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 >  是佛语,似轻风无痕 >  第1章 初见

从此以后,我将无我,你的身后,我的世界。

——江妩

2022年3月22,一个女孩站在面包店橱窗外面,眼神冷静,毫无生机。身上衣服早已看不出来本来面貌,虽然破旧发白,但是却干净整洁,袖口短出一截,女孩的右手有着刚被烫伤的伤疤,破了的皮盖在手上,硕大一团,看着吓人。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注视她许久,“就是她吗?”

“是的,先生,她十岁前的轨迹查不出来,追踪信号也是今天显示我们才能追踪到这儿的。”

副驾驶的男人说着边将手中的文件夹递给后座的男人,男人接过打开,蹙眉翻看着,长叹一口气,将文件放了回去,男人推门下车,朝着女孩走去,女孩听见动静转过身,抬起头看着眼前走向面前的男人,严重警惕异常,脚步往后退了退。

男人在她面前蹲下身子,“你好,我叫沈拓,是…是你父亲的朋友。”

江妩面色平静,未作任何回答,沈拓见此小声补充:“你的父亲让我保护你一辈子。跟我走吧。”

听到这,江妩眼眶微红,带有攻击性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扫了扫他的穿着,透过沈括看着他身后的车子,低下眼睑,慢慢的点了点头。男人眼里闪过不露痕迹的笑意。站起身,用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走着,女孩乖巧的跟着他的身后。

上车后,男人看着女孩手腕上的伤疤,对着前面的司机吩咐“先去医院,”转过头看着女孩“你这手伤得有一段时间了,先去医院消毒处理,怎么样。”

女孩轻声嗯了一声,之后便一直看着窗外。

“你今年十二岁?我有个儿子今年十四岁。”

江妩还是嗯了一声

男人见她一直看着窗外,“你在看窗外的景色吗?”

江妩回过头,轻轻点了点头。随后便低头看着衣服上的纽扣,没有人知道她刚刚在看玻璃上倒映出来的男人,她将他的表情,语气,以及仪态都做了比较:他的脸上没有让人恶心的油腻以及不怀好意的眼神,儒雅中带着金贵,但也有着上层人的习惯,明明已经做了决定,还征询我的意见。

到了医院,医生看着女孩的伤口,蹙眉“这有点严重了,伤着好长时间了吧。你这上面的皮,我要把你剪掉,你忍着点。”

“嗯”

医生清理伤口时,女孩也只是轻蹙着眉头,轻咬着下嘴唇,不吭一声,沈括走出治疗室,拿出手机编辑着短信:你替我查查江映明死亡原因以及他女儿和妻儿的所有事情。

站在电梯口的秘书走了过来,“先生,旁系那边又去主宅了,说要替沈熠少爷自荐影子。”

这时江妩从治疗室里走了出来,轻声嗫嚅:“我可以当少爷的影子吗。我很厉害的。”

沈括目色不明的看着眼前女孩,良久才轻笑“当然可以。你知道影子意味着什么嘛。”

江妩清声肯地道“我的一切都属于,都忠于我所誓言之人,誓死保护誓言之人,唯命令所从。这是父亲教我的。”沈拓点了点头,轻轻拍了拍女孩肩膀。

回主宅车上,沈拓和江妩两人都没有说话,一路沉默到主宅。

车子在进入沈园,又行驶了十几分钟,江妩从车子进来,便一直看着窗外,两只小手轻轻的搅动着,沈拓看着注视着窗外的女孩,扫向女孩搅动的双手,眸色微暗,随后释然。

车子到达主院,保镖打开了车门,江妩看着沈拓下了车便紧跟着下了车。江妩走在沈拓身后,一路走一路轻轻扫视,临近大厅,里面传来争论。

“要我说啊,小熠的影子就应该选我家则逸,毕竟我可是他的表姑。”

“哎呦,你这表姑不知道血缘淡了几代,真是笑死人了。”

沈拓带着江妩走了进去,“别争了,小熠影子已经定了,都回去吧。”

“哪个贱人抢了…”说话的人转过身看见沈拓立马降了气焰“我是说,沈先生,这怎么能由一个外人担任呢。”

