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忙不迭地出府了。
独留霓裳一个人在书房里，尽管他走之前让她回房间睡上一觉，在醒来他就会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霓裳心情还是比一堆稻草还乱。
她将这件事与李墨全盘托出，实际上也是上辈子被父亲故友蒙骗了的原因。她不会第二次被人利用了。
还有哪位故友，鄢世伯，你究竟是受何人指使？
这仇她姜霓裳一定会报！
脑海里的恨意，竟让霓裳坚强了不少，她从书房出去，回到了所住的北苑。
“你们在做什么？”
霓裳走到院门口，看着院子里面几个丫鬟和她的丫鬟们在抱着东西进进出出，不解地问道。
殷妈妈正指挥小丫鬟抱好棉被，见霓裳回来了，从房间里小跑到她面前：
“姜姑娘，老爷出府前吩咐我等，把你的行李细软搬到东院厢房，让奴婢转达你，老爷让你在他那里住。”
说着，殷妈妈眼神微微有些变化。
霓裳顿时觉得被人剥光了一般，心情迅速地下沉，男女未婚，怎可一处居住？
本来住在李府，她就觉得不妥，正想日后寻了机会，搬去别处住。
现在，他竟要自己和他一起住？
别的不论，李府上上下下的下人又会拿什么眼光看待自己？
霓裳脸上火辣辣的，用力地绞了绞手里的帕子，无一丝人格尊严的感觉，让她难堪地站在原地，许久未动。
殷妈妈瞧她脸色不好，殷勤地问：“姜姑娘，你怎么了？”
其实，活了半辈子的殷春，心里约摸也猜到了霓裳在想什么。
是啊，未成婚就住在一个屋檐下，传出去到底叫人脸面不好看。
这般想着，看向姜霓裳的眼神也越发复杂了。
霓裳：“没什么，搬吧。天快黑了。”
当下，住在李墨眼皮子底下，出于安全角度来说，的确是在合适不过了，至于脸面……
霓裳烦恼地扯了扯手帕。
***
戍时时分，李府各处陆陆续续点上了灯火。
霓裳一声不吭地坐在东院的一间厢房里，丫鬟们在屋子里放足了碳火。
晚饭时，刁妈妈来了一趟，问道老爷不在，要不要和小公子一起用饭。
霓裳心里一突突，她一直在担心抓不到对自己下蛊毒的歹人，却是疏忽了眼前的大患。
李敬，恐怕他上一世最恨的人便是自己，而这一世，他是知道自己前世所作所为的。
想着这，霓裳却担心不起来，李敬虽然恨自己，但应该对自己造不成特别大的影响。
只要自己在父子二人面前，隐藏好自己。
想清楚了这些，霓裳心渐渐安定了很多。
“青荷，你再去前门门房那里，问一遍老爷是否回来了。”
李墨是黄昏时分出去的，现在都已经入夜了，还未见他回来，这让期盼着他能找到解药，让自己不用受人胁迫，以后可以安枕无忧的霓裳心急如焚。
青荷“诶”一声，去了外间，拿了门口放着的黄胶伞，冒着小雪，出去了。
***
夜深了，西院的一间屋子，里头依旧透着光亮。
刁妈妈从厨房回来，绕过走廊，丫鬟打开棉帘，她微微低头进了屋。
她将一碗热气腾腾的银耳羹端给在书房习字的李敬。放下后迟迟未走，脸上也心事重重。
李敬停住了笔，道：“刁妈妈，你怎么了？”
刁妈妈回过神来，“哦”了一句，道：“没什么，奴婢不打搅公子写字了……”
说着。她竟将那碗刚放上去的红枣银耳羹端了出去，一种神游太空的感觉。
李敬搁下了笔，长叹一声，问道：“刁妈妈，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吧嗒——”
瓷碗掉在了地上，摔碎了。刁妈妈忙蹲下身去捡，李敬几步上前，扶起了她。
“刁妈妈，别捡了，这下让碧荷她们去清理吧。”
“喔喔喔……”刁妈妈仿佛愣了一下，又忽然回过了神似得，疾呼道：“啊……都怪奴婢不小心……”
李敬正色道：“刁妈妈，说吧，你方才在欲言又止什么呢？”
起初，刁妈妈不愿意说，但看到小公子那严肃下来的脸孔，带着一丝苦涩，缓缓地说道：
“这话，原不该我说……”
“说！”
“小公子，你不知道，老爷回来后，叫姜姑娘的住处搬到……搬到东院住了……”
李敬侧了侧脑袋，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不解道：“这是怎么回事？父亲和姜霓裳不是还未成亲吗？”
刁妈妈：“不是早晚的事吗？”
李敬皱着脸道：“这与礼不合……”
说着，他话便停住了。父亲是不会罔顾礼教之人，他怎么会让姜霓裳与他同住一院？
再者，既然父亲这样干了，自己又如何能议论父亲是非？
况且自己本就不是父亲的亲生儿子。
忽然念头一转：虽然自己不是父亲亲生的，但父亲在任何地方都未薄待过自己，自己岂能畏首畏尾，不敢直谏？
自己必须让父亲清醒清醒了？
刁妈妈见李敬神色又变，担心他胡闹，急忙说道：“小公子，你可不能插嘴大人之间的事，一个不好，是会惹了老爷不快的。”
“是，这事情发生在咱们府里，传出去是有点不好听……但是老爷他不在乎，谁还能说什么？”
“姜霓裳你也看到了，花朵一般的人，鲜鱼就在嘴边，什么猫能忍住不吃一口？老爷自幼失亲，而今已近而立之年还尚未娶妻，膝下……不说了，总之，老爷可能求子心切，你切莫多说一句，以免惹了老爷不快，否则已经咱们在府里如何立足。”
刁妈妈说完，手背擦去了水光。
李敬沉默了。念头一转，觉得刁妈妈说的不对，若是父亲急于求子，为何前世和姜霓裳成婚数年，都未纳妾？
只有一个理由说得过去。那就是父亲想做一个孤臣。
但是问题来了，父亲前世落得那样一个下场，这样地绝了后岂不是上天无眼？
他烦躁地想了半天，觉得横竖姜霓裳肚子也是个不争气的，
但是也说不定是姜霓裳勾引父亲这样做的？父亲有可能正在一步步落入她的陷阱！不行！他一定要阻止二人住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