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早上。
我对着卫生间的镜子看着我呆板的像个憨憨的脸。
捧起一捧凉水浇到脸上。
让视线清晰一些。
走出卫生间,我敲了敲表姐的房门。
“知道了!去弄早饭!”
里面传出来表姐仍带有困意的回应。
我走向厨房,拿出鸡蛋,放好平底锅。
一切都和平时一样,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正当我这么想着的时候,公寓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去开门啊!!”
表姐可以说是大喊着。
我叹了口气,放下锅和鸡蛋走向公寓门。
“请问是哪位?”
我慢慢的打开房门。
“同学,可不可以先和我走一趟?”
外面是眼球充满血丝的周伯。
我看了看客厅的挂钟。
早上六点半。
“那个,秦钥妈妈出什么状况了吗?”
“是的,夫人的状况现在很危险。所以可不可以……”
“好吧,毕竟有言在先……”
还有那个什么林中牝马的话在耳畔游荡……
“加油啊,小朋友……
不然就来和姐姐一起玩咯——”
绝对不要成贴在那些树上的白脸。
“非常感谢,关于学校那边已经帮您请好假了。”
“那我尽力而为吧……”
我对着表姐的房间喊到。
“表姐记得起来上班啊!我这边有点事情!”
“你个小崽子能有什么事!”
“走了!”
我看向周伯。
“可以了。”
“好的,请跟我来。”
走到楼下周伯的车附近,打开的前车窗框住了一个萎靡的身影。
我走向车的后座,扣好安全带。
“走吧。”
“好的。”
车辆启动,我们三人一路无言。
我通过后视镜看着秦钥哭的红肿的双眼,大概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我抬眼看向车顶。
一直在给别人当工具人啊……
脑袋里这个想法冒了出来……
那又怎样呢?
好像也没什么大问题不是么?
能解决出现的问题不是人人都想要的能力么?
这个问题没有想的太久,因为到了医院后的状况实在过于出乎预料……
秦钥妈妈正被套上圈制精神病人的那种衣服,具体学名我也不大清楚。
只知道眼前的她好像从地狱底下爬回来的恶鬼。
披头散发,牙齿磨得咯吱作响,眼神混乱,两脚乱踢,四处乱啃……
我看着秦钥尽可能的想控制自己的情绪,但这件事并不轻松……
我转身对着周伯。
“能带我回秦钥爸爸的地下室再找一些东西吗?”
“当然,如果对解决夫人的情况有帮助的话。”
我碰了碰秦钥的肩膀,她的意识好像去到了很远的地方。
看着她的眼睛逐渐聚焦到我身上。
“带我回你爸的地下室一趟吧,说不定有办法……”
“好的……”
她木然的点了点头。
不行了,再这样下去肯定要出事。
我看到秦钥妈妈第一眼,就好像看到她几乎忽明忽暗的生之灯火。
还有秦钥,本来父亲自杀给她带来很大的压力了,久别重逢的母亲又变了这幅模样……
带着这些想法,我又一次踏入了秦钥爸爸的密室。
在翻找了一遍所有的书架后,终于从一个书架的暗柜里,我翻出了一个被无数根红线扎上的记事本。
秦钥早就没了气力,只是软绵绵的倚着桌子小声的自言自语。
我刚想开口问秦钥有没有刀啥的,就看见一把发着绿莹莹光亮的短刀放在旁边。
割开绳子,翻开扉页,一些事情的真相浮上了水面……
记事本的第一页写着:
“肢体拼凑出的先知,给我带来了噩梦,把我的妻子逼疯,这种事情为何会发生在我的身上……”
后面就是数不清的为什么铺满了纸张。
继续翻下去——
“听一些同道的人说,研究无形之术足以耗尽十世人生。我开始时并不相信的,当直面那一切时,我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真正的真实在我眼前铺陈开来,美妙的像是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当我得知可以将那些漫宿的精灵带来现世,我喜不自禁,将毕生收集来的资源用来打开此世与彼方的门扉,直到这一切结下恶果……”
之后的内容对当时的我简直可以用玄幻来形容,我楞楞的翻下去,直到最后一页写下:
“这是一条不归路,我有预感我能够正常活下去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犯下的过错已经无法弥补,如果这些能被谁看到,我并不希望是我的女儿,我只希望她能好好的普通的活下去——”
后面的字迹已经不像开始时那么工整,这个男人最后留下的话也只是想让自己的女儿平安活下来。
中间记录了许多古物文献在密室的位置,甚至可以当作赠品赠予找到这本记事本的人。
我把视线离开记事本,看向秦钥。
我究竟有没有方法来让她不要再向这条路的深处前行了呢?