沈拓淡淡瞟了一眼,吩咐佣人“去把老先生,少爷和夫人请下来。”随后便领着江妩坐在了主位,“既然大家都在,那么等会就由大家一起做个见证吧。”

楼梯口,美妇人扶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走了下来,在他们身后,跟着一个小孩子,精致的脸上看不出情绪,江妩随着众人望去,目光和楼梯上沈熠对上,两人脸上都没有任何情绪波动,虽然沈熠瞧不上所谓的一见钟情,但是此刻他还是在心里感觉到了一点异样。两人都是长得极美的人,小小年纪已见模样精致。江妩看着他们走了过来,见老人盯着自己,江妩慢慢的揪紧衣摆,默不作声。

这时沈拓站了起来,“爸”随后将老人引上主位。沈铎看着旁边的女孩,点了点头。

这时,一位肖管家走了进来,“请各位移步宗祠。”待沈拓扶着老人起身,向外走去,江妩紧跟沈拓身后,美妇人见状,牵着沈熠的手走在后面。剩下众人心有言却也不敢说,只能跟着走。

沈家宗祠,沈拓对着江妩和沈熠说“过去跪着。”两人闻言过去跪在蒲团上,肖管家走了过来,轻问“先生,这位小姐的姓名还不知道。”

沈拓走了过去,蹲在江妩面前,“你叫什么名字。”

江妩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男人,轻轻摇了摇头,沈拓见状,转头看着沈熠“她从此以后就是你的影子,给她取个名字吧,她姓江。”

沈熠转头看着女孩,眸光微动“江妩,他是我的影子,妩乃影也。”在沈熠心里,女孩妩媚多娇,小小年纪已有绝色之姿。“喜欢吗?我取的名字。”

女孩眉心微动,抬起头看着沈熠,轻轻点了点头。

沈拓见状,起身说“上影谱,结印。”肖管家闻言,将准备好的誓纸给江妩“小姐照着念一遍,再取一滴血滴在少爷名字是即可。”

“吾之**,吾之灵魂,吾之所有一切,皆归沈熠所有。愿…愿奉以江氏祖灵以庇护。”江妩念完,食指便裂开一道小口,血夜凝珠,她立马盖在沈熠的名字上,随后食指的伤痕又悄然无迹。她的心口之处一阵灼烧,随后便没有任何感觉。

“好了,起来吧,肖棋,你去安排她的住处,其余的都散了吧。”沈铎拄着拐杖走了几步,“沈拓,茗伊跟我去书房。”

美妇人和沈拓扶着老人离开了,众人见老爷子发话也不敢多逗留,朝着江妩冷哼一声便离开了。

江妩看着身边的男孩,“爷。”

听着女孩小猫似的声音,沈熠蹙眉未多说,转身离开。

江妩看见沈熠离开,立马小心翼翼的跟在身后。

书房,沈铎,沈拓,茗伊相对而坐。沈铎看向沈拓“那个孩子就是江家的?”

沈拓略微颔首“是的,爸,这孩子将来可能成为比他父亲还要强大的影子,从我带她来的路上,她可能已经记下了所有的路线,并且很可能已经对我们进行了一个系统且完整的分析。”

老爷子听完,哼笑了一声“倒是有些样子了,茗伊,这孩子还是你一起来管教吧,让她适应几天便开始训练吧,江映明这一走,几方势力都盯着咱们。毓秀山境那边有什么消息吗?江家除了这个孩子可还留下其他人。”

沈拓摇了摇头“江家一脉本就人丁稀少,嫡系这边就更少了。这孩子是目前最有可能重新唤起江家影子队的人,现在江映明不在了,影子队也可能换了几个守部的人,这些都要等她强大了才可知。”

“我看这孩子眼神无光,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茗伊搅动着面前的咖啡,看向老爷子。

“好了,你们出去吧,我也老了,以后还是得靠年轻人了。”老爷子摆摆手闭上眼睛不再多言。

茗伊和沈拓见状边起身离开。

江妩跟着沈熠走向三楼,沈熠停在一个房间面前看着她“我要回房间了,你去找肖伯,他会给你安排房间。”说完便推开门走了进去,正准备关门时,看见江妩目光一瞬不瞬的瞧着自己,眼里委屈的像一只被没有主人顺毛的猫,惹人怜爱。沈熠不由自主的讲门拉缝拉大,“进来吧。”

