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天边已经有朝霞，但是高楼下的街道还需要路灯的指引。
顾枝拼接着回忆，终于找到熟悉的拐角，却不是熟悉的店面。
之所以熟悉拐角，是因为她因为这个奇怪的设计，第一次来的时候重重摔了一跤。
而这个拐角的对面就是一个大药房。
还得是大城市会赚钱。
只有拐角是熟悉，甚至连大药房的名字都不一样。
一抬眼摔倒后就能看见的徐记早餐店也变成了徐家杂货铺。
这像极了一个盗版的世界。
他们所说的穿书，又为什么会有和我生活一样的城市。
熟悉又陌生的城市，该做何感受。
顾枝现在也是很矛盾，“它说，既是穿书也是穿越，那这个意思我在的世界是一个平行世界吗？”
“那我曾经生活的世界也是一本小说吗？”
“书穿书？”
“那我曾经的世界，谁是主角？而我只是一个NPC？”
顾枝越思考就越难思考，所以只能放下思考。
她买了一个平替徐记早餐店的馒头以及豆浆。
开启导航，走到了河边，其实离河边很远，只是在河堤上，迎着风，水中植物的味道随着风袭来，无处躲藏，她越走越远，终于在一个路灯下找到一条长椅。
顾枝扒拉这馒头，分成两半，才意识到不用和笑笑对半分了。
许孝总是胃口很小，也不爱吃早餐，而顾枝的妈妈每天都叮嘱着顾枝好好吃饭，所以顾枝养成一个好习惯，睡懒觉也要先起来吃早餐。
所以初中的时候认识了许孝这个挚友后，常常发现她不吃东西，她就压这许孝吃。
起初，顾枝还是不太好意思提醒她，后来，越混越熟，顾枝这个小太阳就每天在她耳边叽叽喳喳得叫，“笑笑，吃东西，呐。”
“笑笑，这个特别好吃，我发誓，你快吃一点。”
“笑笑，我和你说，我昨天吃到很好吃的桃花酥，我们放学一起去买吧！”
“笑～笑，走嘛…”
而许孝总是先推辞一番，等顾枝说了三遍之后再同意。
即使在她们非常要好之后，她的习惯也一直保留。
而顾枝不厌其烦地撒娇。
顾枝早餐总会买两份，许孝半份，顾枝一份半。
因此，顾枝在陪许孝去看医生的时候，她总能骄傲地说，“笑笑有在好好吃饭哦！”
结果是，许孝把她赶出去，留顾枝在外面一人等待，许孝出来就见到一个湿漉漉的小狗。
其实顾枝只是为逗她开心，她发现每次许孝见完医生的状态会更差。
后面她从许孝的话中拼凑出来，心理医生只是诊断治疗的，并不包括话疗，而询问的方式也会相对让一些患者接受不了。
当时，顾枝不明白怎么才能让许孝开心，只能笨拙地成为她的小太阳。
当时的她也不明白这个病有多折磨。
一个人说穿鞋脚痛，而你甚至没穿上那双鞋子再走一遍相同的路，你根本不能感同身受。
这个世界根本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只有浮于表面的同情。
路灯暖黄的光，洒下照在顾枝的脸颊，乌黑的发丝和大衣的衣摆随风飘动，宛如仙女下凡，就是这个仙女有点特别，在吃馒头，并且江边的风，不厌其烦地拍打着顾枝的脸颊，散落的头发也险些被吃到嘴巴里。
路灯未曾照及的道路，顾枝只能隐隐看见一个行走缓慢的人走过来，待那人走进路灯的范围，顾枝发现是一位岁数稍大的老奶奶。
老奶奶提着一个大塑料袋，叮叮咚咚的，顾枝估摸着是塑料瓶，以前在家门口晒太阳的时候也经常见到附近节俭的老太太来拾瓶子。
因此，顾枝理所当然地认为，是附近的奶奶来拾瓶子。
没想到，老奶奶坐在了长椅的另一端。
老奶奶很是开朗，不由自主地聊起来了，“小姑娘，怎么这么早来看日出呀？”
“有些睡不着，就想着下来看看。”顾枝虽然有些震惊，但是此刻的谈话并不会让她反感。
“原来是睡不着呀，你猜猜我这一个月遇见多少个像你这样的人？”老奶奶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却不让人反感。
“5个？”顾枝想了想，便猜了一个比较可能的数字。
“不对，再猜。”老奶奶看着前方江中被风吹起的波澜，年迈的声音沙哑且延绵。。
“30个！”顾枝看到她模样，也知道，她不是想考考她，便耍起了小机灵，扬起声音道。
“哈哈哈，小姑娘这么猜可不行，再猜哦。”
老奶奶还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让人不自觉亲近。
“那15个？”
“嗯…算你答对了，没仔细数过，估摸着有15～20个小姑娘，和你一样一大早就在这里坐着。”老奶奶终于放过顾枝了，顾枝松了一口气。
“那还挺多！不过奶奶你怎么每天早上都来呀？”顾枝听到这个数字还是有些惊讶，一个月就差不多半个月都有人来，可见当代年轻人的压力有多大，不过她更疑惑的是老奶奶怎么每天都能来到这个江边。
“我是白天睡觉。”老奶奶还是在看着江面。
“为什么呀？”顾枝也想知道江面有什么好看的，一同望去，还是和她来时看到的一样，黑黑的一片。
“因为我在探索这个世界，在别人眼里应该叫我流浪汉，居无定所，没有多的钱睡房子，晚上睡觉不安全，只能白天睡觉咯。”
顾枝震惊，她没看出来这位老奶奶是流浪者，印象中的流浪者是衣衫褴褛，头发泥泞不堪，身上行囊大大小小的。
“看不出来耶！”
“看不出来，那挺好，我是一个身体健全的成年人，虽然现在看起来年纪大了些，但是每天也努力收拾干净自己，我还可以找到零工，我可以选择今天捡瓶子，明天帮人刷碗，比其他流浪者幸运的是我智力健全，我可以把我打理成为一个世俗人眼里的正常人。”老奶奶转头和顾枝对视，这是她第一次和顾枝对上视，一个平等的对话。
“那奶奶很厉害，一个人走了这么远的路！”顾枝发自内心的赞扬，如果她是老奶奶，她或许做不到。
“这有什么，都是小事，生死面前，都是小事。”老奶奶微微挺直了已经弯曲的背，骄傲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