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风看着这样的主子,又是心痛又是焦虑,堂堂七尺男儿竟急得落下了眼泪。
他身为楚弈的贴身隐卫,什么风口浪尖,刀山火海没走过,唯独没勇气看这样倍受折磨的主子。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如果不将主子的琵琶骨锁住,血契再加上魔功的威力,主子失去人的意识和理智,就会像嗜血狂魔一样大开杀戒,到时根本就没人可以制住他。
所以只有锁住他的琵琶骨,封了他的功力才能免去一场浩劫。可这样主子会很痛苦,忍受常人无法忍受的痛不欲生。
赵护法什么时候才能把鬼刹提来啊,主子如今如今的情形,多耽误一刻就得多受十倍的罪。
这次主子中了招,身上还被下了两种药,再加上主子体内本生就有的缠情蛊,引发的血契非同小可,为了防止自己失控,他坚持要将自己锁在这千年寒冰池。
如今他体内不只要受这冰火两重天的煎熬,还要硬扛这穿骨之痛,赵护法再不来,主子会死的!
疾风急疯了,现在主子伤这般重,再不将鬼刹捉来,主子恐怕真的会九死一生。
疾疯一个大男人,不仅急出了泪,这折磨好比十八层地狱,若有差池,从此也是寒毒侵体,五脏皆损。
可想而知这其中的凶险,疾风不想主子从此变成废人。
这时,赵焌倏匆匆赶来,看到楚弈被折腾成这样,只见全身都被鲜血染红,虽红得耀眼妖艳,却也红得惨烈。
他神色一凝,将手中捆绑的鬼刹丢下,一个箭步蹿到楚弈面前,心中沉痛,他怎将自己折磨至此?
赵焌倏心中一沉,仿佛看见了许多年前,那个浑身浴血的小男孩,奄奄一息的倒在血泊中,却还是奋力的挣扎着想活下来。
他快速的拿出匕首,来到鬼刹面前在他手腕上划了一刀,又拿出一只竹蒌,将里面一只金黄色的蛊虫放在鬼刹手腕上。
那只金黄色的蛊虫像见到美食一样,对着鬼刹手腕上的血口猛吸,一会便吸得鼓鼓的,像个快要爆炸的球体。
赵焌倏见差不多了,便拿起那金黄蛊虫,以同样的手法在楚弈腕上划了一刀,然后将蛊虫放在楚弈手腕上。
不一会儿,便见楚弈手腕上延伸出一条条黑线将蛊虫里的血蚕食殆尽,那条金黄色的蛊虫很快就干瘪下来,颜色也由金黄色变成黑色,直至蛊虫变成一条虫干,死得不能再死。
楚弈额头上的红色曼陀罗慢慢淡去,眼神渐渐有了片刻的清明,不再是血红色。
疾风喜极而泣:“还好你来得及时!”
“嗯,应该没事了!”赵焌倏擦了擦额角的汗:“但要想彻底解除这血契,还必须找到药引。”
“可这药引……”药引至今还没有下落,疾风很担心。
“看好鬼刹,否则你主子的血契就别想解了!”赵焌倏厉声打断他的话。
必须先将鬼刹困在这千年寒冰池,他是解血契的重要一环,等找到千丝引再说。
疾风点了点头。
两人将不省人事的楚弈解开,当赵焌倏看见楚弈刺穿的琵琶骨时,不禁气得忍不住失了风度。
该死的!他还真下得了手,把自己折腾成这副鬼样子!
“你这隐卫当得失职,竟由着你主子这样折腾!”
疾风闻言,心头苦涩:“主子在血契发作前吸了大量的催情药和迷迭香。”
“给他找个女人不就行了。”多么简单的事,至于受这个罪吗,赵焌倏更气了。
“主子给自己下了缠情蛊,只有云小姐可解。”疾风心里更苦了。
什么?赵焌倏愣了愣,这人疯了吧,若是云熙悦不在这世上了,他又不能碰别的女人,岂不是等于送死?
而且为了云熙悦给自己下缠情蛊,一辈子只认云熙悦一个女人,如果没有云熙悦,他是否打算一辈子孤独终老,连个子嗣也不留!
他可是储君,以后的皇帝,竟为云熙悦做到这个地步!老实说,令他不得不佩服,这人还真是个痴情种呀!
“那就去找云熙悦给他解啊。”赵焌倏心中不是个味,自家兄弟如此痴情,将来还不得是个守妻奴啊。
真是丢哥们的脸!
他还没有感叹完,就被疾风接下来的话给雷住了。
“主子不许,怕自己失控伤到云小姐。”
什么,苍天啊,他这哥们完了,真陷进去了。
唉,算了。痴就痴吧,他平时太聪明了,偶尔犯犯傻,栽个跟头也没什么,英雄难过美人关嘛。
楚府,熙悦刚回到院子,楚二夫人便派了丫鬟来问,还需要什么,熙悦回绝了,她来时,小香把什么都带过来了。
那架势,似乎要把太子府搬空。
她在太子府时,所用的全部是珍品,楚弈给她置办的东西,全都是参照皇家用品来的。
当那些珍贵的用品一箱一箱的往她院子里抬的时候,整个楚府上下无人不羡慕。
没想到当初不受重视,寄人篱下的表小姐,如今回归,竟是这般娇贵,这场景比出嫁的场面还大。
楚府的下人们看着这一箱箱的珍贵物品,全挤在一起议论纷纷,刚刚她们不小心瞥到了那箱子里的东西,什么绫罗绸缎,胭脂水粉,可是最上等的,价值千金啊。
还有跟着过来的丫鬟,嬷嬷,二十来人,听说还有专门的御厨,御医,都是为这位表小姐调理身子的。
一下子,熙悦的院子热闹起来,带过来的那些奴仆们开始忙碌着,各司其职。
一切收拾好以后,楚二夫人便派人过来请熙悦过去一起用膳。
来到大厅后,楚家除了楚国公以外所有人都在,看见她进来,忙招呼她过来。
熙悦浅笑着与众人寒暄,看得出楚家人现在待她有所不同,特别是楚大夫人,显得很别扭。
楚老夫人拉着她的手,询问着她近日的状况,熙悦一一回话,场面一时间和乐融融。
饭后,熙悦回了院子,小香伺候她沐浴更衣,上榻后,熙悦如往常一样闭眼入睡。
小香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了一眼,这一天似乎正常又似乎不正常,说不出的怪异感。
突然,小香恍惚一悟,对了,她知道哪儿怪异了。
小姐今天一整天都不怎么说话,除了在饭桌上与楚家人寒暄了几句外,小姐几乎都不怎么开口。
总是怔怔地望着远方出神。
难道……
小姐是在挂念主子。
夜里,熙悦整个人陷入噩梦,她一头冷汗的从梦中惊醒,瞳孔中含有未散去的恐惧。
她……
梦见楚弈了。
梦见他整个人血淋淋的,正痛苦的唤着她的名字。
她看见他身上好多血窟窿,到处都是血,他说他好痛……
熙悦紧紧环抱住身子,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心久久不能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