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
江临舟扶着秦澜走进浴室，她嘴里嘟囔着，人虽有些踉跄，可嘴巴却没停，低声咒骂着。
嗯，看来被逃婚的事，对她打击不小。
不过秦澜纤细的手臂倒是很自然地环上了江临舟的脖子，让他省了些力气。
“秦总监，气大伤身呐。”
江临舟一边往浴缸里放水，一边小声嘀咕着。他倒也没生气，毕竟哪有轻松赚大钱的活儿呢？听说古代的大商贾范蠡还曾隐姓埋名艰苦创业呢。
水温合适了，江临舟站到秦澜面前，轻轻解开她睡衣的带子，淡紫色的睡裙缓缓滑落在浴室地砖上。江临舟神色平静，面对客户保持职业操守，这是专业陪侍的基本素养。
要是面前的秦澜是个普普通通的女人，他肯定会心怀尊重。可遗憾的是，秦澜不是，她是个十足的工作狂，对工作的执着近乎疯狂。
“等我攒够了钱，一定要找个悠闲自在的地方，离你们这些工作狂远远的！”
江临舟念叨着，把秦澜抱了起来。秦澜178的身高在女生里不算矮了，可在江临舟手中，却像个轻盈的布娃娃。“扑通”一声，被轻轻放进了浴缸里。
“咳咳咳！”
“该死！”
江临舟没想到秦澜累到连自己洗澡都成问题了。就在这位满身名牌的工作狂快溺死在浴缸的前一秒，江临舟一把捏住她的后脖颈，将她从水里捞了出来。
“洗，洗澡，帮我，洗......”秦总监话都说不利索，就开始使唤人。要不是江临舟揪着她，她在浴缸里淹死新闻绝对能上头条。
“你确定吗？”江临舟又问了一遍。
秦澜难受地皱着眉，“难，难闻，洗洗，帮我洗澡！”
江临舟心里直翻白眼，知道难闻还拼命工作不休息？！
江临舟别过头，盯着地面，无奈地拿起浴球，开始轻轻擦洗。
啪！
就在擦背的时候，疲惫到迷糊的秦总监抬手给了江临舟一巴掌。
啪！
江临舟想都没想，直接扇了回去。
“唔......”
秦澜人生第一次被人打了一巴掌，却毫无察觉。她的脸颊被热气蒸得泛起红晕，甚至在温暖的浴缸里舒服得一脸惬意。
穿着小熊围裙的少年，浑身没有一丝可爱亲和的气质，冷冷地说：“约定里说过，不许打耳光。”
打人不打脸，这是江临舟为数不多的底线之一，毕竟打到脸会被其他客户看到。
等简单把人洗完，江临舟扯过一条大浴巾，把秦澜裹起来，抱到了主卧的大床上。
秦澜洗完澡舒服多了，原本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像个精美的瓷娃娃，漂亮却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江临舟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从兜里掏出小本子，翻到秦澜那一页。
【秦澜注意事项：
...
6.睡前要对她说满十分钟的鼓励话语。
...】
众多注意事项，江临舟每条都得严格执行。
于是，江临舟坐在床边的地板上，握住秦澜柔软的手。也不管她听不听得见，翻开手机里的鼓励话术大全就开始念！
“你是最棒的，你的努力一定会有回报，所有的困难都只是暂时的，你一定能克服......”
念足了十分钟，江临舟果断松开秦澜的手，小声嘟囔：“我嘴皮子再厉害，念多了这些也得磨破。”
看着已经入睡的秦澜，江临舟总算松了口气。
“今天可算熬过去了。”
在他的客户里，秦澜是给钱最多的，可要求也是最多的。不过没关系，顶级VIP总有特权！
咔叭。
江临舟关上主卧的灯，轻声说：“秦教授，晚安。”
......
