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9年9月，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忽视教宗国的动向。
对政治再不关心的贵族也从家族长辈的态度中看到了蹊跷，一场大战即将随寒潮到来，作为提露密努斯和天人问题的延续，它将以所有人都渴望的方式，终结贫穷，奴役和不公平。
9月14日，教宗国派遣使者，对尔顿王国宣战。
只有政治嗅觉敏锐的极少数人能从教宗国对精灵的克制中看到他们疯狂之下的刁滑，这不是无谋之勇。
同日，李鸣去找了圣女。
她头铁，逆大势而行，因此教宗国圣地为她开了一场审判会，虽无须她本人入席，她本人还是去了。
从8月开始，大量商人通过征兵渠道，以贿赂的形式偷渡进入了教宗国内部。
在9月半，一些人甚至带着自己稀奇古怪的商品，“入侵”到了教宗国圣地广场。
圣女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袍，戴着白金色头巾，靠在大教堂小门的第三根门柱上。
不止她一个人穿成白色，在一众摊贩之间，李鸣找了很久才找到这个平凡的女人。
在她的注视下，李鸣平和的以这句话开了场：
“有人作证，说你能和神沟通是在说谎。”
说着，李鸣向圣女递过去一个蓝紫色的不规则玻璃球。
她接下了。
不像人，那玻璃球在李鸣手里停留了很久却没有温度。
圣女旋转着玻璃球，看了一圈之后把手重新叠到背后。这算是收下了李鸣的礼物：
“不要进大教堂，里面有魔法阵，对你的身体有影响。”
李鸣故作惊讶的看了一眼身后的教堂大门。
两个戴头巾的嬷嬷警觉的探头望他。
“这么可怕？那我肯定不进去了。”
他相当自然的靠到圣女身旁，和她一起看着那些卖弄吆喝的商贩，却发现那没什么好看的：
“所以你能和神沟通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我路上专门打听了，你好像就是用这个理由发的家对吧。”
圣女想起了往事，垂下睫毛，却不回答李鸣的问题。
一人一骷髅这样看了会，李鸣待不下去，便问她为什么不去集市逛逛，而只是在这里看着。
她这次回答了，这反而令李鸣意外。他还以为她不会说话了。
“我没有钱。”
在来教宗国的路上，李鸣用魔力结晶换了不少钱，现在还没用完。
就在他兜里。
李鸣想了想，掏出一个被人摸的圆溜溜的银币，递给圣女：
“你上次没杀我，当做我的谢礼。”
她没有接。
李鸣心想也是，这样的技巧只能骗骗小女孩，对她不可能会有用。
他不把银币收回去，反而掂了掂，继续说：
“我这次来是想让你别管开战的事。帕布洛告诉我你是教宗国开战的最大阻力，但我来了才发现阻力也没有那么大，还是宣战了。大教堂根本没管你。圣子圣女也不管用。”
圣女看着李鸣手里的硬币，总算开了口：
“没有圣子。”
她接过了李鸣手里的硬币，又用那只手伸出食指，指前方商贩形成的路。
她示意李鸣带路，一边说：
“你觉得我们会赢吗？你是尔顿王国的人。”
女士优先，李鸣等她先从门柱上起来，再跟着她走进集市：
“我不是人。会赢的。”
“会赢的？”
“是啊，会赢的。”
圣女听出来李鸣反讽的语气，觉得这个说法很有趣，也露出微笑：
“会赢的。”
李鸣捧哏，他终于找到个能接梗的人：
“你能懂嘛，会赢的！哈哈哈！”
这时一个女孩的身影忽然从李鸣脑海闪过，他渐渐不笑了。
两人来到一个简陋剧团搭棚做的临时剧场。
红色的棚布过滤了光线，使得太阳没有那么刺眼，空气中飘荡着植物的香粉，味道香甜。
剧院等人满了开场。
来这里的平民都是教宗国法师的亲属，他们见过真正的魔法，每次演员演到一半就开始吵闹。
圣女对戏剧和李鸣一样不了解，却比他要有耐心的多，她看的津津有味，李鸣新鲜劲一过味同嚼蜡。
离开临时剧院，外面正好有一朵云飘过来遮住太阳。
回大教堂原位置太麻烦，圣女指了指广场边缘的喷泉，问李鸣是否愿意和她一起过去。
李鸣点了点头。
明明四周都是人，却唯独是两人的脚步惊飞了白鸽。
等圣女在喷泉边坐下后，那群胆小的白鸽又飞了回来。
鸽子在圣女身上落足，在她手中空啄几下，因为没有吃到零食冲着圣女发出嚣张的鸣叫，那**毛样子，看的李鸣想当场捏死。
在圣女略微弯曲的背脊上，李鸣仿佛感到了一种似曾相识的疲态，他问：
“是不是觉得很累。”
“……嗯。”
“别搞你那套了，战争开始，普通人会死，但我们能保住命的。你能赚很多钱，我们是贵族。”
忽然间，圣女身上的白鸽一哄而散。
她伸出手还想挽留，白鸽却已经飞远了。
她无奈的放下手指，双手撑着喷泉台阶的石砖，肩膀耸起来，望着蓝蓝的天空：
“我是平民，从小就是。”
她又说：
“战争已经开始了，这是必败的赌局。”
这是个悲哀的话题，李鸣附和道：
“提露密努斯和库迪利亚两个方向打的尔顿王国屁都不敢放一个，你们国家的每个人都觉得赢定了。”
他终究是没有耐心忍耐下去，忽然转变了话题，问出一个突兀的问题：
“你和龙族做的交易到底是什么？”
李鸣暴露的内心的焦躁不安反而令圣女感到轻松。
没有必要聊下去了。
她说了一句话，作为两人对话的结语：
“亡灵生物以转化人类扩大自己的族群，如果你是真正的亡灵，你就是人类种族的对立面，我们水火不相容。但你不是。所以——别老是想着钱了，李鸣。”
她不知何时得知了李鸣真正的名字：
“会有惩罚的，所以我不做坏事。”
“我们可以合作完成共有的目标，但我不会与你共事。回去吧，帕布洛还在等你。”
“对自己好一点。”
“下次见。”
她站起身，拍了拍屁股。
仿佛是为了防止李鸣追过来，她的背影在人群中再度出现了两次，便彻底找不到了。
……
回提露密努斯的路上，偶然看见教宗国在向库迪利亚增兵。
士兵排成长线，因缺少运输工具和魔力在地面行军。
宣战后，来自尔顿王国的报复很快来了。
老国王控制着兵权，他为主教叛乱做的蓄力一拳在两年后轰在了教宗国北境。
李鸣在提露密努斯发起的战役推动了尔顿王国进行军事改革，战争规模仍然限定在数千人，但烈度却远胜以往。
两天内，教宗国丢掉了4个城镇，战线被推进57公里，超过1万平方公里的土地成为敌方战区。
帕布洛的军队作为增兵的一员，不得不前往北方。
根据承诺，李鸣需要跟帕布洛随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