的好东西,还是偷摸放在家里最好,我是个爽快人,但是村里,不是所有人都跟我一样。”
她不听苏槿宁的解释,交代了那人的住处,就给她推出了家门,最后还补了一句:“这年头吃人,大家能正常生活,都是因为有朝廷在,你以后莫要再随便送吃的了,有也要说没有。”
大门被关上。
周清艳的大女儿令芳露走了过来。
“阿娘,咱们家辛苦,还有一头牛,刚才那玉米饼子,为何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