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静静的看着江洛,看着那个在梦中为她而死的男人,她不敢相信,此时此刻,还是他在自己的身边。

这世上,会有那么巧的事吗?

江洛低眉看她,他的眉眼间没了少年的那股稚气,取而代之的,是成熟男人对心爱女人的担忧和心疼。

“你是,江洛?”

童颜试探性的问了这么一句,江洛露出了不爽的眼神。

“背信弃义的女人,这就不认识我是谁了?”

童颜摇摇头,眉心紧紧皱在一起。

她有一种莫名的直觉,她直觉这个江洛,就是她认识的那个江洛!

是那个,她承诺过来世要为他两肋插刀的江洛。

“你是那个江洛,对吗?”

江洛看着她,没有说话,但童颜却在他凝重的爱意里,察觉到了。

她是她梦里的江洛!

“江洛,你是什么时候与我共梦的?”童颜问出的话,让江洛身子一颤。

“我其实以为,你会认不出我的。”江洛的话,已经承认了。

“认得,你的爱意,我认得。”童颜直白的话,终于让江洛的眉心舒展了些。

不等他们多说,从楼上下来的警察与门外冲进来的特警将这里团团包围。

薛坎死了,童颜和江洛被带走调查。

下午天色擦黑,二人才得以离开警局。

薛家人在处理薛家的烂摊子,警局外只有文瑾在等她。

文瑾见到江洛的第一反应特别不自然,就好像他们明明认识,却要假装不认识一样。

童颜走在他们俩中间,总感觉气氛有些……剑拔弩张。

“那个,我说,你俩怎么会掺和到一块。”童颜问。

“谁跟他掺和在一块!”二人异口同声的抢答。

童颜搓搓鼻尖,尴尬极了。

今晚的晚饭是童颜让姚冉安排的,来人是电视剧《一瞬》的主演们。

有斐乐,安瑶瑶,靳川,徐笙,江洛。

童颜另外邀请了一个人——黎思琪。

在梦里,黎思琪因她而死,还死在了她怀里,她希望自己在现实中能与黎思琪见上一面,喝上一杯。

不过她没想到,黎思琪这次带来了她的女儿黎思念。

童颜在梦里见过黎思念,是个不吵不闹又听话的孩子。

梦里的黎思琪死后,她找不到黎思念的爸爸,所以只能将黎思念交由三婶代养。

只是童颜万没想到的是,黎思念跑来时,一脸兴奋的冲进靳川怀里喊爸爸。

童颜愣了愣,在梦里,黎思琪和靳川是前男女朋友关系,倒是没想到在现实里,他们大大方方的承认了彼此的关系。

这顿饭,童颜吃得很开心。

她感慨那是一场梦,也庆幸那是一场梦。

梦里,江洛死了,姚冉死了,可现在,他们真真切切的坐在她身边,和她说话,和她喝酒。

这种感觉,真好。

真实活着的感觉,真好。

童颜今夜喝得多了些,倒是真的有点醉了。

她呢喃着追问江洛,他怎么会想着要同她共梦,他难道不知道共梦对自己的身体有伤害吗?

江洛只是回答了她三个字:我喜欢。

童颜知道他这话的意思,不是他喜欢,是喜欢她。

童颜笑着,拿酒同他碰杯。

“今生是没办法了,来世再为你两肋插刀,说好了!”

江洛喝得脸颊红红的,笑得尽兴。

“来世也不要你两肋插刀,来世,我要你……喜欢我。”

江洛说完这话,醉醺醺的倒在了沙发上,连文瑾踹了他一脚他也不知道。

文瑾要带童颜走时,童颜还不舍的抱着她的姚冉,她有好多好多话想要对姚冉说。

可姚冉一句,她妈妈病好了,童颜又觉得足够了。

她倒在文瑾怀里,身子歪歪扭扭的,脸蛋红红的。

文瑾将她带出饭店,一阵刺骨的冷风卷杂着雪花打到童颜脸上时,她就清醒了大半,走路也稳了许多。

“你昏迷期间一直是打的营养针,你这样不珍惜身体,胃怎么受得住。”

文瑾将她扶进车里时忍不住吐槽了一句,童颜不置可否的笑笑。

“阿瑾,我还是喜欢你不会说话的时候,那时候我说你,你憋得满脸通红,就是一个字憋不出来。”

文瑾无可奈何的弯身进车里给她系安全带,但他没想到的是,童颜会顺势拥抱住他。

文瑾身子僵硬,一时失了动作。

他知道童颜是清醒的,不把他当做薛子冀,所以他内心很惶恐。

被吻,被拥抱,被叫阿瑾,他都惶恐得手足无措。

童颜将脸埋在他怀里,贪恋的嗅着他怀中熟悉的气息。

“阿瑾,我好对不起你。”

“我想起来了,一切都想起来了。”

童颜声音哽咽,喉头像是堵了一团刺那般哽痛。

她和文瑾,是13岁时分开的。

那年的文瑾被送出国留学,什么都没给她留下。

后来的文瑾来找过她一次,可那时候她已经和薛子冀结婚。

他们当时像多年未见的老友一样,喝酒闲谈。

再后来文瑾就再没来打扰过她。

她没有想到文瑾一直在关注着她,得知她生病,他第一时间就来了。

在她生病的这一年半来,他不舍不弃,没有一刻嫌弃过她。

他的爱意,和孩子那般单纯。

这么多年,他都没变。

可她童颜变了。

十一年。

她和薛子冀拥有着整整十一年的回忆!

她是薛子冀的妻子,是他孩子的母亲。

她经历过人间至痛,经历过地狱,经历过绝望。

对于别人来说,她是疯疯癫癫了,可对于她来说,那场梦里发生的一切,真实得可怕!

即便事到如今,她将现实的记忆捡起,她也没有办法完全将那场梦,当做真正的梦。

她总有种感觉,梦里的薛子冀就是她的啊冀。

他吃醋时恼火的神情是那样自然,吵架时两人的悲愤痛苦是那样令她心痛。

他的拥抱是那样温暖,他的笑容是那样动容,他的声音是那样令人沉醉。

那是薛子冀啊!

是她的啊冀啊!

她怎么可能放下,怎么能放下!

童颜在文瑾怀里哭着,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她真的觉得很对不起他,很对不起他。

童颜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昏睡过去的,文瑾将她小心翼翼放下时,腰已经快直不起来了。

“你可真是个折腾精,没办法,谁让我当初一声不吭的抛下你呢!欠你的,得还。”

文瑾好心情的摸摸她的脑袋,随后开车将她送回薛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