江妩脸上立刻荡出了笑容,“谢谢爷,爷,你真好。”

走进房间,江妩跟在沈熠后面,在沈熠看不见地方眼神向四周看去,嘟了嘟嘴:装潢简单,略显无趣。

沈熠转头时,江妩立马恢复那小心翼翼的样子,沈熠上下扫视她一眼,目光盯在她包着纱布的手腕上。江妩随着他的眼神望向手腕,小心翼翼的将手慢慢藏向身后。“爷,我这手腕可以好的,而且沈先生说了不会留疤的,爷别嫌弃我。”

沈熠默不作声,转身走进书房。江妩收起小心翼翼的眼神,将身后的手拿了出来,另一只手附在受伤的手上,狠狠一按,眼神冰冷,且带着疯狂。看见有黄水渗透出来才收手,慢慢朝着沈熠的书房挪去,透过门缝看着里面的少年,少年也抬起了头看着门外的江妩,江妩推开门走到男孩身边扯了扯男孩的衣袖。

“爷,刚刚我摔倒了,手上的伤口又裂开了,好痛。”

听着女孩带有哭腔的话语,沈熠向她手腕看去,随后目光沉沉的朝她看去。

“我不喜欢你伤害自己的身体。”说完,沈熠站起身将衣袖从女孩手里扯了出来,不顾楞在原地的女孩,朝着外面走去。

江妩看着他离去楞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一会儿,沈熠拿着药箱走了进来,拉着女孩到沙发上坐下,拆开纱布给她清理伤口。江妩眼神充满惊喜,“我以为爷讨厌我了,我就是怕爷不理我,所以才这样的,爷别不理我,不然我会很难过的。”

沈熠停下手上的动作“不要妄自菲薄,虽然今天我们才第一天见面,但你是我的影子,未来我们还要在一起很久,所以不要轻易让自己受伤。”

江妩点了点头“爷,你放心,我最厉害了,肯定能好好保护好你的。只要爷还要我,我就是您最有杀伤力的武器。”

沈熠不再多言,而是小心仔细的给女孩上着药。

“小熠,妈妈进来了。”陆茗伊推开门,看见沈熠给女孩上药,笑到:“我们小熠也学会照顾人了。”

“夫人”

看着女孩拘谨的样子,陆茗伊拍了拍她的肩膀,“别紧张,以后叫我陆姨就好,拿这当自己家,以后你和小熠在一起的日子比我这个当妈的还要长。”

沈熠将女孩包扎好了的手从自己的腿上放下,整理好药箱对着陆茗伊说:“妈,你还有什么事吗?”

“小江妩最近你就好好养伤,这几天陆姨就先把你的信息完善,等你伤好了就可以和小熠一起去上学了。”

江妩点了点头,“谢谢陆姨,陆姨你真好,你们是我遇见最好的人了。”沈熠听此,边转过头看着女孩,不出一言。

“好了,那我就先出去了,你们好好熟悉熟悉,小江妩,我让肖管家将你的房间安排在小熠的旁边,这样方便你们两个交流,你说是吧,小熠。”陆茗伊笑着看向沈熠,便转身出了门。

“你也可以回去了,我旁边就一个房间。”沈熠便拿着药箱走出书房。

江妩见不能多留,便起身跟着男孩一起走了出去,回了自己房间。江妩仰躺在床上,用还没有受伤的手遮住眼睛,轻吸着鼻子,胸口轻微起伏着。平复了许久,起身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抚摸着胸口上因为结印而出现的一个被太阳包围着的熠字,上面带有金黄色的光泽,“果然,气灵越强,图案和色泽越刺眼纯洁,不枉我用了一年时间布的局。”江妩思考着父亲在世时说的话:灵族有三次命,一次是结印,一次是心头血,还有一次便是骨杀(用自己身体部位为器,幻化实体杀敌)。思及此,江妩套好衣服,手中施着法,随后出现一个粘有符箓的灵咻(灵族用来传递的通讯灵宠),右手画出连通界面,灵咻便飞了进去。

