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作福两人带着陈乐,从原来的老房子,搬进新家。虽然已经签订了土地征地赔款的协议,但李周二人也不清楚究竟原因让田里的农作物迟迟没有被推掉。作福趁着这个空隙依然坚持每日去农田与果田里除草、施肥和修枝,以期来年有了收成,能贴补家用。
这天,周香的三妹周灵一家找上了门。周灵和丈夫赵成两人在李的新家等了约莫一个小时也没见人,于是找到了原来乡下住的地方,在不远处看到李的身影,扯着嗓子叫着:“都住新房了,还不肯享福哩!。”李作福看到两人的到来很是高兴,搓掉手上的黄泥,踏上田坎,径直走过去问:“你俩最近忙啥哩,好久都没见着了,咋突然今天就来了。”周灵二人尴尬地笑笑,说“好久没来了,看看你和姐姐。”李心里猜到了几分两人的来意,让两人先到田坎上等等,自己先去叫周香,今天早点收拾回家。
周香看到三妹来了很是高兴,从前周灵和自己的关系最好,自从两人各自嫁人后,只有过年过节的时候才有机会聚在一起。今天好不容易见着,李周商量着得去场里买一斤猪肉,再秤半斤白酒,好好聚聚。周带着妹妹两人先回家,李则骑车去了场子买菜。
三人一进门,四面白墙的客厅,只有一张木桌和四条凳子摆在正中,正对着门的墙角里躺着一个看起来很新的扫帚和簸箕,没有更多的家具反而让局促的客厅显得宽敞。周香想招呼妹妹妹夫两人随便坐,即使只有几根凳子可以勉强坐下。见陈乐还在床上睡着,周走近床边俯身摇醒陈乐,嗔说看谁来了,懒猪还不起床。周灵也笑说这娃儿福气真好。陈乐睡了很久,但被这突然的叫醒,免不了生出了一丝起床气,想先伸个懒腰,但懒腰还没完全伸展开,就被外婆一把拽起来,让赶紧去洗脸,准备吃饭。
李作福提着肉和酒回来了,径直走进厨房,将东西递与周香,低声交待了两句,又弯腰从柜子里拿出自己平时下酒时最爱吃的沙胡豆招待客人。看见陈乐还在床上磨蹭着下不了床,有些生气,可又不好当着外人的面发火,只当没有看见。周灵和妹妹虽早已各自成家,都不习惯把自己摆在客人的位置上,于是起身进了厨房,和姐姐一起准备午饭。
见周灵进厨房,李作福说:“这段时间,忙啥哩?”一边将桌上倒扣的酒杯翻转过来,斟满一杯递给妹夫。
“没啥,前段时间忙着把老房子翻一遍,你是知道的。”赵成说完,刺啦了一小口。
“房子装的咋样了?还没去看过哩。”
“你哪天有空,随时过来看就是。”赵成顿了顿,想继续,却不好开口,又继续喝了一大口,以掩饰自己心中的内疚。
李作福眼看不对劲,于是劝阻,“你有啥事就说哩!是为上次翻修老房子的钱哇?暂时还不上这钱也没事,我和你姐不急着用。”接着说道,“李楠传信回来说小光在城里找到了工作,我们不急用钱。”顺势也灌了自己一口酒。
赵成低着头,没有说话。李作福又说道:“你家里好不容易供了两个会读书的娃,比我家的有出息,好日子还在后头哩,你愁啥嘛!”赵成终于开口,“上次找你们借了钱翻新老房,一直没有过来,不是不准备还的意思,我心里一直惦记着,我也知道这次我再不该再来找你们,但我和周灵两个人实在没有办法。她要做个小手术,哥,你们能不能再借我5000块?”李作福愣住,和自己心下猜想的有点不一样。
此时的厨房,周香姐妹俩断断续续听到了从客厅里传来的对话,赶忙放下手中还未摘好的菜问道,“你咋了?哪里不好,你咋没和我说过呢!”周灵忙安慰道,“姐,你别担心,医生说了,就是一个小手术,做了手术就没事了。”周香不放心,追问道,“你别骗我,快告诉我是啥病,别让我担心。”周灵说,“真的没事,你看我,不是好手好脚地站在你面前?”周香紧紧地盯着周灵,见妹妹依然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打算,带着一丝疑虑,继续拿起未摘好的菜叶,掐掉叶子发黄的部分,扔进菜盆,说:“我和你哥来想办法!”
陈乐这时也从房间里出来,和长辈打了招呼后自己跑进厕所,端出脸盆颤巍巍地接了一盆清水,被水浸湿的洗脸帕又厚又重,瘦弱的陈乐无法拧干帕子上多余的水,只得胡乱地拿起帕子抹脸,再将洗脸帕挂回了原来的位置,帕子里水受重力影响滴答下落。陈乐坐上饭桌,和大人一起剥起了胡豆,刚刚的话题也仿佛因为小孩子的介入戛然而止。很快,周香姐妹俩也将饭菜陆续端上桌,坐定开饭后,四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只是,谁也没有再继续刚刚的话题。
吃完饭后,妹妹二人坐了一会,也不忍再继续坐下去,于是两人起身,约定下次再来做客,准备离去。出门时,李作福忍不住开口,“钱的事,我和你姐来想办法。周灵,你好好养病。”周灵很感激看着姐姐,眼里差点就擒不住满眶的泪水,匆匆离去。
夜晚临睡前,李作福二人一言不发,躺在床上,听见李作福叹气,周香先开口:“咱家现在所有的加起来只有5062块。”李作福只说“先紧着你妹妹他们。后面我来想办法。”周香不是不愿意相信自己的枕边人,只是家里的境况,自己是再清楚不过了,但即便是现在想一晚上也不能改变什么,只好囫囵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