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艾琳德拉说完这句话后空气都安静了一秒。
在李鸣感觉到不对劲之前，他从自己的态度里汲取到更多之前，艾琳德拉连忙说：
“在这儿吗？人类自己的事？不好吧？”
艾琳德拉不会管人类内部的斗争，但李鸣算是人吗？他还没有回答她最初的那个问题。
艾琳德拉看着李鸣，他和她一样沐浴在飘荡着香精的空气之中。
现在，穿着黑袍的李鸣仿佛被香精裹上了一层不一样的味道。
那味道让李鸣的灵魂改变，随艾琳德拉的心脏流淌出怪异的感触。
困惑和疏离感将外貌上的差异扩大，直到那怪异的感觉闯入艾琳德拉的心灵。
李鸣比她矮，他哪怕再像人，面具之下也是没有脸的。他不是精灵，他连人都不算——抛开他要杀海马诺的问题不谈，他和自己朋友之间的联系从何而来呢？
“今晚吗？”
艾琳德拉再次询问。
她看了海马诺一眼，确认他是否还活着。
海马诺不能死，至少目前还不能。
……
李鸣本可以从艾琳德拉的表情中读到更多，他躁动的内心最终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李鸣只知道自己又遇到了阻力，一个本来算是关系不错的朋友居然会在小人物的生死存亡上与他持反对意见。
为什么？精灵在乎海马诺？
放屁。
完全是莫名其妙。
“不，就今晚，我忍了他很久了。”
李鸣转头看向六神无主的海马诺，勉强解释道：
“本来都要把他忘了，谁知道他又在菲格罗亚伯爵宅邸跳出来？我有一个朋友叫做朗格尔，他算是十足的好人，对好人就应该放尊重点，你觉得呢？主教？”
海马诺趁李鸣不注意连忙缩到艾琳德拉身旁。
他打翻了酒杯，绒毛地毯没有发出多么响亮的声响，却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一个男人叫停了音乐，同时有男侍从组织疏散。
李鸣冷哼一声，嘲笑领主大人可怜的胆魄。
他看着海马诺那表情，忽然抬头盯着艾琳德拉：
“我不想错过两次机会。杀了他。艾琳德拉。帮我这个忙，魔力结晶的事我会帮你。”
艾琳德拉还在犹豫。
李鸣来到她身前，喉咙位置发出催促的声音：
“相信我，艾琳德拉。我很了解人类，没有钱无法解决的事情，我知道。”
李鸣抓住艾琳德拉的手。他知道艾琳德拉一定可以像艾尔温一样变出银色弯刀。
“这一次相信我，重塑魔力结晶供应链很难，你肯定很累了。没关系。我会帮忙。艾尔温的事不会再次发生，我保证我会在活着的时候一直帮你监控着整个人类的魔力结晶供应链系统。”
“我保证。”
李鸣对钱没有兴趣，那么多的魔力结晶他不需要，他说的是真话。
这是一个非常麻烦的承诺，远超黑龙的玩乐舰队，李鸣掏心掏肺，没有说多少年，也不妄语无限这种毫无意义的词汇。他说的是：“活着的时候。”
李鸣押上了自己的生命中的一部分，无限个24小时的一小片，去帮艾琳德拉解决魔力结晶问题。
他不屑于骗人，她一定能知道这话多么重要。
她是精灵。
艾琳德拉看着李鸣把自己的手举起来，手背对准海马诺。
李鸣的声音骤然变得冰冷，不像请求，已经像威胁一样了：
“把刀变出来，艾琳德拉！”
艾琳德拉摇了摇头。她不想这样，她不想杀人。
他们才刚和人类定好契约，现在毁约她要怎么跟长辈说？她心乱如麻，此时只想到李鸣还和星界树绑定着。
她给第二长老说了很多话才让她把这件事忘掉。
艾琳德拉用另一只手把李鸣的手拿开，抓着李鸣的手，说：
“我们不这样。我们可以等个十年，雇一个人类罪犯？他可以帮我们做这种事的。那样的话，你和这件事就没有关系了。”
李鸣反问：
“十年？”
艾琳德拉选了个她认为李鸣更愿意接受的数字：
“五年，五年怎么样？”
李鸣看向海马诺，身体的肌肉回路过于紧绷，导致他不自觉的扭了一下脖子。
艾琳德拉没有注意到李鸣的异常，她弯着腰，话语中带着哀求：
“三年。等我三年吧。”
李鸣甩开艾琳德拉的手，朝海马诺迈出左脚。
艾琳德拉本能的挡了过来。
“让开！”
李鸣骂了出来，也许现在最幸运的是空荡荡的厅堂里没有别人。
他说的好像艾琳德拉是什么陌生人。
艾琳德拉偏过身体去拉李鸣的手，想要挽回关系。
李鸣忽然用左掌的风魔法将自己向海马诺位置推了过去。
他的手刚好和艾琳德拉的手错开，爆裂的响声伴随着一朵明亮的火花在李鸣右掌中心绽放，他五指做爪状，掌心约束的白色光球没有道理的膨胀到篮球那么大。
袖子和李鸣一侧的衣物在高温中变成红色的灰烬，高温隔空让织物自燃，强烈的光夺过了吊顶魔法灯的光辉。
李鸣的身体在艾琳德拉的身体上投射出巨大的阴影，几欲将她吞噬。
厅堂霎时间黯淡无光，李鸣手中的光球成为唯一还能算亮的物体。
海马诺胸前浮现出一个金色圆球，他藏在身边的圣遗物终于在李鸣面前展现出完全的形态，然而这次没有人帮他拉偏架！
李鸣想杀谁就杀谁！
白色光球与海马诺的腰部接触，魔力约束的等离子体球如卵壳般破碎，刺目的金光夺走了李鸣的视力。
无需视觉分辨战况，凭魔力的瞬时流量李鸣就能猜到结果；身体内的魔力过载压力在降低！
李鸣狞笑着驱动魔力，海马诺死定了！
忽然间，一个物体钳住李鸣的左臂。
肌肉伪装层传递过来触感之前，李鸣便意识到那是艾琳德拉的手。
李鸣被她抓住，向前冲的身体立刻定在了地上。
李鸣难以置信的看着右手的光球划过海马诺的大腿，他能感到掌中的火球温度在降低。
那是因为海马诺腿部的血做了热交换！
他没来得及把光球射出去，艾琳德拉关闭了李鸣左臂的魔力泄漏点，李鸣的意识马上蒙了一下。
清醒过来之后，艾琳德拉已经放开了他。
她无助的站在火球炸开的黑色范围边缘，在李鸣身前，声音带着脆弱的腔调：
“不要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