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任渺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苏子和。
她在混乱中启动梦临机的能量,回到《魂》这本书内,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手臂抵在狭小的空间内,四周一片昏暗。好似量身定做般的,连脚尖也只能踢到木板,发出“咚。咚”的声音。
任渺很快冷静了下来,抿唇仔细听周遭的动静。渐渐地,起初细微的水流声愈来愈大。这狭小的空间也像在漂浮。
这是棺材,她在水里。
这是一件非常确定的事情,由于不知水的深浅,她不敢随便乱来。
就在沉思的空隙,木块忽然露出一大条缝,光亮争先恐后挤进来,紧接着木块发出剧烈颤抖,一声断裂之音响起,水花迸溅涌入。
很糟糕的一个情况,她被缚住了手脚。如何奋力挣扎都解不开,眼睁睁看着水流涌入,没过肩膀、下巴。水冰冷刺骨,催命般的,马上就涌到了口鼻。
她闭了闭眼,没想太多。
下一瞬,一道大力将她拎出了水面,只觉头顶传来男性笑声,带着些有趣与恶劣:“你不害怕?”
着陆的感觉真不错,任渺顺着声音看了过去,眼前男子肤色冷白穿着酒红衣袍,良好锦缎,墨发与那点笑意相衬,郎郎少年病态美人。
是祁无行。
《魂》的主角团之一,不过他为什么会在这儿?任渺陷入了沉思。
这本书都是她写的,行文脉络她自然清晰。这段应该便是祁无行收到传信,去劫断一人活路。又怎么会与她搭上边?
“嗯?”好似冥思的有些久了,对方语气含了几分不耐。
她知道自己现在是沈遂安,这位沈小姐也是个不干正事的主儿。耍剑玩蛊易容投毒,总之什么邪门玩什么。
沈遂安很短暂地展了个笑容:“与祁大人无关。”祁无行的眸光落在这位沈家小姐身上。
只不过刚刚从水里上来,沈遂安衣裙全湿发丝凌乱看起来很落魄,但背脊挺直。优雅中含着危机,与外面的传言不同。
她看起来不像是纨绔子弟,而是一只蛰伏着,伺机予人致命一击的兽类。
想到这里,他轻轻地笑了。说出的话却不是那么轻松:“要知道,我可以再把你,丢、回、去。”一字一句咬得极轻极重,见人不反应,他的恶趣味好似一瞬间得到餍足。
沈遂安挑眉,自己写出来的人现在要淹死她?她自然知道怎么制服。
“祁大人大可以如此做,只不过你追的人,怕是再也找不到了。”她笑得光明磊落,可祁无行笑容一滞,眸光逐渐锋利。
他身影散得极快,捏住沈遂安的脖颈就按入水中,迸溅出一大朵水柱,猛地灌入水中,刺得人脸生疼。
下一瞬又将人捞出水面,又因动作幅度过大,就连他的发丝也挂上许多水珠,笑意变得诡谲。
“说。在哪?”
被人按入水里确实不好受,沈遂安咳了很多声才缓过来:“一个条件。”
祁无行笑了:“你的命在我手里。”
沈遂安也笑了:“你的命同样在我手里。”
聪明人从不多讲废话。祁无行对她的认知又提高了几分,一个危险的人。他眯起眼眸发问
“好。本王答应你。”
沈遂安不急不缓地提出要求:“护送我回去并保护我一个月。”显然,这话一说完。祁无行一顿,这是**裸的霸王条款。
沈遂安又慢慢补充了一点:“作为交换,我会帮你追到你的任务。摆脱你上司的掌控。”
祁无行的目光变得危险,他慢慢眯眸,嘴角挂上一贯的笑容:“你知道的...还真多。”
“不过,本王答应了。”
沈遂安笑了,意料之内的爽快。
......
宁仁堂。
“找到阿遂了吗?”一位白衣女子负手而立,看着手下人摇头,眼睫微垂。
她轻轻挥退人,坐下叹了一口气。
“泱泱不必自责,贼人狡猾,掳走沈小姐势在必行。我已经派人去找了。”
段泱泱抬眸见裴玉澜走了进来,那股担忧松懈下了一点,却总不能放心。又是叹了口气
“阿遂自小娇气,此番劫难她还不知道在哪儿哭呢。一想到这儿,我就......”
裴玉澜按住爱人的肩,拍了拍以示安慰:“别太着急。大家都在找她。会没事的。”
段泱泱担忧的神色中闪过一些别样情绪,难辨好坏且又迅速湮灭,她蹙着眉低声开口:“但愿吧。”
狂风席卷着沙土,此境永夜,便连土地都呈现黑漆漆的模样,传说有人在这儿走久了,一洗鞋袜,全是红到发黑的血迹。
于是这粘着沙土的血迹,浸透整片大地的传说便开始了人传人,以讹传讹。
沈遂安搓搓手,放在嘴边哈了口气,冻得直哆嗦。她穿的还是苍云派那边的服饰,虽然一袭飘逸长裙,很有修仙人的气派。
但实在不抗冷,加上外传她不学无术。看起来也不会什么驱寒之术。
一片黑云压到脑袋顶,沉沉地盖住了沈遂安的视线。她扯了下来,转头看了看旁边那位。
“倘若你因为冻死而爽约,本王会将你鞭尸。”
“.......好。我必不让您有鞭我尸的机会。”
她深知自己的情况,也并不矫揉造作。接过便道谢披上了,暖意回拢。
两人继续并肩走在风沙里,背影拉得长,一黑一青。
他们要去一个地方,是沈遂安说的。无望之狱这里到从极峰有一个必经之地——北阳镇。
说来也神奇,北阳镇当初是任渺随意补充的一个地点,并无用笔墨着重去描写。
只写过这里的人们很古怪,他们既不经商也不务农。只靠祭拜神仙而活?
真怪..沈遂安想到这里,忍不住“啧”了一下,猛敲几下脑袋。这样的举动当然逃不过祁无行的目光。
他并不多做询问,只微微翘起嘴角若有所思。
这一路都平静地出乎沈遂安的意料。按理说,这里本应危机四伏。眼下跟走官道似的太平。
她反倒不适应了。只凝眸看了看不远处的光亮与小镇,那道光似远非近,浸泡在地平线下,显得恍如泡影般。
沈遂安开口道:“就快到了。”
“你不觉得,这一路上都过于太平了么,沈遂安?”
她背影一顿,转身打量这人,他似笑非笑的模样,融入北阳镇初生的旭日里。
有些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