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倾泻如水,洒满了人间的每一处角落,青石板上泛出冷光,墙角清竹碎影疏疏,静谧幽绝。
楚珩渊久久未眠,脑海里都是“沈知安”的名字。
闭上眼睛,是她乖巧的伏在桌边磨墨的场景,是她不明所以崩溃哭泣的场景,是她目不转睛看着自己写字的场景。
阳光与她,没有一丝不适。
“沈知安,你对本殿下了什么蛊?”
......
楚珩渊一夜未眠,天亮时便起身去了书房。
“去把沈知安叫过来。”楚珩渊坐到了熟悉的位置上,看着空缺的桌边,心里不免有些空落落的。
“是。”
林泽向来言听计从,他清楚殿下的计划,天真的以为殿下是害怕沈知安逃跑,去抓沈知安的时候,也没有丝毫怠慢。
不知道门敲了多久,林泽属实失去了耐心,一脚将门踹开。
洛妤还没醒。
林泽愤愤不平:“太子府怎么养了你们这帮吃白饭的。”
他将洛妤连同被褥一同拽起,外界的压力逼迫洛妤从睡梦中惊醒。
“不是?你干嘛呀?你是不是有毛病啊?你不睡觉来找我干什么啊?别人是不要睡觉的吗?”洛妤一睁开,就看见林泽站在床边,一副要打架的样子。
林泽的语气冷冰冰:“殿下找你。”
洛妤又躺倒在床上,双目紧闭,说话软绵绵的:“哦...马上就来...”
那能怎么样?违抗命令死路一条...不过我还可以再眯十秒钟。
林泽也不再多说,他从不跟这种人较劲。
洛妤心里默默倒数十秒钟,真是太痛苦了,起床简直要了她的命。
洛妤不情不愿的起身洗漱更衣,缓过神后,一路小跑飞奔至书房。
吱——
门被推开的那一刹那,楚珩渊的视线也随之被吸引。
“太子殿下~叫小的来何事?”洛妤一看见他就一副讨好的嘴脸。
“过来,磨墨”
洛妤的笑容瞬间凝固。
就这?
恶毒太子找茬来了吧?
见她不动,楚珩渊顿感不满:“还愣着干什么。”
“来了来了,殿下莫急。”
洛妤小跑到昨天的位置跪下,拿起石墨就是一顿磨。
楚珩渊微微皱眉:“你可会写字?”
“回殿下,会的,小的虽然书读不多,可既然能够来到太子身边,自然是有实力的。”洛妤不敢把自己吹的太狠,说到底还是怂。
谁料,楚珩渊将纸张平铺,递给她一支笔。
“让本殿看看你的功底。”
洛妤迟疑了一下,还是缓慢的接过笔。
一笔一画的默写着《瑶月歌》,这是小仙童唱的小曲儿,传唱家家户户,据说是当年为了庆祝仙界胜利而作的歌。
他根本不在乎沈知安在纸上写些什么。
洛妤认真的写字显然没注意到身边人的目光,突然肩头一沉,她才回过神。
楚珩渊倚在她的肩上睡着了。
因为睡得很浅,所以洛妤也不敢乱动。
楚珩渊也并非完全没有意识,只是靠在她身上莫名的感到安心。
洛妤的身上有一点点香味,楚珩渊并不反感。
不知道过了多久,洛妤感觉楚珩渊已经熟睡,才将他慢慢挪开。
洛妤活动了几下肩膀,依旧不敢出声。
她将外衣解下盖在楚珩渊的身上,自己则趴在书桌上端详着他的睡颜。
兴许是早起的缘故,洛妤也不自主的来了困意,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可惜,洛妤睡觉并不老实,手臂的麻木让她不受控制的向一边倒下。
楚珩渊猛的睁开眼睛。
洛妤正倒在他身边,他却不想推开她。
他从背后环住她,如果是一场梦,就别醒好了,就当做他没醒好了...
楚珩渊再一次闭上眼睛,这一觉睡得无比踏实。
……
洛妤自然是比楚珩渊先醒的,这一下可把她吓的不轻。
洛妤小心翼翼的钻出楚珩渊的怀抱,跑到书桌前跪下,就这样慢慢守着他。
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躺着更不是,洛妤也是手足无措才出此下策。
午时三刻,楚珩渊在阳光下醒来,少年惺忪的神态和往日大不相同。
她...还在这里。
“沈公公,可以退下了。”
楚珩渊缓缓坐起,将衣物扔到洛妤脚下。
好心没好报。
洛妤穿好衣服,行礼之后便起身离开。
洛妤出门时正好碰上前来的林泽,林泽一个眼神也没有给她。
呵呵哒~
看到洛妤远去的身影,林泽才放心的关上门。
“殿下,事情已办妥。”
楚珩渊点了点头。
林泽不放心,总感觉主子的状态不对劲。
“殿下,小心蛊虫反噬。”
楚珩渊站起身来,将石墨踢翻,“无碍。”
林泽满脑子都是沈知安丑恶的嘴脸,“殿下,此蛊最多可活十日。事成之后,在下先杀了他,事若不成,也先拿他的脑袋赔罪。”
“本殿亲自解决她。”
这两日对她好感频发,想来是蛊虫的作用。
他迫切的需要一个人替他去死,而沈知安的存在无疑是最佳羔羊。
昨日放过她,也只是因为看见了她的利用价值。
他要她死,只是因为她从小陪他长大,却不愿服从于他,她心怀万千之众,勾结其他皇子。
最亲近的人,也可以是最可恨的人。
昨日同林泽来此议事,就是要她死。
楚珩渊突然想起昨日的画面。
……
林泽不解,不明白太子为何要放过他。“殿下何不了结他?还放他一条生路?”
“他还有用。”楚珩渊抽出藏起的密函,扔给林泽。
林泽半信半疑的查看。
“她应该是楚羡的人。”
林泽的目光落至信件的结尾,随即放至烛火上,将其销毁。
“殿下有何打算?”
楚珩渊从怀着掏出一个精致的檀木匣子,递给林泽:“心蛊,今晚找机会下了。”
林泽不敢接过,甚至觉得荒谬。
“殿下!您...您怎么如此冒险”
楚珩渊眼神犀利,似乎是要沈知安生不如死一般痛苦。“他既是楚羡的人,想必心非至纯,他每背叛我一次,就会被反噬一次,而他的心声,自然会通过蛊虫传导于本殿,心蛊最多存活十日,母子相知相惜。”
“殿下,此蛊怎解?”
“以子祭母,他最多也就活十日罢了。”
林泽颤抖着接过木匣子,没想到殿下竟然愿意如此冒险,那他也定会誓死相随。
三弟,莫要怪我对你的人下狠手了。
背叛的人,一刀了结太便宜他了,应该让他痛不欲生才好。
近日来对沈知安生起好感,想来是蛊虫作祟。
楚珩渊实在是找不到其他理由来说服自己了。
林泽从袖中拿出信件呈上,打断了他的思绪:“太子殿下,边城最近太平的反常。”
这已是意料之中的事。
“三弟有意谋反,本殿可以陪他玩玩。”楚珩渊根本没把楚羡放在眼里。
“殿下可有计策?”
“呵,让人去边城暗访一趟,好让本殿瞧瞧三弟的计划到哪了。”
“是。”
林泽领命告退,偌大的书房,又只剩他一人。
茶已凉,楚珩渊依旧一饮而尽。
沈知安,背叛我,你就死好了...
本殿让你知道,什么叫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