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认罪以外，他还能说些什么？
他已经逃不掉了啊……
正如探员们所预料的那样。
面对肖恩的问询，当着所有人的面，看门人终于放弃了抵抗，崩溃地痛哭起来。
他声嘶力竭地为自己辩护，说这次也只是被贪念冲昏了头脑。
临时起意抢夺被害人的钱财，才会在纠缠中失手杀死对方。
这一切都绝对不是有意的！
看门人声称自己一贯是个老实人，希望看在初犯的份上，能够在审判时得到轻判，从而获得一个改过的机会。
他不光说得非常真诚，就连身体语言，也表现出了十足的懊悔之情。
原本矮小的身躯此时蜷缩得更加严重，再加上他天生的体态，看上去倒真有那么几分可怜……
“我承认，我悔过……”
“我有罪！呜呜呜…可也就这么一次啊！我也是……”
看，他终于承认了！
随着看门人的自述，探员们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也跟着放松了下来。
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审讯啊！
不光抓住了真凶，还为以后的探查学到了一门实用的技术。
没人可以否认，这是一场纯粹的胜利。
是正义对邪恶。
智慧对狡诈的……
就在探员们心潮澎湃，即将被喜悦和成就感所填满之际。
下一秒。
肖恩却做出了众人意料之外的举动。
才刚加入红城堡不过一天的他，看着眼前彻底认罪，并且还在不停忏悔的犯案人。
不但没有耐心倾听对方的自曝，反而态度颇为粗暴地打断了他。
“闭嘴吧！怎么判罚那是王家**院的事。”
“而我们红城堡所要做的，是揭发你所有的罪恶，听清楚…是所有！”
呃…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事情还没结束，可看门人不是都已经认罪了么？
随着肖恩话语出口，不只是他的同僚们被弄得一头雾水。
就连诚意满满，态度真挚不停道歉的犯案人，此刻也完全愣住了。
闻言，他停止了哭泣，抬起头看向肖恩。
眼神中透露出茫然，语气颤抖地问道：“先生…我、我真的不明白，您所说的是什么意思？”
不明白！
还要装是吧？
好…那就让我把人性之恶，展示得更为清晰一些吧……
肖恩叹息一声，轻轻说道：“本来我还希望你真地能忏悔的……”
“既然你选择了继续掩饰…好！那就让我慢慢解释给你听。”
一等探员转身面对众人，脸上神情不悲不喜，可他说话的语气。
却让所有人都莫名感受到了一丝悲凉……
“因为没有结案，而且也还没找到她的家人…那位女士的尸体被暂存在了王家医院，我有去探望过。”
肖恩突然一个转身，加快语速质问道：“你说你是在纠缠中无意失手杀了她，不是有意的对吧……”
“立刻回答！”
“呃？是…是、是的！确实是意外，绝不是有心……”
“那你告诉我！”再一次地，肖恩有些粗鲁地打断了看门人的叙述，“她双腿内侧…那些被人用力揪出来的多处淤青…又是怎么来的？”
“快回答！！！”
这一次，面对高声质问，看门人的眼神凝固住了。
他张大的嘴巴不停抖动着，却又发不出一丝声音。
“探员们已经说过，被害人的人机关系极为简单，也几乎没有外出。”
“那么那些痕迹，又是谁、在何时下的手？”
眼看对方一双眼睛开始心虚地躲闪，肖恩不待他想出理由，更快速地继续说了下去。
“还有！你大概不知道我也是惯用刀的……”
“我仔细查看了女士胸口上的创口，你那一刀笔直刺中她的心脏。不偏不倚地避开了所有骨骼。”
“没有一丝颤抖的出手力度与准度……”
“让我猜猜，你这…不是第一次了吧？”
肖恩抬起头，看向已经陷入到石化状态中的同僚们。
“谁能告诉我，这几年发生了多少起…和格罗夫大道公寓有关的事件？”
沉默中，一位上了年纪的探员举起了手。
“前年，有人来报过一起失踪事件。”
他一边回忆一边讲述，疑惑的语气里透着唏嘘。
“失踪人下落不明之前，也曾路过那里，不过因为她是在找出租房的途中走丢的…后来便以失踪定的案，那也是一位女士。”
“我也记得一起…”又一位探员站了出来，说出了自己经手过的一起事件，“是一位进城寻亲的女士失踪了，公寓内有人见过她曾在那里讨水喝，难道……”
肖恩又等了一会，见没有新的声音再出现了。
他随即转回头，再次面对一脸惊讶的看门人。
“你看，你本来是个小心的人…只对路过的落单女士下手。”
“但这一次，竟然莽撞到将公寓住户作为目标……”
“不如让我再来猜一猜，一向谨慎的你…这次为何会如此大胆？”
下一瞬。
一等探员的愤怒伴随着他的质问猛地爆发了出来。
“是不是！悄悄犯案已经满足不了你那肮脏的心理了？”
“无人知晓的事情让你感到不刺激了？”
“你自己上报事件，然后再看着不明真相的我们忙前忙后……”
“你是不是…特别愉悦？”
“回答！！！”
肖恩的质问一声高过一声，看门人每被催问一次，身体便剧烈抖动一下。
终于…他彻底崩溃了。
众人此刻才发现，原来隐藏在狡猾面具之下的。
也不过只是个怯弱的灵魂……
看门人瘫坐在座椅上，脸色煞白，再也没有一丝神采。
被人当众揭露自己最为得意的事情，还特么一说一个准。
这种全方位的智商碾压，已经让他的心理防线全然失陷了……
眼神空洞，几缕头发湿漉漉地搭拉在头皮上，两条手臂无力的垂下。
虽然他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但那张卑贱的嘴，却还在顽固地蠕动着。
“证据…没有证据。”
“猜，你在猜，全、全部都只是在那瞎猜……”
呵呵……
肖恩看着他可憎的面容，声音里也透出一丝凶狠。
“凡是存在，必留痕迹！”
“不管过去多久，不管你做了多少掩盖，相信我……”
“红城堡终将把它们全都找出来，让罪恶…接受阳光的暴晒！”
杀人。
诛心！
肖恩不再理睬一摊烂泥般的看门人，转而望向一直盯着自己的同僚们。
“各位，既然你们先前要求我说几句，那我就勉为其难地说一说……”
“在我眼中的红城堡，现在是什么样子的吧。”
“在我看来…有很多凶案根本就没被我们发现。“
“有些，是因为没人主动报告，但有更多的…则是因为探查错误所致……”
“这也导致了，应当被立案的没有立案，应当被惩处的罪恶却逃过了惩处！”
“而在我来到六处之前，我心目中的红城堡不是这个样子的……”
“我以为它是一面盾，坚固地保护着善良的人们；它是一柄剑，锋利地刺破世间的黑暗……”
“但我现在所看到的…”肖恩耸了耸肩，语速缓慢地问道：“各位，有谁能来告诉我…是我弄错了吗？”
“还是说…一切本来就该是这副样子？！”
“关于我的疑惑……”
“各位同僚，你们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