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虽然睡的安稳却没睡多久,苏童在屋子里看了会书,有些乏了想着离晚饭时间也不远,就先下去候着吧。
到楼下时只发现这昨日还人来人往的客栈今日竟一个人都没有。
冷清的大厅只有一桌子菜,楚锦文已经在下面坐着了。
这是怎么回事?苏童心有疑虑,把手搭在了剑上,警惕的巡视着四周。
走到楚锦文身边发现他已经在喝酒了,苏童站在他旁边小心地开口问道“公子怎么来的这样早?”
他侧眼看看苏童然后拍了拍椅子“啊,苏苏来了,来,坐下。”
“是”苏童带着怀疑和警惕不安的坐下。
楚锦文轻飘飘的盯着门外说“你来早了,戏班子还没来,可能要等一会了。”
“公子怎么有雅兴请戏班过来唱戏?只是这时辰还没来怕是有事耽搁了吧。”
“无妨,我们坐在这等等就是了”
“公子,我去叫姐姐下来。”
他挥了挥手有些醉意的说道“去吧,去吧”
苏童走上楼正好与张沫迎面对上,轻声说“正要去叫姐姐呢”随即使了个眼色,引着她的目光向楼下看去。
张沫顺着眼色向楼下一看也发现了不对,二人对视了一眼,心里都有些忐忑,挽着手一同向楼下走去。
张沫走到他身边轻声唤了一声“公子”
“你来了,快坐下。”看见张沫来了,楚锦文竟起身把椅子拉开让她坐下,这一切太诡异了。
“来来来,这是你喜欢的金乳酥,哦!还有这个葱醋鸡也很不错呢。”楚锦文一边说着话,甚至还一边分菜。
“多谢公子”二人齐声道。
楚锦文边吃边喝,明明没喝几杯却好似有些醉意,行为让人捉摸不透。
“公子今日饮酒饮的多了些,不如先回去休息吧。”张沫站起身想送他回房,苏童也随着起身。
“你坐下,你坐下”他晃了晃头按住张沫的手。
他的眼睛有些发红,太阳穴上青筋突起。闭上眼睛接着说“你有没有一些让你无法忘记,痛不欲生的事?在每个夜里像蛊虫一样爬出来,啃噬着你的身体,你的意志,你的一切?”
这些话像是问张沫也像是在问他自己。
张沫的神色冷了下来,面无表情的说“公子这话是何意?还请公子明示。”
他一饮而尽手里的酒,抬手将酒杯和盘子重重摔翻在地,对着外面喊“带进来”
二人抬头向外看去,上午在他门外的那些人押着两个人进来了。
押进屋的一男一女耳朵被塞住,眼睛也被黑纱蒙了起来。
这是谁?苏童有些疑惑?
楚锦文大手一挥,几人便将那一男一女拉的更近一点。
楚锦文挺直胸背高傲的走向那二人嬉笑着说“本将军今日做东,替两位的故人请两位吃酒。”
那几人拉扯着那一男一女,直接跪在刚刚楚锦文摔碎的酒杯盘子碎屑上,碎屑扎破了他们的膝盖鲜血直流。
鲜血和盘子里的菜油,辣椒混在一起,这二人疼的哇哇大叫。
那油腻的场面看着异常难受,正不明所以时苏童看向张沫,就在转头看过去的那刻苏童惊呆了。
张沫浑身发抖,额头上青筋暴起,牙齿死死的咬着自己的嘴角,雪白纤细的指则用力的扣着自己的手掌心。
“张沫,你的故人都到了还不快来见见。”他转身甩着袖子带着邪恶的笑容看过来。
“将军....”张沫的嘴角抽搐着,牙咬的吱吱作响。
“怎么?这不是你日思夜想的人吗?这,你的小姨,这个,你的姨夫,如今你有出息了,怎么还不请来敬你小姨一杯?”他端着酒杯走到那俩人面前。
这俩人是张沫的亲人?
楚锦文一摆手,那几人便将蒙在他们脸上的黑纱取了下来。
他们看到张沫那一刻有些呆滞和不敢相信,随后还是那女人先开口“小沫?是你吗?你怎么在这??你你你们,你们是一起的?!”
张沫没有接话,但她已经用指甲将自己的手心抓烂。只见张沫倔强的梗着脖子咬牙问道“将军这是何意?”
