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 >  她像小白兔 >  第二章

她咽了咽喇在嗓子眼的泥沙,声音沙哑,断续道,“快,快往东南走二里地,那里,是我族部落。”

林丰张大了嘴,“还往东南走,这风马上就吹到那了吧。”

棠欢艰难地摇了摇头。

“听她的,”纪寒岭握紧缰绳。神情变幻,皱了皱眉。

棠欢被风沙吹的眼睛红通通的,俨然没了刚才狐假虎威的德行。

真是高看她了,纪寒岭轻蔑的想。

他掏出一条发灰的翠绿色丝带,递给她。

“你,”她正要开口,“你当时摸玩具的时候不小心掉的,”他似笑非笑,“还给你。”

棠欢顿了顿,有些懊恼,真是个讨厌的家伙。

小白才不是玩具,棠欢生气的想。

纪寒岭说罢伸手就要捞她,棠欢瞪他,“你做甚!”像个张牙舞爪的小兽。

他似不悦,“没有多余的车马给你,你可以选择步行,”他说道。

眼睛上下打量着她,透着戏虐。

真真是个没礼貌的家伙,可惜了这副好皮囊。

和荒漠里的孤狼一样,都有双阴森森饱含警告意味的眼,散发着幽幽危险气息。

稍不留神,就会被一口咬掉脖子。

棠欢缩了缩脖子,感觉后背冷飕飕的。

算是遇到了一个比闽竹还要讨厌的家伙了。

咬了咬牙,棠欢恨恨地嘀咕。

撅了撅嘴巴,还是不情愿的被捞上了马。

她不是柔弱不能自理的女孩,可小腿着实是有些痛的。

棠欢忍不住嘶嘶了几句,大气也不敢喘。

纪寒岭皱了皱眉,从怀里掏出一个玉青色小葫芦,随意的抛在她身上。

“喂,冰块脸,你砸痛我了。”棠欢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他面无表情,语气淡淡地,“还指望你带路,要死也不能死在路上。”

棠欢又翻了个白眼,心里咒骂“臭冰块,嘴真毒。”

拔开塞子,一股清幽的莲香扑面而来,抹在小腿上冰冰凉凉的,清爽了许多。

她和闽竹那家伙约定好今日午时在西北坡化干戈为玉帛,从此不在刀兵相见。

可恶,那小心眼的家伙是不会善罢干休了。棠欢想。

她小心的擦了擦葫芦上的残迹,递给纪寒岭,“谢谢你们救了我。”

说罢有些哽咽,眼泪在眼眶里打着提溜。

也不知道小白怎么样了,她想。

咳嗽的厉害,眼泪也嗦嗦嗦的掉。

纪寒岭眉头皱了皱,又皱了皱。

示意林丰接住。

棠欢扭过脸,嘟了嘟嘴,“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走。”

“前面不到两百米处就是南郊,那里有水源,”她搅了搅衣角。

“对了,我叫棠欢,你叫什么。”她又搅了搅手里的衣角,搅了搅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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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欢扭头瞪他,“你。”

这个没礼貌的家伙。

纪寒岭盯着她红通通的眼睛看了片刻。

棠欢毕竟是小姑娘,被他瞅的有些扭捏。脸有些红,心想她不会对本姑娘有点非分之想吧。

这种想法仅存不到一秒,便被她扼杀在襁褓中。

她浑身发冷,惊悚的摇了下头。

就他那张冰块脸,谁要是嫁给他,才真是倒霉。

“放心吧,我看不上你。”纪寒岭从口中飘出来,气若神闲。

“你,”算了,棠欢也不想和他争论,翻了个白眼便不再看他,“无语。”

“也不知该说你单纯还是蠢,你我初次相见,还是不知道姓名的好。”

棠欢用手捂住耳朵不理他,真是爱说教。

年纪大了不起啊。

“本将虽不喜你,但看在你指路的份上就送你到南郊,”

“以后也不要在见了。”

棠欢捻捻的哦了句,也不再和他说话。

真没意思,太冷漠无情了这人。

棠欢也不在叽叽喳喳,只要到南郊就好了。

她再坚持一下吧。

大约走了两百米左右,柳暗花明,风景明显有别于荒漠,多少有了绿植气息,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纪寒岭的随将,从原来百余如今只剩下三十有余。

大家都疲惫万分。

从黄沙地里九死一生,人都有些恍惚。

突然有人大叫道,“水!水!有水!”

