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 >  尧破狂穹 >  第三十章 梦境

一股强大的力量骤然拉扯着子尧,那力量来得如此突然,让他毫无防备。瞬间,他仿佛被卷入了一个神秘的漩涡之中。

当他回过神来,眼前是一片血红色的世界,茫茫无际,没有尽头。他孤身一人走在这片诡异的空间里,心中充满了迷茫与恐惧。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未知的命运之上,沉重而艰难。

走着走着,他恍惚间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在那无尽的血红之中,一座小屋若隐若现。他不由自主地朝着小屋走去,仿佛被一种神秘的力量牵引着。来到小院之中,他缓缓抬起头,烈日当空,强烈的阳光让他的视线尤为清晰。此时,天空不再是血红色,而是犹如一层层如雪般的瓷釉,纯净而美丽。

他努力地回忆着,渐渐地,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记起来了,这里是他的家。

他缓缓推开大门,那陈旧的木门发出“吱呀”一声,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故事。忽然,他看见院墙侧站着个女子,长发披肩,如丝般柔顺的发丝在微风中轻轻飘动。她穿着白罗衣,衣服上绣着金丝,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亭亭玉立。她美丽清秀的面容似曾相识,让子尧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亲切感。

女子朝彭子尧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春天的阳光,温暖而明亮。“你起来了?”她的声音轻柔婉转,仿佛天籁之音。

“你是谁?”彭子尧的心起了阵阵涟漪,那涟漪渐渐化作波涛汹涌的大海,再也无法平静。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与好奇,这个女子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她到底是谁?

他忽然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每次梦中都是这样的打扮,梳着这样的发型,同样的温柔,同样的慈爱,就连容貌也和想象中极其贴近……

“根儿,回来了呀。”女子操着一股子乡音,那熟悉的声音让子尧的心中一阵颤抖。而根儿是他的乳名,穷人家百姓命贱,取个简单的名好养活。

女子抬起眼,怜惜地看着彭子尧,漆黑眸子里载着盈盈秋水,欲语还休,温柔得仿佛能将人化了去。时间忽然变得很缓慢,仿佛过了许久,女子缓缓张开双臂,带着哭音,低声呼唤:“我可怜的孩子,阿娘终于找到你了……”年年月月日日的祈祷,终于实现?

彭子尧的心跳开始加快,他激动得难以自已,千言万语堵在喉头。

女子柔声道:“快过来,让阿娘好好地看你一眼。”她的声音带着说不清的魅力,一字一句,都在挠着人心最柔软的地方,让彭子尧的身体仿佛被操控般,不由自主地走向她。

待走到近处,他艰难地停下了脚步,靠着月季花丛,似有踌躇。女子再次急唤:“好孩子,快过来,随娘回家。”这样温柔的呼唤,这样美丽的笑容,足以让所有孩子扑入母亲的怀抱。

可是,彭子尧忽然抬起头,再次问:“你是谁?”

女子微笑:“傻孩子,我是你母亲。”

彭子尧又问:“你是谁?”

“来,到娘这来,娘给你烧了你最爱吃的三文菜包。”

彭子尧闻到了,那是他记忆里的味道。这三文菜包其实就是那番薯粉做的皮,包上些菜根豆皮。他最爱吃的便是这个了。

他还是坐到了桌上,看着桌子上那一个个蒸好的菜包。

旁边的父母笑着看着他,那是他一直在想的,所愿望的。是这种感觉,他多少次偷窥过他人的这种幸福,如今他遇见了。

他的父母做好饭,在家中等他。而他从学堂归来。仿佛这几年的苦并不存在,不存在父母将他卖到侯家,不存在他在侯家日日夜夜的做着繁重苦工,也不存在在那挨着一遍又一遍的打。

他沉默了。父母关切的问他,是怎么了呢。彭子尧突然死死盯着她们的面容,道:“你不可能是我爹娘。”

短暂的困惑过后,女子笑道:“傻孩子,我是你娘。”

“骗人!最疼我的娘亲早就死了!我爹为了换酒喝把我卖给了侯家!”

他站起身朝屋外走去,走出家门,紧接着走出院门。父母在后面呼喊。

他走在道上,渐渐地越走越快,越走越快。他跑了起来,在路上越跑越快。长久以来的那压抑而痛苦的生活让他对这份幸福产生强烈的抗拒。

本身的记忆与现在在这里的两种感受在这个孩子身上发生强烈的冲突。

当父母将做好的饭菜放在他面前,他在他们眼里看到了从未有过的东西。是疼爱。

陌生在他坐在椅子上的时候就铺满他全身。他开始逃避,想逃避这种感受。

........

“你看,他怎么了?”

“不知道啊,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将军,将军!!!。”

“不能!不能!让他回来,他回来了,他回来了那这天上地下哪里还有束缚住他的东西!”

“神!我最敬爱的神,在带领我们扫尽天下不公吧。”

…..