喀嚓。
主卧的门轻轻合上。
原本该在床上安稳睡觉的秦澜，此刻却不安地皱起眉头。
她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是有人在说爱她吗？是江临舟吗？
可怎么突然不说了？
秦澜像是陷入了梦魇，焦急地抓紧手里的床单，渴望的想继续听到。
下一秒。
她的手抓住了一个毛茸茸的耳朵。
美人的眉头瞬间舒展开。
她抓住了江临舟！
江临舟在旁边陪着她呢，江临舟会一直陪着她的，江临舟永远都不会离开她的！
这半年来，是她过得最安心的半年。
秦澜紧紧抓着手里的小熊耳朵，嘴角勾起一抹幸福的笑容，沉沉进入梦乡。
“还好我底子好，熬夜工作也不显疲态。”
“这也算是那对只知道忙事业不管我的父母唯一的遗传优点了。”
看着墙上的钟表指针指向十一点，江临舟慵懒地躺在客厅沙发上准备眯一会儿。
十一点半。
江临舟的手机准时尖锐地响起，他立刻从沙发上弹起来。
滴——
电话接通，那头传来一道温柔又甜美的声音。
“晚上好。”
即便对方看不到，江临舟也坐得笔直，开始翻看小本子。
上面记录着这位客户的相关信息。
每次陪侍任务开始前，他都会再熟悉一遍客户资料，免得搞错。
苏念儿经常睡不着，总粘给他打电话。
两人是两年前在网上认识的。
那时江临舟在网上做心理咨询兼职。
心理咨询会有一段公开的语音片段，方便客户了解咨询师的声音。
苏念焦虑情况极其严重。
但听到江临舟声音的那一刻，她竟奇迹般地平静了下来。
从那以后。
苏念主动联系了江临舟，两人每周六周日晚上语音交流。
聊天嘛，也不能干聊。
如果说秦澜是个封劈，那这个苏念儿就是个小封劈想家。
她会给江临舟发些故事脚本让他念，差不多就是类似引导放松的音频。
不过这对江临舟来说，轻松得很。
除了有些脚本里的内容会让他有点不好意思外，毫无难度！
so easy！
“这次我要扮演的是......温柔学长？”偏偏苏念儿的声音又软又甜，完全看不出她有这种喜好。
电话已接通。
江临舟清了清嗓子，用自己最温和的声音轻声说：“怎么啦，是不是又不开心啦？”
那头呼吸一滞。
“没有不开心！就是有点想你了！”
江临舟面无表情地看着脚本，说出来的话却满是温柔宠溺：“是么？这么想我啊，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
“好呀，想想......”一个故事讲了一个小时。
江临舟越讲越困。
到最后脑子里全是温柔、宠溺、暖心之类的词。
他心想这些故事里的温柔学长都不用学习的吗？
整天在这儿哄来哄去的，成绩哪儿来的？
哼！
都悄悄努力不告诉他！
太过分了！
苏念却越听越入迷，软糯的声音透过手机听筒传进江临舟耳朵里。
江临舟心想：
这个方法要是能治疗焦虑症才怪了呢！
这种故事睡前听只会让人越来越心潮澎湃好吗？
算了。
客户都付了钱，他也懒得管，照做就行。
后面又讲了一个咖啡店店员的故事，基本是江临舟的独角戏。
因为苏念没力气跟他互动了。
作为专业陪侍，客户不配合的时候，也要把戏演下去。
时间很快到了凌晨一点半。
苏念依旧精神亢奋，声音里满是激动。
“唔！”苏念那边突然没了声音。
娇柔的声音透过电话传来，江临舟松了口气。
在别的客户那儿是要演动作，在苏念这儿，是要演声音。
他看不到苏念的表情，也不知道客户的反应，只能根据声音的细微变化来判断。
还挺累人的。
“今天表现得不错。”
苏念声音里透着满意。
她脑子还没缓过神，迷迷糊糊地说：“我感觉好多了，前几天一直心慌，钱我转你微信了.....”
两人的雇佣关系维持了两年，也算比较熟了。
苏念给钱痛快。
除了有点小癖好外，基本没别的要求，人还挺好相处的。
于是江临舟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苏小姐，去看看医生吧，配合专业治疗可能会好得更快......”
像秦澜这种封劈，就算工作拼命，好歹也是该吃喝就吃喝，该休息就休息。
可苏念儿不一样。
她是真的被焦虑折磨，长期焦虑得不到缓解是真的会影响身心健康的......
