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臣贼子?”

程老夫人冷笑。

“今日种种,全是你自己作下的孽!”

程司涛紧了紧手中的剑。

“祖母,何必与他废话?”

“就是!”

程秋落从马背上跳下来,走到前面,看向顺和帝的眼神森然,带着恨意和杀气,握着刀的手蠢蠢欲动。

“祖母,秋落请求立即处置了这个昏君!”

“你敢?!”

顺和帝有些慌了,往后退了两步。

他环视四周。

“程晟宣呢?”

“难道他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亲生父亲被杀吗?!”

“他这是不孝!”

“若是传出去,是要被全天下的人戳着脊梁骨骂的!”

“不用喊了。”

程老夫人语气淡淡。

“别白费力气了,晟宣不在。”

“就算他在,他敢忤逆我吗?”

顺和帝拼命给石贵使眼色,那眼神明显到华茹都看清楚了。

她直接把被水泡过的竹筒扔向他。

“陛下不必看了,这些已经不能用了。”

这下顺和帝彻底慌了,他仰头向程老夫人求饶。

“岳母!”

“岳母大人!朕是阿竹的夫君,是您外孙的亲生父亲啊,看在阿竹和晟宣的份上,您就饶小婿一命吧。”

程秋芸冷哼一声,看着他阴阳怪气道。

“沈氏全族被押在午门之外等候发落,顺和帝陛下都不打算为他们求一求的吗?”

顺和帝当然不在乎。

程老夫人始终目视前方,没有给他半分眼神。

“杀妻害子,你怎配为夫,又怎配为父?!”

“宠信奸佞,勾结他国,滥杀无辜,让十几万将士无辜惨死,耽于享乐,对挣扎在苦难中的百姓视而不见,你更不配当一个皇帝!”

“莫要再提晟宣!他入的是程家族谱!与你有何关系?”

“今日老身便代女休夫!择吉日开宗祠,重修族谱,从此程家无外嫁女,这世间也再无谨贵妃,只有程家嫡女程玉竹!”

程老夫人怒喝一声。

“来人!”

“将他带下去!押至午门外,与沈氏一族一同处死,以慰那无辜惨死的十四万程家儿郎英灵!”

“哈哈哈哈哈!”

顺和帝被拖着倒退往后走,他挣扎了两下,但无济于事,索性破罐子破摔,发出一阵癫狂大笑,冲着程家人喊。

“别以为你们赢了!早晚你们程家会步上朕的后尘,朕诅咒你们!”

“朕的今日,便是你们的明日,不!你们一定会比朕惨一千倍,一万倍!”

顺和帝的声音渐渐消失在风中。

程老夫人仰着头,缓缓闭上眼睛,眼角隐隐有一滴清泪落下。

良久,她睁眼,看着前方的宫门,沉声道。

“入宫!”

……

“陛下!陛下!”

石贵追在后面,目睹了顺和帝被斩首的一幕。

他冲过去,跪在顺和帝的尸体前,红着眼慢慢帮着整理仪容。

随后拔出匕首,重重刺进自己的心口。

“陛下慢走,奴才来了。”

倒下之前,他往华茹的方向看了一眼。

对上他的眼神,华茹身子动了动,似乎是想要上前,但最后还是转身离开了。

或许对石贵来说,这是最好的结果吧?

程家的仇报了,瑾贵妃当初的救命之恩已经还完,皇后也死了。

恩怨了结,之后的日子,她要为自己而活。

……

三日后,程晟宣作为新皇登基,第一件事便是为程家平反,恢复平南侯府的爵位。

新皇登基,大赦天下。

不少被陷害,含冤流放的大臣,都被赦免。

愿意回京的,官复原职,给予补偿;不愿意回京,便可由朝廷出面,赔偿一笔银子,回乡荣养。

周老将军一家,还有陈家人,也踏上了回京之路。

跟着程家人进京后,安洛也住进了平南侯府。

朝堂上一堆烂摊子等着处理,一连半个月,她都没有见过程晟宣。

这一日天快黑了,安洛从甜品店回来,一走进院子,就看到一个挺拔的玄色身影。

“你怎么来了?”

