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金属台散发着防腐剂和血腥混合的诡异气味。
何不凡残破的焦躯被几根粗大的合金夹具死死锁在台面上，
裸露的胸腔里，
断裂的电线如同垂死的蚯蚓般微微抽搐，
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幽蓝色的电子眼疯狂地明灭闪烁，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风似的嘶吼：
“庄……易泽！你这……疯子！你敢动老子！”
穿着染血白大褂的身影缓缓踱到金属台前。
阴影笼罩下来，
挡住了头顶刺目的无影灯。
一只戴着塑胶手套、沾满暗褐色污渍的手，
慢条斯理地摘下了口罩和防护眼镜。
露出的是一张与李泽身份截然不同的脸。
颧骨高耸，眼窝深陷，
皮肤是一种长期不见阳光的惨白，
布满了细密的皱纹。
但最令人心悸的是那双眼睛
——浑浊的瞳孔深处燃烧着一种近乎非人的、纯粹而冰冷的狂热，
仿佛凝视的不是一个垂死的人，
而是一件亟待完善的工具。
“你当初怎么动我的，我就怎么动你啊。”
庄易泽的声音低沉沙哑，
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
每一个音节都透着刺骨的嘲讽。
他俯下身，
那张疯狂的脸几乎要贴到何不凡的眼上，
浑浊的瞳孔里清晰地映出何不凡扭曲焦黑的面孔。
“你，何不凡，从头到尾，都只是我伟大进化实验中的一个……工具。”
“帮我掩饰身份和研究的工具人。”
“你放屁！”
何不凡残存的意识被这**裸的侮辱彻底点燃，
被夹具锁住的身躯剧烈地挣扎起来，
发出金属扭曲的刺耳噪音，
“老子给你钱！给你人！给你地方！”
“没有老子……你他妈还在哪个阴沟里啃老鼠！放开我！老子要……”
“没有你？”
庄易泽嘴角勾起一个极其怪诞的弧度，
像是生锈的齿轮强行转动，
“没有你，我确实会麻烦一点。但结果不会改变。”
他猛地直起身，
双手抓住白大褂的衣襟，
用力向两边一扯！
嘶啦！
沾满污渍的白大褂被粗暴地撕开、甩落在地。
嗡——
整个实验室的灯光似乎都为之黯淡了一瞬。
金属台上挣扎的何不凡，
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住了，
倒映出眼前那具足以颠覆常人认知的躯体。
那不是人类的身体。
自脖颈以下，
覆盖着的是冷硬的、闪烁着幽暗金属光泽的合金装甲！
精密的齿轮在胸腔位置裸露着，
缓缓咬合转动，
发出低沉而规律的机械嗡鸣。
管线如同活物的血管，
在装甲的沟槽和缝隙中蜿蜒穿梭，
流淌着幽蓝色的、液态的能量流。
双臂完全是机械构造，
关节处是复杂的球形枢纽，
手指则是由数根尖锐的合金爪刃拼接构成。
腰部以下更是彻底机械化，
两条覆盖着装甲的机械腿支撑在地面上，
膝盖处是巨大的液压缓冲装置。
这完全是一具行走在科技与恐怖边缘的战争机器！
只有那颗苍白、布满皱纹、眼神疯狂的人类头颅，
突兀地安放在这具冰冷的机械躯体之上，
形成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割裂感。
“你当初和我的助手谋害我！”
“要不是我提前发现，将那叛徒弄死，恐怕现在死的就是我。”
“但好在，我完成了我的改造。”
“看清楚了？这才是未来！这才是进化！”
庄易泽张开他那双狰狞的合金爪刃，
幽蓝的能量流在爪尖跳跃闪烁，
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他陶醉地转动着自己的机械脖颈，
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血肉苦弱！唯有机械与能量的完美融合，才是人类突破桎梏、迈向更高维度的唯一途径！”
“你们这些腐朽的统治者，只懂得争权夺利，打压真正的天才！”
“说我是通缉犯？呵！”
他猛地将一只合金爪刃指向天花板，
浑浊的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光芒：
“我要推翻这该死的、无能的华国政府！撕碎这令人作呕的旧秩序！”
“用我的改造，清洗这个世界！”
“让光荣的进化革命之火，燃遍每一个角落！”
“建立一个属于新人类的、纯净的机械神国！”
“疯子……你他妈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何不凡残存的意识被这**裸的疯狂宣言彻底冲击，
恐惧第一次压过了愤怒，
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你不会得逞的！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做鬼？”
庄易泽发出一串金属摩擦般的、毫无温度的低笑，
他踱步到金属台的控制面板前，
手指在冰冷的按键上快速敲击着，
“你不会有那个机会了。
你的价值，
只剩下最后一点。
”他猛地按下一个猩红色的按钮！
嗤——！
金属台下方猛地弹出一条末端带着尖锐金属插头的粗大线缆！
如同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
“不——！！！”
何不凡发出绝望的嘶吼。
噗嗤！
尖锐的金属插头精准地、冷酷地刺入了何不凡后颈与机械脊椎连接的接口！
嗡——！！！
狂暴的电流瞬间涌入！
何不凡残破的焦躯如同通了电的青蛙，
剧烈地、不受控制地抽搐、绷直！
最后猛地定格，
眼睛变成一片死寂的、毫无生气的深蓝。
他最后残存的意识，
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冰块，
瞬间蒸发殆尽。
那张焦黑扭曲的脸上，
愤怒、恐惧、不甘……所有属于“何不凡”的情绪，
彻底凝固、消失，只剩下空洞的僵硬。
“完美的容器。”
庄易泽满意地看着金属台上彻底安静下来的“作品”。
他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合金爪刃，
指尖跳跃的电弧与何不凡体内流淌的能量流似乎产生了某种共鸣。
他走到旁边一个巨大的光屏前，
上面显示着密密麻麻如同蜂巢般的信号点
——每一个都代表着一个被他植入控制芯片的改造人。
“军队已经就绪。”
他浑浊的目光扫过屏幕，
最后落在何不凡那具被线缆连接的躯体上，
像是在欣赏一件趁手的兵器。
“只差最后一块拼图……雷婷婷的那颗人工心脏。”
他低头，
用一只合金爪刃轻轻敲了敲自己那覆盖着厚重装甲的胸膛中心位置，
那里有一个圆形的、明显凹陷下去的接口。
“有了它……永恒的能量循环……完美的进化终极体……”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病态的渴望，
如同沙漠中渴求甘泉的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