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 >  欺世之罪 >  第一夜 赌徒 4)

锋利的虎爪划破空气,下一秒它就要刺破新鲜的血肉,感受那如同啤酒喷涌的快感,然而,迎接它的并不是一个十几岁的男孩的胸膛,而是——一面坚硬的青铜之墙。

红纹吊睛虎狠狠得撞在了青铜墙壁之上,一瞬间,它和场上所有得观众一样,全都呆住了——一面青铜壁将男孩整个包了起来,那个男孩是怎么做到的?

“机关师。”老唐心中冒出一个词来,他终于明白男孩儿的杀手锏是什么了,确实,一名机关师设计的精巧玩意儿确实可能扭转战局。

不自觉地,老唐笑了。

红纹吊睛虎举起巨大地爪子,重重击打在墙壁上,巨大的力道使得青铜壁有轻微的移动——青铜壁的根基已经伸到了地砖下面,事实上,这是一个真正的铜墙铁壁,但在红纹吊睛虎的攻势下依然有所动摇,可以想象,这样的虎爪直接击打在人类身上会是怎样的结果。

“他打算这样撑过二十分钟吗?那他一开始为什么要激怒老虎呢?”看台上有人发出了疑问。

红纹吊睛虎眼看攻击没有效果,愤怒地嘶吼着,这大概是它在这个斗兽场上第一次如此吃瘪。但它地攻击并非完全没有效果,老唐已经看出了端倪——青铜壁已经开始变形了,只要猛虎继续攻击下去,破防只是时间问题,而且这场战斗不会超过二十分钟。

红纹吊睛虎后退几步,愤怒已经让它双眼充血,它张开巨大地嘴巴,红色的闪光在它的牙齿上闪灭。

老唐叹了一口气,“结束了。”他这句话是对付成都说的,也是对他自己说的。只是他没有注意到,旁边的付成都此时已经悄悄溜走了。

只见,红纹吊睛虎身上的纹路开始消失,一股巨大的能量开始在它的口中聚集——这才是红纹吊睛虎的秘密,它们身上的纹路中蕴含着巨大的能量,其作用就好比骆驼的驼峰。

红色的烈焰的一般的光柱喷涌而出,灿烂的如同初升的太阳,所有的观众都惊呆了,他们真是不虚此行。

但是没有人注意到,在光柱喷发的一瞬间,一个清脆的金属碰撞声从青铜壁上传来。

蛟龙一般的光柱直击而去,光芒瞬间淹没了整个斗兽场,所有人都被光刺的睁不开眼睛,风声与沙石声裹挟在一起,像是一场盛大的交响乐。

忽然之间,一道反向的白光刺破了这场音乐会,像是一个不和谐的音符出现在了一曲世界名曲之上。

光芒散去,男孩站在斗兽场之上,他的四周一片狼藉,青铜壁已经不见了。

而那只红纹吊睛虎已经倒在了一片血泊中,血不断地从它额头的血洞里流出。

现场一片寂静。

在男孩已经离场几分钟之后,观众们才反应过来,几乎没有人知道男孩儿是怎么做到的,那真的是机关术吗?到底是怎么样的机关拥有那样的威力?在所有人都在议论纷纷,为男孩儿的胜利而欢呼的时候,他已经回到休息室准备去拿自己的奖金了。

休息室的海盗们也已经完全被震惊到了,他们坐在长凳上一言不发,各自想事情,有人为自己逃过一劫而庆幸,但大多数人还是为自己失去了获胜的机会而愤怒、懊恼。

这其中就包括安东尼,在红纹吊睛虎用出全力一击的时候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甚至已经开始幻想奖金怎么花了,但是下一刻一切都变了,那个瘦小的男孩居然活了下来,而且还把红纹吊睛虎杀了。

“喂!”安东尼对着旁若无人的男孩儿吼道。

男孩儿回头看了安东尼一眼,安东尼到了嘴边的话就被噎了回去,那一刻他感觉自己不是在和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儿对视,而是和自己的船长,一位杀人越货的海盗船长对视。

究竟是怎样的男孩儿,才会拥有那样的眼神?

在男孩在拿到自己的奖金的同时,付成都拎着两个袋子冲了过来,“阿辉,我把钱都兑换出来了,我们快走,我感觉我在表演这一块儿也相当有天赋,那个老唐还以为我是个人傻钱多的呆比呢,其实少爷我精明得很。”

川义辉伸手颠了颠付成都手中的钱袋子,“有没有可能其实你是本色出演呢。”

“两位少爷,观众们都等着我们的打虎英雄亮相呢,你们这就离开,不太合适吧。”老唐和安东尼出现在了两人身后。

“额……不用了,我和我的朋友还很忙,我们得去准备明天得庆典了,下次吧。”付成都小心翼翼地说道。

“你以为我在夸你吗,小少爷?你们破坏了游戏规则!”

“规则?”

“参赛选手请自己地朋友来赌自己赢,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们这算是作弊呢?”