做完一切,江妩躺在床上,“力量还是太低了。”随后便沉沉睡去。

有人睡得正香,有人却彻夜难眠。

第二天一早,沈熠打开房门便看见站在门口的女孩。

“爷,早上好。昨晚睡得好吗?爷,你们家的床也太舒服了,我昨天睡得可好了。”江妩捏着衣袖,含蓄的笑着。

“以后不用在这里当门神。”沈熠绕过女孩,转身下楼。

江妩瞪了瞪男孩的背影,跟上他的步伐,调整笑容:“可是人家想要一睁眼就看见爷。”

见男孩并未回应自己,“爷,你是讨厌我吗?是不是阿妩哪里做的不好啊,爷,你不要生气。我会改的。”

“没有讨厌你,你也没有做错。”

江妩小心翼翼的跟在男孩身后,“那就好,我真怕是自己哪里不好惹得爷生气了。以前我呆的每一个地方他们都不喜欢我,还欺负我,打我,骂我。”

沈熠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女孩:“不会,有我在沈家永远是你的庇护。”

江妩笑着点了点头,用手试探着牵向男孩的袖摆。跟着男孩走下楼。

肖管家再客厅整理着古董,看见沈熠和江妩下来了,笑着走了过来,“少爷,江小姐,早上好。”

“肖伯,早上好。”说完,沈熠便走向餐桌,江妩赶紧弯了腰,“肖伯早上好。”随后别小跑到沈熠身边,定定的看着他。张嘴正准备说话。

“食不言寝不语”江妩不敢多言,低头闷声吃饭。

饭后,江妩跟着沈熠,一步不离,沈熠看着跟在身边的人,面无表情。这个女孩惯会让人心疼,你一眼不发的看着她,她便用那被抛弃的眼神看着你,你若给他一个梯子,她便能爬上你的头顶。沈熠轻笑,“你倒是会装可怜。”

“爷,你在说什么啊。阿妩不是很明白。”江妩皱眉看着眼前的男孩,似是不解。

“没什么,走吧,去画室。”

沈熠走向电梯口,一个小身影蹦哒到前面按下上行键。

“爷,以后这些都由我来干吧。”

沈熠淡淡瞟了一眼,没有应答。

到达三楼画室,偌大的画室,已经有三分之一被已经画好的画作占据,江妩看着里面堆叠的画作,震惊了,“爷,这些都是你画的?”

“嗯。”沈熠指着一个位置靠窗的位置,“你坐在那儿去。”

江妩照做,看着沈熠坐在不远处的画板前,“爷,你要画我吗?”江妩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白色衬衣和牛仔裤,有些局促。

男孩不在言语,而是看着被窗外暖黄色的阳光覆罩的女孩,开始在脑海里构思起来:女孩沐浴着阳光,犹如带着圣洁光辉的天使,当然,这个天使可能有点表里不一。

沈熠开始下笔,将脑中的构思临摹出来,最后上色的时候,沈熠迟迟不愿动笔,蹙眉看着女孩。

“爷,我可以动了吗。”见人不答,女孩小心试探着扭动自己的略显发麻的身体,见人没有组织,便起身朝着男人走了过去,看着男孩身前的画作,“爷,好好看,这是我吗?爷,我居然长得这么好看。”

沈熠转头看着假亦震惊的女孩,“骗子。”直接将画上女孩身上的衣服涂抹成红色。

“爷,我是白色的衣服,你画错了。”

“没错,我觉得红色最适合你。你不觉得很合适吗?”

看着本圣洁的天使披上了红色的衣服,江妩没有多言。

江妩看着画上的自己坐在窗边,眼里透露着笑。有些失神,因为自己很少这样发自内心的笑过。

见沈熠专注的完善画作,江妩翻看着他以前的画作,不是风景古物就是一些抽象难懂的。

“爷,这是你第一次画人物吗?”

“不是。”停顿了一会儿,补充到“第一次是模特。”

“那我也算是第一次,爷,你以后只画我吧,我什么风格都可以。”

“嗯。画好了,来看看。”

江妩小跑过去,看着画上的女孩,表情生动,略显稚嫩,却能初见精致的面容,红色的衬衣和暖黄的阳光衬得女孩皮肤白皙光滑。

“爷说得对,红色真的很适合我诶。”沈熠看着女孩摸着画作的边际,目光落在她的头顶上,沈熠将视线移向窗外,外面一棵生意盎然,枝叶茂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