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已经被完全抹上了漆黑的色彩，斑驳的树影在崎岖的山道上摇曳。
林初一借着手机手电筒的灯光才艰难地，一步一步向下走去。
自他从那处被用奇异法术遮掩住一切的场地走出后，缘便悄然出现在他身边。
“为什么要跟着我？我不是拒绝了吗？”他问道，在话语落地的瞬间带上了一丝无奈地叹息。
林初一只感觉自己太过于疲惫，从而她的一切都不再重要。
那个少女疾步走到他的身边，扬起笑容来：“无论你究竟学与不学，你都答应了带我看看这个世界，不是吗？”
更何况你确实有天赋，招天雷的时候我都没来得及动手呢。
只是这话被缘咽回肚子里，并没有说出口。
“你说的是……那走吧……”
一直到山脚下的灯火一寸一寸燃起，向至高的天空展现出属于低矮处的光芒，照亮天空与土地，林初一才终于在缘的帮助下来到了山脚下。
对于上山容易下山难的话，他一向是赞同的。只不过单论想象而言，人们可以一路顺着山体滑下来，却不能飞上高山。
缘除外。
好在热络的人民从来都存在，也从未离开。
林初一没有花费太多的力气就找到了当地的派出所，简单地交代了自己没有身份证的现状，便安静地等待着。
“那这位小姐呢？”警官问道。
“我没问题哦！”她笑眯眯的。
不可置否的，大家都会喜欢可爱的女孩子。
自己一路过来，也多亏了缘的笑颜。
“谢谢你啊。”道谢的话语似乎没有被她听见，便随着穿堂风飘走了。
警官慈眉善目：“好的呀，那两位稍等一段时间就好了哦。”
街道上的空气神清气爽，林初一站在碎石铺就的土地上，看向自己向下的山。
重堂山高耸入云，又在快要触碰到天际时，虔诚地弯下腰，俯向大地。
“你既然不需要我送你回去，那你今天晚上打算睡哪里？”
缘将目光从天际收回，见林初一一直盯着山脚附近的小镇，好奇地问道。
低矮破旧的房屋深植在大山的腹地，层层叠叠地与山融为一体：“找个公园当流浪汉。”
最终还是方才热络的居民收拾了房间，拉着二人，让他们住下。
在推脱无数次之后，居民才收下了钱。林初一尴尬地拽着只有一床的被子，想要把自己埋进土地。
而缘笑着，端坐在房间的沙发上，一直到了解了手机以及移动支付后，接过林初一找来的修仙小说，开始翻阅书页，她的手指轻抚着纸张，几乎要沉浸在这个世界的故事和文字之中。
“呃，没睡着。”一楼传来乒乒乓乓的响声，林初一猛地掀开被子坐直身子来，“我总感觉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翻动着书页的缘并没有抬头，而是聚精会神地看着：“当时那个运动小子的声音。”
林初一一愣，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出现一些荒谬的念头：“他追过来了？”
少女笑出声来：“那你去看看嘛。”
楼下的响声还在继续，伴随着哭声和叫喊声。
林初一随意地套上外衣便下了楼去。面前的画面实在是不忍直视，屋主的小女儿穿着几片破布，正大笑着在屋内乱跑。
葛怀冰手足无措地站在房屋中央，听着这户人家的父母哭着说：“孩子最近学习成绩下降了，之前明明不是这样的。一直在家里神经兮兮的……”之类的话语。
那双茫然无措的双眼向上一望，与带着眼镜颇为冷漠的眼眸对视上；“林初一！”
他欣喜地喊着，迅速上去拽住林初一的手，拉着他与自己站在一起。
“朋友，朋友。和我吵架了然后跑了。”葛怀冰迅速思考着，才堪堪对着屋主编出一个像样的理由。
所幸对面并不在意这个，只是哭着：“大师您可要帮帮我们啊……”
“那个娃娃。”缘柔和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跟随着令人心醉的声音，他将目光转向了沙发上的娃娃。
那是市面上最常见的娃娃种类。
金发碧眼的娃娃面容平静，没有哭也没有夸张的笑，倒更像是在默默倾听周围的声响，那双混浊的黑色眼睛紧紧盯着前面。
而它的身边，正虚虚地浮着一个小小的灰色身影。
“这剧情也太老套了。“林初一说着，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无数关于恐怖人偶娃娃的电影故事和小说。
“其实这很正常。“缘解释说，“毕竟人偶是人形，确实很容易吸引一些小鬼。“
见林初一站在原地不作声，脸上还扬起诡异的微笑，葛怀冰便走上前去，伸出一只手在他面前使劲地摇晃，试图吸引他的注意。
“你干嘛呢！”葛怀冰又压低了声音，推搡着，“谢大伯让我来的，你也帮帮忙啊！”
目光从沙发上移动到葛怀冰脸上，他拿开挡住视线的手，径直向沙发走去。
“那孩子怎么办？”林初一弯腰，拿起人偶。
似乎是小说被合上，又被扔到一边的的声音。
缘的声音低低地，似乎不太开心：“这写的也太烂了……你倒是背对着那对父母啊。好，然后，抬手。”
抬起手的那一瞬间，原本空空如也的手掌上凭空出现了一张黄色的符咒。
“我超！”林初一眼疾手快地，在葛怀冰即将大声叫喊之前，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漆黑如夜色的眸子微微皱起：“知道接下来怎么做吗？”
看着他疯狂摇头的模样，蹙起的眉头挫败地松开，林初一无奈地放开了捂住嘴的手，将符咒递给葛怀冰：“给那姑娘，让她睡去吧。”
林初一扬了扬手中的洋娃娃，看见平静下来的小姑娘。在那对屋主涌过来感谢前，迅速拉着葛怀冰上了楼。
“你好熟练啊。”关上房门，葛怀冰的整张脸都扭曲起来，有些别扭地说着，“你怎么这也会。”
“其实是……”转过头去，原本坐在沙发上的缘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本摊开的书本。
那些原本将要说出口的话语只能戛然而止，毕竟她的警告就出现在脑海中：“你闭嘴。”
“我爷爷教过。”
沉默片刻，他迅速地转移话题。“无所谓，反正结束了。”
林初一细细打量着手中的娃娃，此时此刻，在布料与棉花中，有一团灰黑的东西正张牙舞爪着。
林初一轻轻捏着，似乎恰好碰到了它，从而加深了桎梏，让它无法动弹。只有那种没有任何器官的脸上，林初一总感觉，那是生气。
林初一淡淡瞥了眼那小鬼，它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才逐渐停止了之前的躁动，变得安静下来：“怎么解决？”
而对面的人回以一个茫然的表情：“我不知道。”
停顿许久，他又补充道：“我们一般情况下，是把东西直接摧毁。”
他一边说着，一边向空气中挥出一个有力的拳头。
“这样又不能根除。”
哪怕缘不说，爷爷从小到大的耳濡目染，也让林初一自己多多少少知道一些。
那些所谓的不相信，不知道，在自己高中被丢在爷爷奶奶家居住之后，已经被逐渐瓦解。
理解了解，曾经是当做民俗学来进行一个了解的。但在这一段时间，让我接受这样的事情，我拒绝。
这是林初一如今的状态。
“不过除小鬼这种事情，你还是得慢慢学啦。”
缘整个人悠哉悠哉地躺在林初一的灵中话语间却有些落寞：“毕竟这个世界可没什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