安东尼抽出一把刀来,那是海上常见的爱姆国产的爱姆弯刀,最开始他是想用这把刀砍下红纹吊睛虎的头的,现在他并不介意用它砍下川义辉和付少爷的头。

“我只是邀请我的朋友来看我的比赛,这好像没有什么不妥吧?更何况他是赌我赢,又不是赌我输,这又怎么算是假赛呢?”川义辉并没有被老唐的威胁吓到。

“老唐,如果你不愿动手的话,我替你来。”安东尼说道。

“老唐,你是明事理的人,”川义辉拉起安东尼,转身往外走,“何况,我想,我们并不是这场比赛获利最大的人。”

安东尼提起刀,准备追上去,却被老唐一个眼神拦了下来。

付成都和川义辉越走越快,在脱离老唐的视线之后他们更是直接跑了起来。

“为什么不宰了他们?”安东尼愤怒的说道,“只要你一声令下,我立刻替你把他们的头带回来。”

“要去你去,还有,别说替我,你只能代表你自己。”老唐说着,走回了店里。

付成都一边跑,一边忍不住得大笑了起来:“哈哈哈,我们这算不算死了逃生,你看见那个拿刀的人的眼神了吗,我估计咱们走慢一点他就会把咱俩砍了。”

“不会的,那是老唐的地盘,他不会让那个人这么做的。”川义辉说。

两个人停了下来,在路边拦住了一辆马车。

“为什么?我看那老唐也是个亡命之徒啊!”付成都跳上马车,问道。

“一个开赌场做生意的人不会是真正的亡命之徒,他们在意得是安稳的赚钱,刀是用来立威的,但是不能轻易用,他不会轻易给自己找事。”川义辉坐上马车,说道,“还有,你注意到没有,老唐说话有些奇怪。”

“奇怪?”付成都想了想,“你这么一说,确实有点……违和感。”

“没错,他说话带着一丝惹潘群岛的口音,一般人很难听出来,显然他在这里生活了很多年了,但是有的发音习惯是改不掉的。”

“那这又能说明什么呢?”付成都问道。

“说到惹潘,你能想到什么呢?”川义辉反问道。

“海滩、间牛、葡萄酒、云侍还有……”

“没错,海盗!惹潘群岛土地贫瘠,粮食作物能以种植,只能种植葡萄这类商品作物,为了生存,很多人都选择了从商以及当海盗,这两者其实很多时候是共通的,一个带着惹潘口音的开地下赌场的人,是否有很大可能是一名隐姓埋名的海盗呢?”川义辉说道。

“好像有点道理。”

“从赌场的规模来看,他肯定已经经营了很多年,隐姓埋名,苦心经营,他又怎么可能因为我们两个而暴露自己呢?何况,你还是付海盟的少爷。”

这座城市的夜晚终于还是开始了,纷飞的梨花在夜灯的照耀下呈现出各种各样的颜色,海面上泛起波浪,载着水与夜的梦,推动着漫天的星空,两人乘坐的马车沿着滨海街道一路向北,映入眼帘的是各种装扮华美的商铺,所有人都已经准备好了迎接明天的梨花节,这个每年最盛大的节日之一承载着整个城市的希望。

吃过晚饭,川义辉溜出校园,再次钻进一辆马车,来到了城北的一处居民区。

川义辉跳下马车,穿过一条又长又深的巷子,巷子的墙边全是泔水和油污,甚至有老鼠穿梭其中,这个地方像是完全被这座城市抛弃了一般,如一只甲虫一般生长在黑暗的角落,好像梨花节的节日氛围完全不属于它一样。

巷子的尽头是一家钟表店,店里并没有点灯,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川义辉推门走了进去,主人听到了动静从里屋走了出来,点上了灯,店里的景象这才勉强明朗了起来。

店里空荡荡的,只剩下几个闹钟还在嘀哒哒地走着。

“你还活着,看来成功了。”主人是一个四五十岁地光头大叔,留着褐色的络腮胡。

“多亏了你那块旧蓄能镜。”川义辉说道。

“真是没想到你能用一堆破烂儿杀死一只成年的红纹吊睛虎。”

原来,川义辉就是从这家店买来的材料制作了那个机关,川义辉一个多星期以来不断给它上劲儿来储存能量,更在与红纹吊睛虎战斗时,通过青铜壁背后的机括装置,将猛虎拍击的力量以压缩空气的途径储存起来,为了以防万一,川义辉还买下了一块老板从别处淘来的老旧蓄能镜,这东西能够将道术暂时存储起来,关键时刻。就是这东西救了川义辉一命。

“别说废话了,”川义辉把一袋刀币扔在桌子上,“把那东西给我。”

主人从桌子下掏出一件用布包住的的物品,“你在来晚一点,就见不到它了。”

川义辉接过那东西,小心得藏在衣服里,“你要走了?”

主人点点头,难怪店里面空荡荡的,主人原来要搬家了。

“去哪里?”

“冷浮国,新刚。”主人拿起那袋刀币,转身往里走,“我们还会在见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