他的耳边不断地充斥着人们那嘈杂的对话声,仿佛无数只蜜蜂在他的脑海中嗡嗡作响。那些声音或高或低,或急切或缓慢,交织在一起,让他的脑袋嗡嗡直响。他疯狂地在这条道上奔跑着,脚步如飞,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怪物在追赶着他。他的心中充满了不安和恐惧,只有不断地奔跑才能让他感到一丝安心。

他不顾一切地向前冲,速度越来越快,仿佛要把所有的烦恼和痛苦都甩在身后。渐渐地,他忘记了自己为何要跑,只知道现在的他非常不安稳,只有不停地奔跑才能让他的内心稍微平静一些。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汗水湿透了他的衣衫,但他依然没有停下脚步。

然而,他停不下来并不代表他不会累。彭子尧只感觉自己的脚越来越沉重,每迈出一步都像是拖着千斤重的石头。他的身体也越来越疲惫,仿佛随时都可能倒下。但他还是咬着牙坚持着,不愿意停下脚步。

就在他已经力竭之时,霎时间,旁边的景色陡然发生变化。那变化如此之快,让他根本来不及反应。突然间,他又重新出现在了他与张钦治待过的酒楼里。一切都那么熟悉,却又带着一丝陌生。依旧是那个说书的人,只是他现在站在了后面。而旁边站着的是侯方一伙人。彭子尧有点懵了,他的大脑一片混乱,但他依旧清楚这是什么地方。

那伙人凶神恶煞地朝他冲了过来,瞬间就把他按在了墙上。他们的拳头如雨点般落下,重重地砸在他的身上。彭子尧一下就倒在了地上,痛苦地呻吟着。紧接着,一只黑色的靴子从旁边伸过来,旁若无人地重重踩在他的手指上。那脚尖还用力地扭了扭,仿佛要把他的手指碾碎。

十指连心,那剧烈的疼痛如同电流一般传遍了他的全身,让他痛入骨髓。彭子尧咬紧牙关,愤恨地说道:“侯方,把脚挪开!”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不屈。

他终于忍受不住了,出声阻止。然而,侯方却更加兴奋了。“那你求我啊。”侯方狂妄而嚣张地笑着,脚上的力道又重了两分,狠狠地又旋又扭。“你求爷啊!好好求爷啊!”

彭子尧记忆里经常跟着侯方作恶的侯勇那两个跟班也跟着起哄。“来,好好磕个头,大爷我的心肠是顶好的。”“来来,别漏了也给我们也磕个头。”

彭子尧咬紧牙关,他能感觉到地上尖锐的砂石擦破了手心的皮肤,但他仍握紧拳头,不求饶,不磕头,也不哭。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和倔强,不愿意向这些恶势力低头。

“这是什么?”侯勇将目光挪在了他臂膀上的那神灵榕,嫉妒之心顿起。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把小刀,他要把那个给刮下来。彭子尧见罢,突然涌出一股愤怒。曾经的他没有爹娘护着,素来很听话,从不敢违抗候家子弟的行为。即使他曾经被打折过一条腿,他也默默忍受着。但这次,这个懦弱的兔子却反抗了。他仿佛急红了眼,十指如铁锁般合得紧紧的。他使劲撞向他们,力道之大,竟将壮硕的侯方和侯勇撞得往后退了两步。然后,他仰头愤恨道:“给我走开!”

就在他推开的一刹那,他已经做好了直面他们最激烈报复的准备。他闭上了双眼,等待着那即将到来的暴风雨。可是,他并没有感受到他们的拳头袭来,甚至也没有一点声响。他的心中充满了疑惑,不知道现在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或许早已鲜血流尽死在了真实的世界里。但不管是梦中还是其他,他并不后悔自己那奋起的反抗。这些人本来就看不起他,就算他真的闭上嘴巴乖乖受挨打,他们也会编理由去打他。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他发现自己还是在那个地方。侯方那伙人,脸上还保持着不可思议的表情,或许他们还在惊奇这个仆人怎么敢反抗他们。他们就那样被定住了,不,所有的一切好像凝固了一样。除了他,还有面前站着一个长得与他极为相似的孩子。

这个孩子看起来更小,更稚嫩。他的穿着也并不寻常,华丽而精致。或许可以这么说,除了长相相似之外,其他的与彭子尧都截然相反。眼前这个孩子,即使放在普通人家之中,都是被家里人极为宠爱的孩子。

只是这个孩子在看着他,眼神中流露的是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悲怜。“为什么要这样?我给你创造的那个家,你不喜欢吗?”孩子的声音清脆而稚嫩,却带着一丝深深的困惑。

猛然间,彭子尧惊醒!

只见四目相对,但是彭子尧看到了对方眼神的惊喜。

“子尧!你终于醒了!教习把你送回来后,你就睡了个一整天,让小爷我陪了你一整天!”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彭子尧才再次躺下,舒了口气。

原来是张琴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