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黄土堆作的城,几个有气无力低着头走着的行人,这大概是大漠里已算一般繁华的笑成了,两个行人,一匹马缓缓的往城里的一个挂着块客栈招牌的土房子走着,他们似乎在这毒日炙烤的天气里走了许久,,衣衫湿透,只是似乎精神仍不错,那走在前牵着老马的白发老头还不时向行人问上几句,走在后面的人,摇着手中折扇,虽然天气热的要命,却一点不损减他的风度
突然,路上一个行人倒在了滚烫的地上,他迅速上前扶起那昏倒之人,探了下鼻息,知道无大碍后,又把了把那人的脉,而后转身对一同的老者说,忠叔,把我们的水囊拿过来一下。
原来他们又深入了大漠一分,原来他们还在寻找的路上
“少爷,给”老黄把水囊递给了他
他给那昏倒之人喂了两口水,见他醒转,便把水囊收了起来
“你没事吧”他轻声问道
“哦。我。我没事,谢谢先生相救,我叫德勋,不知先生怎么称呼,或者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在这本来就人口不多缺水缺粮的地方,晕死之人早已司空见惯,今天若不是他,这人也便就死了,故而现在被救醒,立刻便感激万分,想着报答
“不急,你感觉如何了”他复又关切的问到
没事了没事了,年轻人忙摇头道
好吧。。不知道你是否认识一个叫夜未央的人,
“夜未央??好怪的名字。。没听说过啊。。他有什么外号和特征吗?”
他应该很会预知未来或者说料事如神。。
算命的我们这倒是有几个,有四五个也都算的蛮准的,年轻人思索着说道
那既然如此,能不能麻烦小兄弟赶快带我们去看看这几位算命先生?
“少爷,我们应先进沙将军事先为我们安排的那家客栈”
“哦哦,那小兄弟有没有兴趣先随我们去一个客栈去等会儿”他面带焦急的说着
“咳咳。。那不必了。。我就在对面那家铁匠铺帮工,恩人,安顿好了,来这儿找我就好了”
“嗯,那先行谢过了”
于是年轻人回了铁匠铺,主仆二人牵着马去了老黄话中那位沙将军安排的客栈,他们将沙将军的亲笔信给了客栈掌柜。掌柜安排了间上房,还说等晚上为他们接风云云。这里刚安顿好,他便和老黄往铁匠铺寻到了那年轻人,让他带着去见那几个算命先生。
接连找了几个相师,尽皆一无所获,但他毫不气馁,或者说抱定了必须找到的意念,故而始终未停。
当他们来到最后一个闻名这黄沙小城的相师所在之地时,他心中油然地觉得这次一定能找到。
不同于于前几家的一个一个的小摊,这位相师所在是一座小轩阁,在一处经过六转弯的深巷中。门面不大,但那一块招牌却慑人心神,只见上面三个狂草大字——笑天命,一副对联也是气势无匹
测神鬼难测之机,神鬼不难测
笑天地可笑之人,天地亦可笑
他上前轻叩轩门,不一会儿便有小童应门开来
那小童,看了看当首之人,“国如师傅所言,先生可直接去城西接天江口处,对了,独身前去即可”,笑了笑就又关上了门。
闻言笑了笑,便转身向外三步飞身而起,只留空中几句言语“忠叔,带小兄弟去我们住的客栈,晚上一起喝酒”
“是,少爷”老黄恭敬的弯腰答道,即使只剩余音
于是老黄领着德勋往那客栈去了。
见他几下起落,已然快到那接天江口。这黄沙大漠本是寸草不长,生灵难存的无水地域,却在此处飞出一条十丈宽的大江,如直接接引的天上银河,自天上而来,席卷黄沙万里,直奔东海之滨而去
而此时这雄壮滔滔的接天江边有着一个披着本是十年前方才穿着的对襟花结青云白袍,头遮游龙紫云方巾,于这奔腾澎湃,涛声震天的江边怔怔出神
仿佛是感到了身后来人,那人如语老友般说道“好久不见了”
“是啊,该有五年了吧”他淡淡忆道
“你的来意,我已知晓,只是时候未到,长安花未开”转身看向辰风
“如此,多谢先生了”辰风躬身一揖后转身而去
“那引你来之人便杀了吧”说吧,那方士一般的人纵身跳下江崖。
“江南知道”辰风头也不回的答道
他慢慢向前走着,眼前的景色开始虚幻,越来越像那一天的昏暗,越来越像那一天的死寂
就是在那一天,他的朱雀血彻底觉醒,也就在那一天,他的一头长发转眼灰白,那令人窒息的痛苦,那令人恐惧的嘶吼。。。
哈哈哈,夜儿,你说的对,这江湖早就臭不可闻,好,今日我便为你屠了这江湖
崖畔的狂风呼啸不停,那几棵老松苍虬有力,花叶飞卷
他,缓缓地拿起腰间带着的青皮酒囊,背上已是血流透,一头华发已然散批双肩,手握着的幻的刀尖也已滴血
青囊高举,仰头狂饮
远处夕阳渐残,天地早已昏暗不少,连绵群山只剩轮廓,那一条通天江流也只留粼粼返照。
眼前少年,满头青丝换银乱
他们围成一圈,三十几人围攻这个他们口中的狂魔,而他此时也真的成了狂魔,要将这江湖的一众顶尖高手屠了的狂魔
近崖畔老松的三人互使眼色,身形继起,一人引紫青宝剑,一人拖寒铁长刀,一人一对圆月弯钩。