“不会是海市吧,“

只听哐当一声,溅起一片巨大的水花。

林丰大嗓门响起来,“弟兄们,快来,哈哈哈哈是真的。”

大家顿时有了力气,纷纷扑进汤河。

林丰将灌满的水递给棠欢,哈哈大笑,豪爽的说道,

“棠欢姑娘,这是我家将军要我给你的,劲凉爽,喝吧!”

棠欢看了一眼远处正在洗脸的纪寒岭,面若冠玉,心想到。

如果他要不是冰块脸,还是挺好看的。

她眉眼弯弯地笑起来,“谢谢丰大哥”。

林丰挠了挠头,也跟着嘿嘿笑着。

东南窟位于迡漫天东南方向,是东南、西北两大部族的分界地。

因位处火岩交错之地,所以鲜有植被,人迹罕至。

如今东南窟坍塌不知如何收场,要尽快回到廖城才好。

杨柳依依,波光粼粼,百姓们安居乐业。

历经了数位君王的奋斗和黎明百姓的努力,才有如今这样的简单而平凡的日子。

廖城,集万千民主生活为福址,世世代代,永结同心。

棠欢的脸上渐起担忧之色。

只听见,啾啾啾的声音。

棠欢猛地从地上站起来,“小白!”

她惊呼,“啾啾啾”,软乎乎的小东西一下子蹦到她的怀里。

“哎呦,我滴乖乖。”林丰像蹿天猴一样,从地上弹出来。

“什么东西,吓劳资一跳,”

他生平最怕白乎乎,糯不叽叽的玩意儿。

“不要害怕,丰大哥。”

“这是小白,我的朋友。”

“啊,哈哈哈小白兔啊”,林丰干咳了两声。

“除了挑食,只吃青菜,不咬人的。”

棠欢温柔的摸了摸小白柔软的小耳朵,也跟着啾啾啾了几下。

看来,小白已经把事情告诉阿爹了,也该回家了。

她望了眼正在擦拭刀剑的纪寒岭,眨了眨眼。

他也不是坏人,要不是他,她是死掉了。

棠欢走到他跟前,扬起一个自以为最和善地笑,乐呵呵对他说,“喂,我要回家了。临走前还是要跟你说句谢谢的。”

“谢谢你救了我。”

纪寒岭看着她像葡萄一样圆溜溜的大眼珠子,忽闪忽闪的。

小糯米牙连着嘴巴扬起一个弯弯的弧线。

总觉得呆不叽叽,不太聪明的样子。

“喂,”棠欢嚣张的撅了撅嘴,“你这家伙”。

纪寒岭挑了一下眉。

“我早就想告诉你了”,棠欢一鼓作气。

“哦?”纪寒岭擦拭刀剑的手停了下来。

似乎感受到了刀剑的杀气,小白胆怯的啾了声,一下子钻进了棠欢的衣襟里。

古文不是常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嗯,对。要勇敢面对,一个男人而已。

棠欢,做人要硬气点。

可是吧,那刀擦得太干净了些。

棠欢只觉嗓子眼里涩乎乎的。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罢了。

棠欢挺挺了挺身板,笑眯眯着说,“你这人,看着冷漠无情,其实吧,也算不上特别冷漠无情,”

“也就是嘴巴毒舌了点,脸冰了点,不算大坏人。”

“你可以选择不救我,但是你还是救了我,还送我到南郊。”

“你还是挺有人情味的。”

“虽然你的冰块脸很臭,但是我还是想说很高兴遇见你。”

纪寒岭的眼里透着迷惑,神情也缓解了许多,似乎很愿意听她继续讲下去。

“所以,我叫棠欢,你叫什么?”棠欢巴巴的望着他。

沉默了片刻,他说,“纪寒岭。”

棠欢盯着他眺望远处的眼睛,碎碎念叨着,“人如其名啊”。

晴江如送日,寒岭镇迎秋。

挺好听的名字。

“纪寒岭,我家住在西郊,你有空可以来找我玩啊”。

棠欢笑嘻嘻的对着纪寒岭眨眼。

“好,”他说。

不知是棠欢的错觉,还是他心情真的不错。

他好像也没那么冰块脸了。

“有缘在见了,纪寒岭。”

棠欢笑呵呵的冲他摆了摆手。

纪寒岭站着不说话,也看不出表情。

看了眼远处活蹦乱跳的小身影,纪寒岭眯了眯眼,嘴角上扬,透着些许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