尽管她十分疲惫,但眼神仍然闪着光……
“那个,有什么发现么?”
她的眼神里此刻充满了期待。
“如果我说,我们得搞一些神秘莫测而且风险很大的玩意才能挽救现在的局面,你愿意冒险么?”
“当然!”
秒答?!!
我甚至被吓退了半步。
秦钥站起身来,神情复杂的说:
“如果没办法挽救妈妈,我从那时至今所做的一切不都是白忙活吗?”
是啊,从小时候起就算孤身一人也还是为了家人走向了这条道路啊。
我攥紧了手里的记事本。
“那麻烦周伯过段时间把你妈妈接回来吧,我大概要搞一些歪门邪道了。”
“你有把握成功吗?”
“风险当然是有的,所以才要过段时间嘛。”
“爸爸的那个记事本里有什么?”
“一些疯狂且扭曲的仪式,他做这些时出了差错,才导致你妈妈变成那样的……”
她听到这些时,我能看到她的身体在颤抖。我也才回过神来,发觉自己说错了话。
有些东西的真相太过惊人的话,最好还是藏着掖着一点……
意料之中的,她冲过来,揪住我的衣领。
“你是说要用那么危险的东西把妈妈变回原样?你是在开玩笑吗?!”
耳边宛如惊雷一般的叫喊声,我别过脸去。
“放心吧,这件事我会全力以赴的,毕竟如果失败了,我也就没办法留住自己的小命了。”
“你为什么这么说?”
我咬一咬牙,操起割断绳子的短刀,推开了抓着我衣领的秦钥。
“要理由是吧,我给你看看就明白了……”
我手起刀落,短刀划开薄薄的衣物,轻松的将我的肚皮打开一个口子。
她呆呆的看着我的所做所为,我在地下室昏暗的灯光下,把自己的秘密直接的展示给面前的她。
剖开的肚子下面,没有任何肠子肝肺心脾肾之类的存在,只有一颗小小的闪着光的种子和从种子上长出的茂密根系填充在腹部的空当处。
“你……还是人吗?”
她结结巴巴的说出这几个字。
“如果严格来说,我已经不能算个人了吧,但在思考行动方面我还是个人类。你把你的秘密给了我,我不提供相对的自己的情况就谈不上互相信任可言了。”
我把双手垂在身体两侧,腹部的裂口开始慢慢的长回去。
“现在你面前是一个被神选中的工具人,让我掺和一个什么复活骄阳的所谓功业。这些你可能不感兴趣,但我只想说,关于帮助你妈妈这件事,我如果完成不了,后果不会让任何一个人开心。所以,这件事风险存在,我会尽力避免,不仅是为了你们,也是为了我自己。”
昏暗的灯光摇曳,声音这个存在此刻仿佛被掩埋到地底。
“能……拜托……你吗?”
好一段时间后,她从混乱中回过神来,这段时间的情绪的积攒在这里又一次决堤。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我说到做到。”
她再次扑到我身上,哭喊声充斥着这个房间。
“呜哇啊啊啊啊啊——对……不起,……谢……谢……”
“好了好了,我都说了我最怕女孩子在我面前哭了……”
我好不容易安顿好秦钥,照着记事本的指示找到了秦钥爸爸留下的那些文献和古董。
不过记事本并没有给她看一眼,我直到现在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这么做。
在翻看那些文献时,我在一个简短字条上找到那个巨大的鹿头所要的答案。
“仁慈,”守夜人道,“仅能在影中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