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想象着陆骐被自己儿子踹下床的画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觉得不好意思,赶紧捂住嘴,眉眼弯弯。
菡姐儿似乎被沈昭的笑声吸引,扭着小身子朝她这边够。沈昭连忙放下拨浪鼓,伸出手:“菡姐儿,来姨姨这儿?”
菡姐儿伸出小胖手好奇地摸了摸沈昭圆圆的肚子,又仰头看着她,忽然含糊地吐出一个字:“弟……弟……”
沈昭和安安都愣住了。
“哎哟!”安安惊喜地叫出声,“知道姨姨肚子里是弟弟呀!”
沈昭更是又惊又喜,低头看着小鱼儿清澈的大眼睛,心都要化了:“菡姐儿真聪明!你怎么知道是弟弟呀?万一是妹妹呢?”她逗着小家伙。
菡姐儿只是咧着嘴笑,又重复了一遍:“弟……弟……” 小手还在沈昭肚子上拍了拍。
暖阁里充满了孩子们咿呀学语的笑闹声和两位母亲温柔的笑语。
她悄悄凑近安安,小声问:“大嫂,你说……陆骐以后,会不会也像大哥那样,被儿子踹下床啊?”
安安看着沈昭亮晶晶的、充满狡黠期待的眼神,忍不住大笑起来:“我看啊,十有**!”
水路复陆路,陆路又转水路。看过杨柳岸的晓风残月,也走过石板桥的市井喧嚣。治过中暑的农夫,救过误食的乡民,婉拒过无数朴实的馈赠。
一个月的时光,悄然流逝。
当船娘指着前方水天相接处那片越来越清晰、仿佛望不到边际的接天莲叶,笑着说:“先生,娘子,前面就是平江府地界了,再有小半日,就能靠岸啦!”时,萧承康和阿沅不约而同地站到了船头。
正是荷花盛放的时节。碧绿的荷叶层层叠叠,铺满了宽阔的河面,一直延伸到目力难及的远方。粉白、嫣红的荷花亭亭玉立,在万顷碧波中随风摇曳,送来阵阵沁人心脾的清香。无数采莲的小舟在莲叶间穿梭,采莲女的歌声和笑语乘着水波远远传来。
“江南……”阿沅望着这片只在说书人口中听过、在梦中依稀见过的盛景,喃喃低语。水光映在她清澈的眼眸里,漾开层层涟漪。一路的风尘仆仆,似乎都被这无边的莲叶与荷香涤荡干净。
萧承康负手而立,青衫在带着水汽的风中微微拂动。
船缓缓驶入莲叶深处,惊起几只栖息的水鸟。阿沅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一片近在咫尺的硕大荷叶,清凉的水珠滚落。她转头看向萧承康,唇角弯起一个清浅却真实的弧度:“康康哥哥,我们到了。”
萧承康的目光从无垠的莲塘收回,落在她沾了水珠、更显清丽的侧脸上。
“嗯。”他应道,声音低沉温和,带着一路风尘沉淀后的安稳和欣喜,“到了。”
小船推开层层叠叠的莲叶,向着那粉墙黛瓦、人声渐沸的繁华码头,稳稳驶去。荷香盈袖,水光潋滟,将船头并肩而立的两道身影,温柔地拥入江南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