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玉净瓶中洒落出来水溅在地上，形成了四个字。
“路在脚下”。
这似乎是一句废话。
然而。
这就是一句废话（bushi）。
“这里的路，指的是西行路？”
张宁摇了摇头。
现在这情况，他有些拿不准了。
毕竟他早已不是以前那个纯真无邪的少年郎。
在这个世界真心对他好的人不多。
菩提祖师算一个。
三星洞里的师兄们也都还不错。
以后可能会碰到更多，但至少现在，张宁还不敢轻易相信他人。
“这次可能真要劳烦祖师为我解惑了。”
张宁朝刚才出现字迹的泥地看去。
突然发现泥地上的水渍已经消失，玉净瓶摔成的碎片也不见了。
地上只留下一根青翠的杨柳枝。
张宁将杨柳枝捡了起来，正要好好打量一番，却感觉一股暖流顺着他的手臂流入他的四肢百骸。
磅礴的生命力。
和当初接触木龙魂的感觉差不多。
涌入的生命力与流逝的生命力相抵消。
在这股生命力与木龙魂的帮助下，张宁身上的退病劫虽然仍未消除，但再活个三年五载肯定是没问题了。
“这是观音向我释放的善意？”
张宁觉得有些好笑。
为了完成自己的KPI。
这菩萨也是想尽了法子。
特别是再联想到他的顶头上司如来佛祖，以及刚才跟在观音身边的那头黑熊精。
当代职场的既视感就更强了。
他模糊的记得自己上辈子看过的一个视频，说的好像是黑熊精生殖器......
不对，是黑熊精升职记。
黑熊精：“我五百年的修为，不至于连份差事都找不到吧？”
观音：“对不起，我们不收家熊。”
黑熊精：“岗位我是可以服从调剂的，嘿嘿。”
观音：“那你去做情报岗。”
黑熊精：“做线人好啊，这个我在行......”
观音：“你去把金蝉子绑了。”
绑金蝉子，我？
齐天大圣。
天蓬元帅。
卷帘大将。
三带一的那个？
观音：“实习期绑了就给你转正，入职还附送24k纯金紧箍。”
黑熊精：“不是钱不钱的问题......”
观音：“忘了说了，入职福利还送一套房子，位置很好，就在我后山。”
黑熊精：“咳咳，能赢吗？烩赢的！”
.........
时间流逝。
三日后。
张宁走出山脉，过了荒沙岭，又行了百里地，来到以前的葫芦山，现在的烂柯山地带。
其实张宁心中既忐忑又激动。
激动的是又回到了这个修道开始的地方。
忐忑的则是悟空后来想见祖师都没有见到，自己前去，祖师愿意见他吗？
沿着崎岖的山路上了山。
张宁凭感觉和记忆摸索着穿过一片竹林。
出现在他面前的果然是之前那条向上延伸的石阶。
记得没错的话，顺着这条道一直往下走，就能找到菩提祖师所在的斜月三星洞。
没有犹豫，张宁立马行动了起来。
于是。
两个时辰后，张宁回到了原点。
这似乎是一条无尽的石阶。
走着走着，就会陷入循环。
“祖师果然不愿见我吗？”
张宁突然有些泄气。
分别时祖师给他留下的黄纸上就写了，有缘自会再见。
可什么是有缘，什么是无缘？
他不解。
正此时。
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悠扬的山歌。
张宁想到了什么，浑身一震，扭头看去。
果然发现拐角处走出一个挑着担的樵夫。
挑着担，唱着山歌，歌的内容和之前听到的不同，不过却是同样的仙气飘飘。
稍微有点见识的都能听出这所谓的山歌绝对不简单。
张宁看着樵夫那张脸，心说不是吧哥们，你是固定刷新的NPC吗？
演都不带演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樵夫还是那个樵夫。
容颜未老，背着柴火，步履如飞。
叹了一口气，张宁只能无奈开启NPC对话：“敢问去往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的路要怎么走？”
樵夫被张宁吸引了注意，停止了唱歌。
“路要怎么走？当然是用脚走。”
张宁：.........
“嗯......我的意思是，路在何方？”
“不在东，不在南，不在西，也不在北，更不可能在天上。不管你要去哪里，这路啊，都在你脚下。”
张宁被三番五次戏耍，心中本已烦闷起来。
可听到路在脚下这句话时，突然想起来了什么。
路在脚下，可不就是观音留给他的四个字？
这樵夫，果然不简单。
张宁连忙拱手作揖，道：“请先生赐教。”
樵夫笑了两声：“你要的答案，早早便告诉你了。”
说罢。
他便在张宁身旁走过，再也不见踪影。
而张宁，愣愣站在原地，站了许久。
眉头逐渐皱起，又从紧皱变为舒缓。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路在脚下。
先前没有注意，现在才突然惊觉，这是一个小字谜。
脚便是足。
将脚下了，就是将足下了。
路去掉一个足，不是“各”又是什么？
再联系樵夫最后一句话。
张宁要向菩提祖师询问答案，可祖师早就把答案告诉他了，所以才没有和他相见。
与“各”有关。
还是祖师对他说的话。
张宁印象最深的还是祖师传授他道法的那次夜谈。
世上道路千万，何谈对错，有些选择只能说是迫不得已，各行其路罢了。
路在脚下。
一来是说，路，也就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就摆在张宁面前，只看他愿不愿意去走。
二来则是说，不要考虑对错，各行其路。原本便是他应该踏上的路，无论结果是好是坏，自己去走走不就知道了？
到现在，祖师要传达的意思已经很清楚直白了。
菩提祖师认为踏上西行路是解决张宁七劫七难的办法。
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
他不会过多干涉张宁的选择。
这条西行之路，这条张宁的修行之路，要不要踏上，最终还是张宁说了算。
毕竟路就在张宁的脚下。
“师父，弟子明白了。”
张宁对着石阶下的方向拜了拜。
随后会心一笑。
祖师还是喜欢用这种隐晦的方式提点教育弟子。
其实他想的更深一点。
这个提点的过程，观音也参与到了其中。
这说明观音菩萨已经不是想卖菩提一个人情那么简单。
这人情是已经卖出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