长剑走轻灵叠变的蛇形刺剑,若毒牙般,攻他上三路,带双眼脸面
长刀似有武当阴阳之一,有刚有柔,势大力沉,取他下三路
一对弯钩,专掣肘他手中的幻,以使之再难出手
且先后有序,明眼人一看便知晓那便是江湖上成名数十年的吴门三祖
可他浑然无惧,脚下逐浪步看似粗犷,实则如江水婉转多变,看似随意,惊心动魄,破了那寒铁长刀的截杀
而那长剑本就诡异,却看他一招以不变应万变,使得确是道家太极阴阳交变,互补归元之妙,那长剑竟难入尺寸。
弯钩阴险每每胁里而出,倒是出其不意,险去了他的双手
“三祖已经逼住他了,二哥我们上”
两柄长剑再起,直取他心胸。
迫不得已,手上停了应万变的刀招,以挡那忽来两剑。
正在这时,那一双弯钩抓住瞬息,又攻向他的双手,
“当当当”,幻脱手而出,空中旋转一周,当下突来两剑
“噗”刀借两剑之力,应声而飞,直插入使双钩之人心胸。掩面黑布露出的双眼中是惊讶与不甘。双剑被逼退,,一刀一剑见己方一人折损,立即拖着自己未合目的兄弟退后
“他刀已失,你们还在等什么”
最后,他的刀也失去了,陪他十年的刀,和虽仅相识五个月却仿佛十年的她的离开一样,或许上天真的想让他入冥府了,是上天赐予的多了便也会取回的早吗?或许真的该结束了
“要活下去,一定要”那夜儿坠崖时最后的话语忽悠回想起脑海,那张笑脸到最后都是对着他笑的,他等了这个愿意对他一直报以微笑的人真的很久很久了,那微笑真的很温暖,仿佛寒冬时的春风,冰雪天的温泉。不能死,至少要把他们一个个的都杀绝,我不能死
就在这千百剑影袭来的一息,他的神思仿佛穿越了自己只有二十多年的人生,第一次初入江湖的与人对决,第一次遭人下毒后的怒刀乱斩,那次江湖淡薄之交的把酒挥刀,那次意志消沉时所见卢天赐的舍命一剑,还有那始终难得参悟的那位老伯的一招被喊作九天剑指的招数。
那些刀剑一分不停向他袭来,而他此时仿佛看到了时间的暂停,眼神也愈发清明。
“啊!!!!”一柄袭来的剑顿时落地还有那只紧握着剑柄的手,此时已是满地血流。一人伤退
一齐后退,刀剑瞬止
“噗”他又是一口鲜血吐出
“你们都要为夜儿的死负责”嘴边的血不住的淌出,但他的眼神却仿佛在说,我只有将你们都杀了方才会倒下。
“这小子真是惊才绝艳的令人嫉妒,竟临死勘破,大家一起拼命把,否则估计我们没人能全身而退了”一身紫衣掩身的瘦长武人带着诡异音调说道
夕阳已倦,倦见飞血,苍山已远,远别人烟
这江湖顶尖好手群起而攻,皆是拿出了自己的看家卖命本是,只是他此时竟冷峻异常,正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龙虎气象,无声地看着眼前,当一把刀第一个闯入他周身三尺之内,他动了,一手挥出,而步伐比起之前逐浪更为迅捷诡异,也更如风般猛烈,此前唤作的逐浪,眼下的声势似是已然成了敢吞九天的百尺巨浪。尘沙飞卷,犹如大漠破败百里人家的沙尘一样,滚滚而来,席卷天地,早把人迷得睁不开眼。
而只能听到的是一声接一声的闷哼,以及兵器相继落地的声响。忽然沙尘中开始有人有人向向外奔逃,步履惊慌,眼中恍若见冥界魔鬼,只是那风尘依旧呼啸,而无论他们逃出多少尺,多少丈,最后都一脸惊恐的倒在地上,睁着双眼
渐渐的,沙尘息了,声响也慢慢停了。
这一场天昏地暗,最后还剩两人屹立,他,和那个发起搏命喊声的紫衣人。
“为什么害我,害她”他艰难的咬牙问出一句
“为了你这辈子不会知道的秘密”紫衣人诡异的嗓音再次响起
看剑!”
“最好一刀”那人仿佛抽光了身体中的所有气力说道
一柄透明的小刀插进了紫衣人的左胸,紫衣人身形顿止
“果然是主人看中的人”紫衣人留下一句忽然展起身形,只是他轻身飞出的一路,是斑斑点点的血渍。
而他依旧屹立,只是眼神空洞,望向崖畔,他已寸步难移,他亦心灰如死
他记得她是在一座破庙里碰到了当时还是女扮男装的她,穿了一身小乞丐的衣服,古灵精怪的却以言谈举止尽显大户认家出身,所以自己也就一眼看破了她的女儿身份
崖畔的风度狂风依旧呼啸,只是已然昏暗的天,而这风声也如呜咽一般,而那几棵老松仍是静静矗立,一切与他们都无关,他们早已不看这江湖的生死血泪。只有苍天幽暝,只有大风呜咽。
从此,江湖、天下前三换了一个人,而随着时日的移转,人们渐渐忘却了那人的名字,只有那一战,只有那句“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形容,只有那与数十年前冠绝江湖的九天剑指齐名的四个字——“无刀之刀”作为铭记
这柄刀是否从此消失于世上,与那落崖女子在冥界再续前缘
亦或只能
——刀更寂寞酒更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