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 >  一界花开 >  第86章 一老一少

景乐城外的河流中,牡丹卧在一条小船上,眼神迷离,双颊晕红,旁边歪倒着七八个酒瓶。

皓月当空,夜色清明。

牡丹口中醉醺醺笑道:“若君如月夜夜明,君不见我我见君,何来相思情......”

渐渐的,酒意浓上心头,醉倒在月光中。

岸边站着数道人影,盯着牡丹所处的位置,此时明月下刚好流过一片乌云,转瞬间,只留下那只小船悄悄漂流,水面上留下一阵涟漪。

......

一处破旧的茅屋里,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孩正轻轻地擦拭着倪小宝脸上的污渍,门外还有一名老汉正煮着一锅药汤。

倪小宝此时艰难地睁开双眼,脸上青肿一片。

小女孩惊喜道:“爷爷,大哥哥醒了!”

倪小宝下意识撑起双手,只觉钻心之痛瞬间传来,顿时脸上一阵扭曲。

老汉拍了拍衣服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一碗药汤,和蔼地笑道:“公子醒了,快把这碗药喝了吧。”

倪小宝打量着面前的一老一少,轻声问道:“老伯,我这是在哪?”

老汉道:“这是我家,当时你已经昏死过去了,是我孙女跑回家告诉我的。”

倪小宝憨厚地笑了笑,“多谢老伯和小妹妹的救命之恩,我叫倪小宝,日后定会报答!”

倪小宝刚要伸出手去接老伯手里的药汤,就被小女孩赶忙制止了,小女孩担忧道:“大哥哥,你的手还不能拿东西,我来喂你吧。”

说着接过汤碗,拿起汤勺舀起药汤,轻轻地吹了吹。

倪小宝微愣,感激道:“那就多谢小妹妹了!”

老汉捋了捋胡须,慈祥的笑了笑,转过身去从旁边的药屡中拿起一些药草,在一块石台上研磨着。

倪小宝看着这简陋的屋舍,和两人的破旧穿着,心里忽地一热,不禁想起当年他和婆婆在一起的场景。

思绪漫漫,最怕旧人是至亲。

一时近到嘴边的药汤竟也忘记喝了。

小女孩轻声问道:“大哥哥,你怎么了?”

倪小宝立即回过神来,笑道:“没什么,就是想起了一些事。”

倪小宝看着面前一脸天真可爱的小女孩,和蹲在一边磨药的老汉,一时竟感觉不到周身的所有痛疼。

昏昏的烛火,暖暖的药汤,还有眼前善良淳朴的人儿,以及只有那种破旧的屋子里和棉被散发的独特气味,这一切都使他感到无比的温馨。

喝完药汤,小女孩细心地帮倪小宝擦了擦嘴角的药渍。

老汉朝着倪小宝道:“公子,接下来三天里,你最好就躺在这吧。”

倪小宝难为情道:“那怎么能行,我已经很麻烦你们了,我准备明天就离去。”

老汉沉声道:“以你目前的状况,别说是走路,就连下床都很难,放心,老汉我还是可以治好你的,等你可以自行走路了,再走也不迟。”

小女孩也是劝说道:“是啊,大哥哥,我爷爷他懂医术的,刚才那些药都是我和我爷爷一起上山采的呢!”

倪小宝心中再次一暖,感谢道:“多谢老伯能够对我这般帮助,我倪小宝已经很感激了,但是我明日必须要走,我的一位朋友如今被人抓走,不知所踪,我要赶紧找到我师傅,让她好去救我的那位朋友!”

小女孩闻言一脸担忧的询问道:“你的朋友被抓走了?”

倪小宝点了点头。

老汉陷入沉思,接着道:“你告诉我你的师傅在哪,我可以托人去帮忙找一下,你尚不能下床,不然会留下落疾的!”

倪小宝憨笑道:“没事,我还年轻,而且我还是个修士,这点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毕竟你们也很难找到我师父,她总是神出鬼没,这会不知又到哪喝酒去了。”

小女孩一听倪小宝说自己是修士,露出仰慕的笑容惊讶道:“大哥哥,你是修士啊!那你和你师傅都是山上来的吗?”

倪小宝笑道:“对啊,我们是山上来的。”

老者依旧劝说道:“即使你是修士,可如今你的身体太虚弱了,当真是还得需要休养几天。”

倪小宝感激道:“老伯,你的善意我领了,可我一想到我的朋友危在旦夕,这些就都不重要了!”

眼见倪小宝话已至此,老汉也不再多说,摇了摇头轻笑道:“也好,既然你意已决,老汉我也不做挽留了。”

老汉拿起自己刚才研磨好的药泥,递给小女孩道:“丽娘,你把药泥给他敷上吧。”

小女孩叫丽娘,是眼前这位徐老汉的孙女,一老一少相依为命。

小女孩很是懂事,轻轻地把药泥涂到倪小宝的伤处上,生怕自己用力了会弄疼他。

夜色越来越深,月已到西天,此时已是中秋的时节,夜风不免有些微凉。

倪小宝腋下撑着一根树枝,深深地对着这间茅屋鞠了一躬,一瘸一拐的离去了。

......