“我听闻你一直都在找人打听她的下落,本将军好心先帮你找到了。”他突然严肃起来走到张沫身后,用力的按着张沫的头,逼着她看向跪在地上的二人。
楚锦文面色依然冷漠,眼眸里的黑色在深夜里仿佛更加的深邃“张沫,你是最明事理的一个,这么多年从没让我失望过,但你心魔不除不成大器,培养也是白费。今日,这心魔我给你擒来了,要杀要剐你自己决定。只是过了今日,你永远不能再受他们的牵绊,听懂了吗?”
张沫的眼泪突然爆发的一滴一滴落下来,眼眶眉毛都哭成了淡淡的红色,让人心疼。
那俩人听闻要杀要剐这句话后便开始大喊大叫“不要啊!不要!小沫我们是亲人啊!我是你娘的亲妹妹,你的亲小姨啊!”
听到这句话,一直没说话的张沫,颤抖地手拿起酒壶喝着酒然后定定的看着她。
几杯过后好像冷静下来后开口说道“亲妹妹?亲小姨?你把我卖到妓院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你是我娘的亲妹妹?是我的亲小姨?”
“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小沫你原谅我。”那女人膝盖上全是鲜血,跪着向前一点点蹭到张沫脚下。
张沫抹了把眼泪又喝了一杯,抬起手重重的摔下酒壶说到“原谅你?你怎么有脸说原谅?我被老鸨打的浑身是伤,被人灌药,被逼接客的时候谁可怜我了?”
说到这里她崩溃大哭,边哭边说“我那年才多大啊!他们用绳子勒住我的脖子”
那女人自知理亏说不出话,一昧的哭一昧的喊自己错了。
苏童不敢相信,张沫在妓院的那些年竟叫人凌辱至此!如此大辱怎么能不恨啊!
没有一点尊严,嫖客甚至不把她当人看,
苏童想若是当年没被楚锦文带出妓院,只怕也是如此下场。楚锦文站在苏童旁边摇摇晃晃搂着苏童的肩,嘴唇贴在耳边轻轻的说“要不要再加点料?”
苏童没有转头看他,只是反问道“什么料?”
他哈哈大笑然后拍了拍苏童的头向前走去,走到前面又亲昵的靠着张沫,低着头对女人说道“小沫?叫的这样的亲。可我们的小沫好像不知道,她娘亲就是被你们害死的呢。”
张沫瞪大双眼震惊的侧头看着他,他扶正张沫的头,让她看着那女人的脸说“你的小姨为了还她的赌债,想卖你家的地,在你娘的药里一直下相克的药材,才早早死了,你可怜的娘,还以为她的亲妹妹是世上最好的人,放心的将自己疼爱的女儿托付给她。”
楚锦文走过来转身站在苏童身边,轻轻的把头靠在苏童身上,玩味的神情就像在看一出好戏。
“不是,小沫你听我说,我没有!”那女人慌张的抓着张沫的脚。
“你没有?那你就是说本将军在唬人?那就叫药房的李相下来一起聚一聚,如何?”他拍了拍手,楼上唯唯诺诺的下来一名男子。
“认识吗?”见李相走到身前那女人死命的低下头一直躲避着。
“回将军的话,小的认识。这是我们村的吴支芳,她姐姐是吴丘艳。”
张沫捂住嘴有些站不稳,她从不知道这里面竟有这样一层事情。
楚锦文轻蔑的扭过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用一种嘲讽的语气说道“说说吧,这女人怎么害死她的亲姐姐的。”
“回将军的话,多年前她曾来我店里买朴硝,因为知道她姐姐身体不好常年吃药,我提醒她不要给她姐姐误食,吴丘艳当时服用朱砂安神丸。两者相遇会致大便痢疾,她姐身子本来就虚,拉到元气都散,后面怎么治都是无用。他姐死后,吴支芳的男人威胁我不许说出去,只当她身体不好才死的。我…怕惹祸上身医馆被关,便不敢将此事告诉任何人。”
楚锦文抬了抬手,示意他不用再说了。
因为这些已经够了,足以让张沫了结她的性命,楚锦文手下便给了一锭银子,打发那个人走了。
回想他所说的这些不是无迹可寻。
当时本就不太富裕的小姨经常来送来河鲜说是要给姐姐补身体,可如今想来河鲜之类的本就寒凉,怎么能吃这些呢!
怪不得母亲每次吃完后都会觉得身子不适,而张沫却从未怀疑过小姨送的吃食出了问题,
张沫此时已经哭的肝肠寸断泣不成声,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娘亲尽是被人算计而死,下狠手的这个人还是她的亲妹妹。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你这个贱人,我杀了你!你怎么能如此狠心!”张沫抽出剑抵在那女人的脖子上。
来吧!了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