“你说我有病？”
苏念儿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
江临舟沉默片刻，岔开话题：“不好意思，祝你今晚好眠，明晚见。”
“不准挂！”
苏念儿语气冰冷，冷笑道。
“你以为你是谁？”
“我们不过是认识久了点，你就想对客户指手画脚了？”
“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对不起。”江临舟诚恳道歉。
他下次不会再说了。
苏念没了刚才故事里的甜美温柔，声音里满是寒意：“记住你的身份！”嘟——
江临舟看着被挂断的界面，苦笑着摇摇头。
好吧。
对客户心软，就是对自己残忍。
江临舟看了眼时间，距离服务结束还有半小时。
有钱人都这样吗？
他买瓶水都得考虑性价比，苏念还有半小时的服务时间说不要就不要了。
江临舟想了想：“还是不想欠你的。”
于是他在网上找了个温暖治愈的故事脚本，自己坐在客厅对着手机录了半小时。
录完把音频发给苏念后。
江临舟抱着书包在沙发上沉沉睡去。
秦澜的家里没有他的房间。
他这种身份可没资格有房间睡。
“能有沙发睡就很不错了......”
比桥洞、公园长椅、废弃仓库舒服多了。
......
海城艺术学院.
教师宿舍.
咔嚓。
房间的灯被打开，室内亮堂起来！
一个蓝色齐肩短发的女孩猛地掀开被子，可她的眼眸里满是泪水。
片刻后，大颗大颗的泪珠砸落在被子上，洇湿了一大片。
苏念颤抖着咬紧牙关，抓着被子的手都在哆嗦，抽抽搭搭地骂道：
“坏蛋！坏蛋！坏蛋！”
“觉得我有病，让我看医生，终于不耐烦装了？”
骂到最后，苏念哭得眼眶通红。
长期焦虑再加上江临舟的话，给了她沉重一击。
苏念纤长的睫毛挂满泪花，嘴角委屈地抿着，蓝色的发丝凌乱却别有一番美感。
“坏蛋！”
苏念捂着脸低声哭泣。
“我真的没办法了......”
她也想平平静静地生活，吃药、心理咨询、各种偏方，什么办法都试了。
就是没用！
偶然的一天，苏念在网站上听到了江临舟的声音。
那一刻。
她像是被温暖的电流包裹，内心瞬间平静！
从那之后。
苏念就找到了新的放松方式。
别人的声音都不行，只有江临舟的声音可以。
为了不让江临舟觉得她奇怪，她已经尽量把交流时间控制到一周两次了。
为什么？为什么她都这么克制了，江临舟还是觉得她有问题？
苏念委屈地把自己裹在被子里，捂着脸偷偷哭泣。
滴——
消息提示音响起，苏儿念瞬间回过神！
是江临舟吗？
苏念有些期待地打开手机，却失望地发现只是学生会的消息。
[副会长]：会长，学校要我们准备迎新晚会的策划了。
苏念瞬间低落，她吸了吸鼻子，还是温柔又贴心地回复道。
[我知道了，明天你组织人先做个初步方案，早点休息，别太累啦]
点击发送。
那头的副会长收到消息，激动得不行。
哇塞！
会长不愧是海城艺术学院公认的校花！
果然又甜又温柔啊啊啊啊！
这么晚给她发消息，居然还这么温柔地回复诶！
“没良心的小坏蛋......”
苏念儿把手机扔到一边，一想到江临舟让她看医生就来气。
可翻来覆去也骂不出什么新词。
更郁闷了......滴。
又是一声消息提醒，苏念咬着嘴唇，颤抖着手点开。
下一秒。
她猛地坐直身子，被子从身上滑落，遮不住少女柔美的身姿。
苏念颤抖着手点开江临舟发来的音频文件。
“别害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开......”
江临舟温暖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苏念的脸颊迅速染上红晕。
原来。
他刚才是在录这些音频吗？
好像错怪他了......
苏念瞬间没了火气。
不对。
还是有点生气的。
苏念不自觉地看向地面，咬着下唇。
生气不该乱扔手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