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亭里,小狗子依旧半跪在地上,如实道来。

“主子,奴才还真有消息。您还记得先前冷宫里的刘婕妤吗?”

听到这,苏眠的心咯噔了一下。

她都出来那么久了,居然忘记当初和刘婕妤在冷宫里那段说好不好说坏不坏的日子了。

其实她自己也没多大能耐救刘婕妤出来,毕竟她不像朱玉莹家里那般富贵,又因为当初刘婕妤话里话外都是不愿出冷宫,她出来之后也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她怎么了?”

就算没戏份,这也是苏眠认识的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啊,她不想听到不好的消息。

“倒是个喜事,刘婕妤和秀女吴氏都出冷宫了。”

“是安贵人散步走到冷宫旁,然后知道里面还有皇上的妃子,于心不忍就找皇上让皇上把她们放出来,算是给自己肚里的孩子积福了。”

小荷把桌子上主子收拾好的东西放回屋子,刚出来就听到这个劲爆的消息。

“什么?这算什么事?皇上还真答应了?”

一连串的反问,小狗子在苏眠的示意下站了起来,微微弓着身子站在一旁回答小荷。

“那还能有假?不信你去妙花轩看看,应该刚收拾好。”

回忆起与刘婕妤初见,她身边那个看起来受了折磨的宫女,苏眠抿抿嘴,捋了捋耳边的碎发。

“小狗子,既然你知道的多,那就把知道的都告诉我,刘婕妤先前人怎么样,那个秀女又是什么身份。”

“刘婕妤先前就住在长春宫的妙心轩,因为位份不是很高,家世也不怎么好,所以宫里的奴才们都不太喜欢去那儿伺候,跟着一个没有出头之日的主子,说不定哪天一醒来主子也没了,大家都是奴才,自然想往有出路的宫里伺候。

那长春宫主殿住的是贵妃娘娘,性子自然不用多说。落英苑住的是谢美人,在宫里向来都是受喜欢的,为人极其善良,听说贵妃宫里小宫女犯了错罚跪,她还为此去求贵妃娘娘饶了那宫女一次。

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有许多,这话传来传去传的那谢美人像观音菩萨般,反正我看人也不是很美,但善良许是后宫第一人。

不过如今又来了个安贵人,倒不知她们二位主子谁更胜一筹。”

听着小狗子话题跑偏,苏眠横着看了他一眼,小狗子立即低头继续说。

“也许是性子相同,住的又近,谢美人和刘婕妤关系也日渐好了起来,都是不爱惹事不出风头的性子,那阵日子,宫里还打趣两位主子不是亲姐妹胜似亲姐妹,谢美人家世高些,连带着妙心轩名声也好了起来。”

“后来呢,刘婕妤如何进的冷宫?”

“说来也怪,性子相似,长相也差不了太多,偏偏贵妃娘娘更亲近谢美人些,经常送谢美人些贵重的。

不知是哪次,谢美人和刘婕妤照旧在落英苑说话,那刘婕妤就把贵妃送给谢美人的玉如意打碎了。

听闻那玉如意可是外邦进贡的唯一一个,这后宫也就贵妃娘娘一人独有,皇后娘娘都没呢。

这事出来,谢美人当然想为刘婕妤遮掩下来,毕竟二人是好姐妹。

可隔墙有耳,不知怎的这事就传到了贵妃耳朵里,贵妃与刘婕妤没说过几句话,对她来说,刘婕妤就是一个普普通通还毛手毛脚的婕妤,就直接告到皇上那儿。

刚巧皇上心情不好,也没问什么,直接就让刘婕妤进了冷宫反省,这也没说反省多久。倘若不是这次安贵人所求,大抵刘婕妤要被关到年老色衰不成。”

说罢,小狗子叹了口气,这做奴才的可怜,当主子的没点倚靠,也是可怜。

妙心轩。

刘菀菀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小院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妙心轩位置偏僻,朝向不好,终日见不得阳光。看着角落一根叶子没抽出来的桂花树,她不禁感慨。

冷宫阴寒,到了春天里面的花草树木也都抽枝发芽,这后宫的妙心轩,倒是毫无生机,死气沉沉。

就如当初的自己一般……

“小主,您还好吗?”

看着自家小主出了冷宫还不见一丝开心的模样,霜儿心里清楚。

但她们已经不在冷宫里了,小主不能再这样下去。

主仆二人打开了妙心轩寝居的门,扑面而来的是重重的灰尘气息。

“这些人,说好的把妙心轩打扫好,不过是做了点表面样子,这地面上,桌子上,全是灰,小主等着,奴婢这就去收拾收拾。”

说着,霜儿就要拿块儿抹布去擦桌子。

刘菀菀叫住了她。

“霜儿,这些日子,委屈你了。”

她拉住霜儿的手,感受着上面的冻疮,以及冻疮之下的伤口。

“小主,您这么说,可是奴婢做错了什么?奴婢不聪明,小主告诉奴婢,奴婢一定改。”

霜儿跪了下来,双手拽着菀菀早已过时,颜色老气的裙摆。

“霜儿快些起来,你没做错什么。是我,我太没用了,你跟我那么久,一直在受苦,怕为我惹麻烦,被旁的奴婢欺负了也不知声不还手,我都知道,先前,我眼睁睁看着,却从未为你做主。

谁能想最后只有你一个愿意陪我去冷宫受罪。冷宫里更是吃不饱穿不暖,你也为我低三下四求那些不称职的太监,我都清楚,我都清楚的。

如今你我二人又回来了,要不,你就走吧,你干活麻利能吃苦,去哪个主子宫里都比跟着我好。”

霜儿听到这些话,眼眶里满是泪水。

“奴婢是小主的奴婢,为小主做事情,吃些苦都是应该的,奴婢想要跟着小主,小主去哪里奴婢便去哪里,求求小主,不要赶奴婢走。”

霜儿小脸蜡黄,现在更是死死跪在地上不愿意起来。

见霜儿是真心要留下来,刘婕妤把她扶了起来,定声说。

“我知道你对我忠心耿耿,可出了冷宫,就要开始日日提心吊胆,走错一步,都会万劫不复。你知道,我连救自己都无能为力,又怎么能护得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