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 >  大理寺少卿的宠妻日常 >  第四十九章 夫君与娘子

晚娘回身望了眼厉承修,他正将官帽摘下放在架子上,眉心渐收,忽然有些关心起他来。

今日他早早地便率领一众侍卫前往苏家捉拿苏喻安,虽是奉旨捉拿,但朝堂之上必定会掀起一番风浪,明日上朝不会安稳。

近些年,苏家在朝中如日中天,犹如一棵扎根许久的参天大树,爪牙遍布,盘根错节,恐怕一时半会无法彻底清除。

苏氏一党也断然不会善罢甘休的!

“皇帝能单凭我几句话就颁下圣旨,授意许老去助他,恐早就看苏家不顺眼了,可也不敢轻举妄动。厉承修先前说的……陛下不日便会治苏虞的罪,无非就是想让我安心罢了……”

晚娘暗忖,不由自主地走到他身后,替他去解束腰的玉带。

厉承修乍时一惊,回身看她,语气里略有慌意:“不劳殿下动手。”

晚娘停手,浅笑道:“无妨,你本就是我夫君,娘子为夫君解衣是理所应当之事。今日缉拿苏虞,解救小梅家人,前前后后你忙了一天,定然没有按时用膳吧……等会儿喝口甜汤,洗个热水浴放松一下吧。”

“……嗯,也好。那臣……便多谢殿下了。”

总觉得很是别扭,晚娘主动说出心里话:“私下不必君臣相称,我也不想和你太客套,那样我们俩都累。毕竟你帮了我甚多,我也是个知恩图报之人,扮演好你的好娘子,这种举手之劳,份内之事我必定不会懈怠。”

厉承修低头望着继续替他宽衣的女子,唇角微勾,眼底暗光攒动,宠溺之情溢于言表。

他知道,自己原本刀枪不入的那颗心,开始无限松动起来……

“娘子……”

闻听此二字,晚娘惊诧地瞪大双眼,抬眸望向厉承修。

他不动声色地略垂下头,离她又近了些。四目相对间,皎若月华般的容貌直逼眼前,芝兰玉树,隽秀之姿。

她本想逗逗这个沉闷的男人,谁料厉承修竟真的如此叫她,倒瞬间“反客为主”,激得她心头悸动,她忙低下头不去看他。

厉承修再次低沉着嗓音,开口道:“你是我的妻,不要再将我推给别人了。”

语气里似乎透着一丝愠怒与无奈感。

晚娘的手刚刚触及那腰带,闻言忙微讶地再次抬头看向他,眼见厉承修逐渐泛红的耳廓,感觉自己的身体也缓缓燥热起来,松开手不是,继续脱也不是。

她心知厉承修应该是知晓了她那日在地牢内,同苏莹莹所说的话,竟然莫名心虚起来,又想起苏莹莹对他的一片痴情,心里头又酸酸的。

嘴上已问出口:“……夫君说的是何意啊?我哪有将你推给别人……只不过,苏小姐自小便心悦于你,用尽手段也要同你在一起,这般深情,我怎能视而不见呢?”

语罢,便觉这番话竟透着一股子醋意。

厉承修似乎也察觉到这份醋意,脸上随即划过一丝几不可查的微笑,随后漠然沉声道:“我若不喜欢,她如何又与我有何相干?”提及苏莹莹,他面上似凝了一层寒霜。

晚娘想要后退,可她的手被厉承修的手一把握住,惊觉他今天是怎么了,忽然这般冲动。

厉承修凝着眼前女子水润的双眸,继续道:“我会同苏莹莹说清楚,你是我明媒正娶,八抬大轿迎娶的夫人,不容他人恶意诋毁,蓄意伤害!我念在儿时殿下同她交好的份上,饶她一命,否则……她早就身首异处了。”

晚娘一惊,他竟对不喜欢的女子这样狠戾。

等等……不喜欢?那他对苏莹莹是不喜欢,对她呢?难不成……是喜欢的?

晚娘咽了下唾沫,此念一出,心跳越发剧烈起来,她忙收回理智,道:“我们俩在新婚当夜定下的三年之约,互相配合,成全彼此,难道夫君忘了不成?”

“难道你对我就没有一丝……”厉承修略微激动地开口,忽想到那晚所言,以及这段时间朝阳公主的离奇之处,欲言又止。

他真的好想问问她,难道通过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她就没有对他有过一丝动情?有过半分真心吗?

可他又怕听到答案。

眼前之人,似乎不再是从前那个朝阳公主,且他真切地知道,真正令自己动情的,正是自新婚之夜起,如今站在他眼前的这个公主殿下。

只是眼下还不是时候,还不是吐露真心的时候……

望着眼前之人明眸皓齿,蛾眉含羞,厉承修原本紧蹙的眉宇逐渐松开,他轻笑道:“三年还长,我们来日方长。”

心中纵有众多疑虑,他还是想她亲口说出关于自己的那个“秘密”。

晚娘一愣,对他忽然的情绪波动似有所察,心头的一汪春水瞬时荡漾开来,“莫非……他心悦我?心悦这个壳子里的这个我?”

