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平冷冷地看着满目疮痍的战场，楚风倒在一旁，生死不知。
他没有再看楚风一眼，而是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身影一闪，迅速朝着昊天阁的方向掠去。
这一夜，月色惨淡，山风猎猎，仿佛天地都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酝酿着杀意。
昊天阁，主殿。
掌门封云鹤盘坐在大殿之中，手持拂尘，神色平静，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然而，当一道黑影悄然降临在大殿中央时，他的瞳孔微微一缩。
“顾平。”
封云鹤缓缓抬头，目光如炬，语气中没有惊讶，仿佛早已预料到他的到来。
顾平站在大殿之中，目光漠然地注视着这个曾经敬重的掌门，沉声道：“我只问一句——昊天阁，与玄月宗，到底是什么关系？”
封云鹤沉默了片刻，叹息一声，道：“看来，你已经知道了一些事情。”
顾平心中一震，脸色愈发阴沉：“说。”
封云鹤神色复杂，缓缓道：“昊天阁，自立宗门已有千年之久，但外人皆不知，我们的根基，早已落入玄月宗之手。”
“昊天阁的功法，源于玄月宗，昊天阁的强者，也要接受玄月宗的考验，每隔三十年，我们都要向玄月宗送上供奉，不论是天才弟子，还是秘藏功法。”
顾平拳头猛然握紧，眼中杀机浮现：“所以……昊天阁，也不过是玄月宗的一条狗？”
封云鹤神色一变，但随即恢复平静，淡淡道：“这个江湖，本就是强者为尊，昊天阁若要存续，便只能顺从玄月宗，否则，你以为千年来，为什么昊天阁从未真正覆灭？”
顾平盯着他，忽然低笑了一声，眼神透着讽刺。
“原来如此。”
他缓缓闭上眼，心中波涛汹涌。
三年来，他勤勤恳恳，为昊天阁抛头颅洒热血，到头来，却发现自己只是玄月宗的一颗弃子！
昊天阁？昊天阁的掌门？不过是玄月宗的棋子罢了！
良久，他缓缓睁开双眼，眼神彻底恢复了冷漠。
“既然如此，那从今以后，昊天阁，与我顾平，再无关系。”
封云鹤脸色微变：“你想做什么？”
顾平没有回答，而是身影一闪，消失在大殿之中，留下一句冷漠的话语：“告诉你的主人，顾平，已死。”
……
数日后，一则震惊江湖的消息传开。
昊天阁副掌门顾平，在与九幽殿一战中力竭而亡，尸骨无存。
玄月宗收到此消息时，并未多做波澜，似乎顾平的生死并不重要，昊天阁依旧是他们的附庸，他们并不在意死了一个副掌门。
然而，没有人知道。
那个在江湖中销声匿迹的男人，正在暗中蛰伏，等待着时机。
既然玄月宗与昊天阁都将他视为弃子……
那么，总有一天，他会亲手颠覆这一切！
顾平身穿破烂的乞丐衣，脸上抹满泥污，浑身散发着一股酸臭气味，佝偻着身子蹲在玄月宗山门外的石阶上。
他的头发凌乱，胡渣遍布，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被遗弃的可怜虫，与曾经的昊天阁副掌门完全不同。
玄月宗的山门巍峨高耸，白玉石阶自山脚蜿蜒而上，宛如天梯。门前的弟子身穿整齐的月白色长袍，腰佩长剑，神情倨傲，对来往之人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顾平低垂着头，眼底透着一丝冷意。他隐匿自身气息，只流露出普通人的生命波动，哪怕是玄月宗的高手站在面前，也察觉不到丝毫异常。
他要靠近玄月宗，探查其中的秘密，但如果贸然潜入，必然引起怀疑。而最好的方式，便是让他们自己主动接纳他——或者至少，降低戒心。
于是，他成了一个乞丐。
玄月宗的弟子虽然对乞丐嗤之以鼻，但也不会刻意驱赶，毕竟宗门庞大，每日进出者无数，他们也懒得理会一个毫无威胁的可怜虫。
这一日，天色微暗，山门前的广场上人影稀疏，一阵清脆的童声忽然在顾平耳边响起。
“喂，你叫什么名字？”
顾平抬头，看到一个穿着淡蓝色长裙的小女孩，正歪着脑袋看着自己。
女孩约莫七八岁，皮肤白皙，五官精致，乌黑的长发在脑后绑成一个小小的发髻，眼神清澈透亮，透着一丝天真。
她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嘴角还残留着一点糖渍，看起来十分可爱。
顾平微微一愣，随即装出一副怯生生的样子，低声道：“小、小的……叫阿平。”
女孩眨了眨眼，似乎觉得这个名字有些普通，但还是笑道：“阿平，你怎么在这里？”
顾平装出一副凄惨的模样，垂头丧气地道：“小的无家可归，爹娘死了，只能在这讨口饭吃。”
女孩眼中闪过一丝同情，皱起小小的眉头：“那你为什么不去别的地方？”
顾平露出一抹苦笑：“听说玄月宗是仙门，仙人们都是好人，说不定……能给口饭吃。”
女孩歪着头想了想，忽然笑嘻嘻地伸出手，将手中的糖葫芦递给顾平：“给你吃吧，我吃不下了。”
顾平微微一怔，心中泛起一丝异样的情绪，但很快便伸出手，接过糖葫芦，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露出感激的神色：“谢谢小仙人。”
女孩咯咯笑了起来：“我才不是仙人呢，我叫苏小月，是玄月宗的弟子。”
“你是玄月宗的人？”顾平故意露出惊讶的神色。
“当然啦！”苏小月挺起胸膛，骄傲地说道，“我爹可是玄月宗的长老呢！”
顾平眼底深处闪过一抹微不可察的光芒，嘴上却惊叹道：“那小仙人一定很厉害！”
苏小月被夸得眉飞色舞，笑嘻嘻地道：“当然！不过我还小，师父说我要好好修炼，才能变得更厉害。”
顾平露出羡慕的神情，眼中却闪过一丝沉思。
玄月宗长老的女儿……倒是个不错的突破口。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喝斥：“小月！你怎么又跑出来了？”
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中年男子快步走来，目光锐利，一看到苏小月站在乞丐身边，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小月，怎么能随便跟外人接触？”
苏小月吐了吐舌头，笑嘻嘻地道：“爹，他好可怜，我给了他一串糖葫芦。”
男子的目光扫过顾平，眼中带着一丝审视，但并未察觉到异常，只是冷冷道：“玄月宗不养闲人，若是个普通乞丐，吃了东西就走吧。”
顾平连忙低头，露出畏惧的神色：“是，是的。”
苏小月却拉了拉男子的衣袖，小声道：“爹，你不是说要多行善事吗？阿平没有家，能不能让他在山门外打杂？这样他就不会饿肚子了。”
男子皱眉，似乎有些犹豫。
顾平连忙趁机装出一副卑微又感激的模样，磕头道：“小的愿意干活！不吃白食！求仙长行个善，让小的在这里谋个活路。”
男子沉吟片刻，最终点了点头：“既然小月开口，那你便留下吧。”
“谢仙长！谢小仙人！”顾平恭恭敬敬地磕了几个头，心中却微微一笑。
从今日起，他便能名正言顺地留在玄月宗附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