次日入夜时分,月香楼内,一间华丽的房间里,珠纱后一张大床上,躺着一身穿红裙的美丽女子。

不多时,一位年轻男子走了进来,带着微醺的酒意,拂过珠纱,看着眼前的尤物,脸上布满了春风得意,轻笑道:“美人儿,你倒是挺能睡。”

不过他并未对牡丹做什么,而是走到一边的桌前,不知是酒意未到还是怎的,摇晃着酒杯,看着眼前的丽人儿,很是享受地喝着美酒。

不多时,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似乎是在他的预料之内,淡淡地道了一声:“进来。”

来人正是那位名叫红姑的女子,月香楼的主人。

红姑透着股胭脂味,轻笑道:“沈公子,不怪我打搅您的良辰美景吧。”

年轻男子淡然道:“红姑此来不单是说这话的吧?”

红姑呵呵笑了起来,虽然她看起来已有三十之龄,但是面容依旧姣好,韵味十足,点头笑道:“沈公子料事如神。”

红姑眼神又有些忧虑地看了看珠纱后面,轻声道:“沈公子,今日这些人来历不明,我怕......”

年轻男子笑道:“你是怕我连累你月香楼?”

红姑讪讪而笑,“沈公子说笑了,我只不过一阶女流之辈,这月香楼是我那短命的夫君留下的唯一东西,我只不过想替他守护好罢了。”

年轻男子淡然道:“红姑的意思我知道了,但这种事情是不会发生的,你出去吧。”

见红姑似有所虑,年轻男子又沉声道:“就算有什么,也不会和你月香楼有任何关系。”

红姑心中一紧,忙笑道:“那我就不打扰沈公子了,我已经安排好了懂事的下人,您有什么吩咐,说一声便是。”

年轻男子自顾自地喝起了酒,红姑识趣地退了出去。

门外候着两个女子,红姑冲两人沉声道:“好生伺候!”

便转身离去,接着回到自己的房间内。

红姑静静地看着堂上供奉的一个牌位,牌位上写着:“夫君宋亭”。

红姑轻声抱怨道:“你这短命的,为了你这月香楼,老娘我每天事事小心,与各方势力交好,这些年可苦死我了,你倒好,撒手人寰,很是清静!”

说归说,红姑又点了供香续了上去,拿着棉手帕擦了擦排位,忧心道:“这几天不知怎的,我的眼角老是跳,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你若是在天有灵,就保佑我平平安安的,我要是出了什么事,不然可就没人护这月香楼了!”

景乐城外,倪小宝从城里一直寻到城外,一整天下来也未能发现牡丹的半点身影,如今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又加上一身的伤,最后眼睛一黑,向后倒去。

突然,从一旁跃出一团白球,抵在倪小宝的背后,倪小宝心神再次清醒,看着身后的胖家伙,惊喜道:“大白,原来你在这,还好你没被抓去!”

倪小宝本就脸色苍白,说话很艰难。大白喵喵地叫了几声,待倪小宝坐好,它跑向一边的草丛,不一会,嘴里便叼着一个布袋走来,放在倪小宝的身前。

倪小宝一脸疑惑,问道:“大白,这是啥?”

大白喵喵叫了几声,示意他打开。

倪小宝艰难地动着手指,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十几颗雪花桃,大白又叫了几声,尾巴还悠悠地摇了摇。

倪小宝打趣道:“大白,这该不会是你偷来的吧?”

大白喵了一声扭过头去,像是在抗议。

倪小宝夸奖道:“大白真棒,改日我会给你买更多的雪花桃的!”

大白再次扭过头来,趴在倪小宝的面前,大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倪小宝如狼如虎地吃着果子,竟没有一丝羡慕,可能是希望倪小宝原谅自己当时抛下他而跑路了。

倪小宝看着一脸平静的大白,便拿起一颗雪花桃递到它的嘴边,笑道:“你也吃点,一会还要靠你带我去找师傅呢!”

大白舔了舔嘴巴,很是乐意地咬住倪小宝递来的雪花桃。

休息片刻,倪小宝再次精神起来,废了老半天劲才爬到大白的身上,声音有力道:“大白,出发,去找我师父!”

大白和牡丹在一起待了这么久,自然对牡丹的气息很是灵敏,只见它像是发现了什么,载着倪小宝跑向一处河边,在河边转了几圈后,便又向城内跑去。

景乐城中,今夜明月郎朗,城中一片热闹,人来人往,中秋佳节好不欢庆。

最后,大白载着倪小宝一路飞奔,再次来到了月香楼,大白和倪小宝看着眼前灯光如昼的月香楼,甚是好看,但倪小宝并没有赏景的心情。

那座拱月桥上也挂满了大大小小的金色灯笼,其上赏月游玩的人不亦乐乎。但最好的赏月之地,还要数月香楼的顶层,此时那些官家老爷或是大家子弟,皆在上面饮酒作乐,美女环绕。

倪小宝对着大白问道:“大白,师父是不是就在这里面?”

大白喵了一声,感受着大白有些恐惧的样子,倪小宝沉声道:“大白,不怕,我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