“你回来了?”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程垚识趣的拽着程鑫走出院子。

程晟宣上前,先是拉起她的手摸了摸,感受到些许凉意,唇角微抿。

“手有些凉,已经入秋了,一早一晚还是要多穿一些。”

说着,解开自己的披风,帮她披上。

披好披风,手也没有离开,而是就这么揽着安洛的肩膀,带着她往前走。

“走吧,我送你回房间。”

安洛觉得有些不对劲,鼻子轻嗅两下。

怎么有股酒味?

“你喝酒了?”

吱呀一声,房门被关上。

看着某人的背影,安洛又问。

“你不会是喝醉了吧?”

“还是先喝点水吧。”

安洛刚要转身,就被牵住手拉了回来,腰间被一双大手禁锢住,随后左边肩膀便觉一沉。

程晟宣把头埋在她颈窝蹭了蹭。

不知是不是安洛的错觉,总觉得他语气里好似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

“别走。”

察觉到他情绪不太对,安洛安抚的拍了拍他的后背。

“程晟宣。”

靠在她肩膀上的某人:“嗯?”

“我会陪着你的,你知道的吧?”

程晟宣勾着唇,发出一声轻笑。

“嗯,我知道。”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安洛的脖子上,带着淡淡的酒香。

安洛从脖子开始,直接红到了脑门。

“你,你先起来。”

“不起。”

“除非,你给我一个理由。”

程晟宣又闭着眼睛蹭了蹭。

往年的今日,祖母都会让他进宫向姑姑,不,是向母亲请安。

从前他从未想过缘由,如今明白了,可母亲却不在了。

今日他心里不舒服,本想来找安洛的,可她出门去忙了。

所以他就去找大哥喝了几杯,喝的确实有些多了。

发丝蹭在安洛的脖颈上,痒的人直起鸡皮疙瘩。

听着他这话,安洛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脸更红了。

亏我看你心情低落,还安慰你来着。

什么人啊,赖在我肩膀上,还得给你个理由才肯起来?

哪有这样的道理?

她撒气一般,伸手重重点了点某人的额头。

算了,不和醉鬼一般见识!

“听说明日是你的生辰,我给你准备了礼物,要不要看看?”

听她这么说,程晟宣想了想,直起身子,冲她笑着点头。

“好。”

安洛低头看了一眼,示意他。

“先把手松开。”

程晟宣摇头,绕到她身后,下巴搭在她肩膀上。

“不要,就这么走。”

安洛:“……”

天哪,想不到他喝醉了竟然是这样的人!

明明看上去挺正常的呀,怎么和小孩子一样耍无赖?

“好好好,就这么走。”

她还能怎么样呢,只能哄着呗。

安洛略微费了些力气往柜子那边走,程晟宣就揽着她的腰,追随着她的脚步,亦步亦趋。

打开柜子,取出里面的木匣子。

“当当当当!”

“你看。”

匣子打开,露出一双黑色的靴子,鞋面上用金线勾勒着简单的祥云纹。

安洛有些羞赧的搓了搓指尖。

“那个,不是很好,等我技术熟练了,下次给你做个更好看的。”

程晟宣抱着木匣,笑得心满意足。

“好看,我很喜欢。”

想起之前的事,他放下木匣,牵起安洛的手,看着上面已经愈合的地方又多出几个新的针眼,心疼的把她的指尖放在脸边蹭了蹭,轻轻亲了两下。

“手又破了,下次不许做了。”

指尖碰触到柔软温热的唇瓣,安洛呼吸渐渐急促,心跳得可厉害了。

她想把手抽回来,没能成功,她有些不自然的往一旁瞟。

“你,你刚才不是还说很喜……唔。”

视线里面前人的脸突然放大,程晟宣握住她的指尖放在心口,低头印上她的唇,将她还没说出口的话尽数吞没。

安洛先是微微瞪大了眼睛,随后慢慢闭上。

良久,安洛的气息都有些不稳了,程晟宣这才放开她。

两人额头相抵,程晟宣用鼻尖蹭了蹭她的鼻尖,耍赖一般用一副霸道的口吻说。

“我不管,反正我就是不想你这么辛苦,不许你再弄伤自己!”

然而某人霸道不过三秒钟,他俯身揽住安洛腰间,把下巴搭在她肩膀上蹭了蹭。

“答应我好不好?”

安洛低头,红着脸没有说话。

救命!

喝醉了的程晟宣,好像更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