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77星的黄昏总带着股金属焦味。

霍执明蹲在修理铺门口调试老旧的星舰罗盘,机械义肢在夕阳下泛着冷光,指缝里还卡着昨天帮江逾朝修医疗仪时蹭到的星芒纤维。

隔壁医疗站的门“吱呀”开了,江逾朝抱着病历本站在门口,星芒瞳孔在暮色里亮得像双日凌空。

“又在拆东墙补西墙?”他扬声喊,踢了踢脚边散落的星舰零件。

霍执明头也不抬,金属指腹擦过罗盘上的刻痕——那是十年前在B-45星刻字时留下的激光灼痕。

“科学院寄来的超新星观测仪,”他把零件塞进工具箱,“说今晚有千年一遇的爆发。”

江逾朝走过来,病历本轻轻敲在他机械义肢上。

“霍元帅,你是不是又把人家的科研设备拆了?”

“只是优化了能源模块。”霍执明抓住他的手腕,将人拉到腿上坐下。

金属关节蹭过江逾朝后腰的星芒胎记,引来对方一个白眼。

“别乱动,”江逾朝挣了挣,“流民大叔还等着看诊。”

“他等会儿。”霍执明把下巴搁在他肩窝,机械心脏在胸腔里跳得规律。

修理铺的招牌在风里晃悠,“甜”字掉了的半边被他用星芒纤维补上,现在亮着微弱的光。

“朝朝,”他忽然开口,“帝国皇帝来信了。”

江逾朝翻病历本的手顿了顿。

十年前那个宣称“Omega属于全宇宙”的男人,现在竟想起和解。

“哦?”他挑眉,星芒瞳孔在暮色中闪了闪,“又要共享基因?”

霍执明没说话,从工具箱底层摸出封信,直接丢进旁边的废料回收箱。

“说要给我恢复元帅军衔。”金属义肢圈住江逾朝的腰,指腹无意识摩挲着他腕间的星芒纤维手链。“被我拒了。”

“哦?”江逾朝转身,鼻尖几乎碰到他下巴,“不想回去指挥你的黑洞舰队了?”

霍执明看着他眼里的戏谑,忽然想起十年前在“破晓号”上,自己冷硬地说“你是联邦的财产”。

现在这人却在他怀里,星芒瞳孔映着他的倒影。

“我的舰队,”他低头吻了吻对方的发旋,“早在追妻号改名字那天就散了。”

超新星爆发的预告准时响起时,霍执明正把观测仪架在屋顶。

江逾朝端着两杯合成热饮上来,看见他机械义肢夹着螺丝刀,指缝间还沾着润滑油。

“霍元帅,”他把杯子塞进对方手里,“你确定这玩意儿不会炸?”

“比帝国的防御系统还稳定。”霍执明放下工具,金属掌心蹭过江逾朝手背。

星舰残骸改造的屋顶有点晃,他自然地圈住人腰,拇指隔着衣物摩挲着后腰的星芒胎记。

超新星的光芒刺破X-77星的辐射云时,江逾朝正低头调整焦距。

霍执明忽然从背后抱住他,机械义肢贴着他心口:“朝朝,他们说黑洞会吞噬一切。”

“嗯?”江逾朝没回头,星芒能量却顺着掌心溢出,轻轻撞了撞他的胸口。

“但你是我的黑洞。”霍执明下巴抵在他发顶,声音被超新星的强光镀上金边,“是我刻了十年字才找到的引力源。”

江逾朝握着观测仪的手顿了顿。

十年前在虫洞边缘,他看着全息影像里的自己说“你是黑洞,我是被吞噬的星光”,现在却觉得这黑洞暖得像X-77星的地核。

“霍执明,”他转身,星芒瞳孔映着天边的绚烂,“你知道超新星爆发前在想什么吗?”

“嗯?”霍执明的机械义肢无意识收紧。

“它在想,”江逾朝踮脚吻了吻他的唇角,星芒能量在两人之间凝成细碎的光,“终于能照亮爱人的宇宙了。”

霍执明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他低头深吻,尝到江逾朝唇上合成热饮的甜味,像极了当年被他丢弃的营养剂。

观测仪在旁边发出轻微的电流声,屏幕上超新星的光芒正盛,而他怀里的人,星芒瞳孔比那光芒还要璀璨。

“朝朝,”他喘息着开口,金属义肢抚过江逾朝后颈,那里有个极淡的星芒胎记,“以前我以为……”

“以前的事,”江逾朝指尖按上他的唇,星芒能量顺着指腹渗入他机械心脏,“都被追妻号的尾焰烧掉了。”

修理铺的屋顶在辐射风中轻轻摇晃,远处流民点起的篝火映着两人交叠的影子。

霍执明看着江逾朝眼中的星芒,忽然觉得三千光年的刻字、反物质燃料的代价、机械义肢的故障,都成了宇宙尘埃。

“霍执明,”江逾朝忽然指着天际,“你看,超新星的光刚好落在我们的机械玫瑰上。”

窗台上的机械玫瑰确实在发光,花瓣上“HZM”与“JYC”的刻字交相辉映。

霍执明伸手握住江逾朝的手,金属掌心贴着他指腹的薄茧——那是常年握医疗针留下的痕迹。

“朝朝,”他轻声说,“以后每年超新星爆发,我们都来看,好不好?”

江逾朝没回答,只是把脑袋靠在他肩上。

星芒能量与机械蓝光在两人交握的手心缠绕,像极了十年前辐射雨里的防护罩。

远处传来小星孩子奶声奶气的笑闹,说霍叔叔的机械义肢又把玩具拆了。

霍执明笑起来,机械心脏在胸腔里震得发颤。

他低头吻了吻江逾朝的发顶,看星舰残骸改造的屋顶缝隙里,漏下的星光刚好落在对方微动的睫毛上。

“好。”他说,金属指腹轻轻擦过江逾朝腕间的星芒纤维手链,“直到宇宙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