一番羞涩喜悦过后,她惊讶于自己的情绪,瞬间矛盾袭来……

可她终究不是真正的高婉晴,即便寄生在这具身体里,待查明真相,报仇雪恨过后,她与他……还是桥归桥,路归路,互不相干为好。

正与厉承修僵持不下之时,正巧玉荷送来了甜汤,在门外轻叩,喊道:“殿下,甜汤送来了。”

“好玉荷啊好玉荷,你来的可真是及时!”晚娘暗忖,慌忙收回手,暗自松了口气。

她轻咳两声,后退着与厉承修拉开些距离,转身喊道:“知道了,送进来吧。”

身后男人望向她的背影,内心在一阵小小的失落过后,眼底深处却泛起比先前更浓数倍的情愫来。

玉荷推门进来,放下一碗热气腾腾的甜汤和汤勺,见气氛有些古怪,深觉自己似乎来的不是时候,立马目不斜视地退了出去,临了还不忘阖上房门。

晚娘见厉承修仍站在原地,刚刚与他四目相对的画面犹在眼前,脸色绯红灼热,忙转过身托辞出去:“你……快趁热把甜汤喝了吧,我还有东西忘拿了,出去问一下玉荷在哪儿。”

“……哦,好。”他也愣愣答道。

望着她逃也似的出了门,又把门“啪”地关上。待人走远,厉承修逐渐冷静下来,脱了外袍,方才在茶桌前坐下。

端起汤碗,碗壁尚有余温。他舀了舀,悠悠喝了一口,甘甜滋润,回味无穷。且清淡不甜腻,还带着幽幽莲子香,很合他的口味。

……

难得地一碗见底,当他放下空碗时,肚子里早已暖和起来,就连心口也暖暖的。

厉承修起身走到烛台前,吹了火折子点燃灯芯。

烛火摇曳,火苗在他墨色的瞳孔里跳跃着,他忽而想到杜家一案的那场熊熊大火来,心中不免疑窦丛生……

那场大火烧了两天两夜方才熄灭,杜家房舍家宅数亩,待扑灭时早已烧毁大半,尤其是西边的书房烧毁严重,应当是火势起点。

书房被毁,便更加预示着放火之人的心虚,那群人似乎在急切地掩盖什么,或者烧毁一样特定的东西,不然为何要匆匆烧掉整个杜府?

……就好像“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之理。

那城防图虽是牛皮所做,但也不可能焚烧不尽,那帮人将它留下的目的不言而喻,栽赃嫁祸,又增加了一件指明杜家通敌叛国的直接性“罪证”!

他复又从袖中抽出“杜小姐”书写的那封信,待安静下来,这才仔细探究起信上的字来。

身为大理寺少卿,在他手下审问的犯人,不下千人,他自然看得出公主殿下有事瞒着自己。而这封信就是因为写的太滴水不漏,万无一失,就显得有些刻意了……

寻常人写信,也常有犯错,且这封信出现的时间点太过巧合,像是故意指引他去发现线索,等待着他去逐一破解。

当日大理寺派人探查案发现场,杜家确实满门被灭,杜家小姐也在那场大火里红颜殒命……即便她逃了出来,凭借大理寺潜伏在江湖各处的暗线,怎可能毫无察觉。

那殿下手上的这封信又是如何得到的?又是何时到了她手上的?

他虽是满腹疑虑,却没来由地,第一次以感性战胜了理智。他不想过多盘问她,多年断案的直觉,也让他相信杜有衡是被人冤枉的。

谨慎如他,稳重如他,可他已为她屡次破例……

当日在大理寺舍身救她,隐瞒下偷入案籍库的“刺客”身份,再到如今……明明书信有疑,却仍旧选择相信于她,这些……都已突破他以往的冷静和淡然。

厉承修墨眸一凝,杜家一案……他以大理寺少卿之名担保……势必要查个水落石出!

正想得出神,门外传来小试的声音。

“大人,属下有事禀报。”

厉承修随意披了一件外衫,开门道:“去书房说。”说罢,往书房走去。

晚娘从外院故意溜达了一圈回来时,恰好看到厉承修走出寝房的身影,身后还跟着一脸焦急的小试。

小试是他的贴身侍卫,专门为他办事,眼下天都暗了还火急火燎地来向他禀报,想必是有什么紧急情况。

今日事情颇多,想要彻底拿下苏虞那一头“笑面虎”,后续的发展势必没有那么简单……而且自厉承修回来后,他便一直未同她说小梅那一家人的情况,想必是出了什么事。

心中虽抱怨着他有事不同她讲,但下一刻便又开始担心起他来,待回过神,自己已悄悄跟在后头,来到了书方门口作“偷听”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