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一无聊地揪狗尾巴草,但这些新入门的启明峰亲传弟子心里却不是滋味。

尤其是管安然。

管安然是世家女,天赋高长得好,自小便是人群中的佼佼者,是管家千娇百宠着长大的。

进入飘渺宗的大门成为亲传弟子,对其他人来说是殊荣,但对她可不是。

她自幼便是最好的,这不过是理所当然。

但飘渺宗之中少年天才何其之多,哪怕在启明峰中,也能找出不少人压她一头。

她自然是不服。

但实力到底是摆在那里,不服也只能憋着。

只是她想,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待她修得飘渺宗中的功法,谁比谁厉害还说不定呢。

只是,那些早已成名的师兄师姐也就算了。

凭什么,凭什么一个跟她同期进门的废物也能高她一头?

许知一她见过。

入门时甚至是个凡人,跟另一个修为平平油嘴滑舌的男修组队,不知踩了什么狗屎运。

管安然对此嗤之以鼻。

当然,凭她管家小姐的骄傲,她也做不出故意为难这群下等人的事情。

只是……

管安然挥舞着自己手中价值千金的剑,颇有几分怨怼地看向不远处石头上坐着的身影。

凭什么这么一个资质平平甚至差劲儿的臭丫头能有资格监管她。

她凭什么?

管安然不服且不理解。

那个丫头明明只是个小地方来的孤女,身上无半点修为,看起来就不聪明。

只不过运气好通过了入宗测试而已。

凭什么就能跟她一样同被长老看中成为亲传弟子。

又凭什么能得到蔺书亭师姐的青睐,命她看管启明峰的众弟子修行。

她甚至都不是启明峰的人。

管安然难以理解,乃至有些嫉妒。

虽然在这儿进行和大家一样的训练,但管安然可不一样。

她天赋卓绝,她天生就是修炼的好苗子。

所以管安然的修为远远高出这群人。

她心中想着,一时不察,一道足以夺人性命的剑光便顺着她挥舞的动作离剑而去。

那剑光直朝许知一而去。

许知一仍坐在那石头上,手里的狗尾巴草早已经一只手都抓不过来了。

她似有所感,动了动身子。

突然,她的目光中出现了一抹亮色。

是彩虹团子。

她刚想过去。

剑光却已经先一步到达。

管安然看着自己甩出的剑光,愣住,手中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她看向许知一的方向,嘴唇张张合合。

“怎么了?安然?“交好的女修问她。

管安然却已经没心情回答了。

她想过去拦住剑光,但这明显不可能。

她怎么可能能比剑光快?

这道理运用到许知一身上亦然。

甚至,以许知一的修为来说。

当她能意识到剑光时,剑光已经几乎打到了她身上。

管安然已经能预想到这个画面。

许知一或许会死。

然而,当许知一意识到剑光转头的刹那。

令人难以理解的一幕出现了。

许知一身上出现了异常强大的能量波动。

这股能量波动难辨敌友,却在瞬间消解了剑光。

同时这股能量中的一部分,也作用在了许知一身上。

许知一的面色瞬间苍白。

而最令管安然没想到的是,那股能量在作用在许知一身上时,也同时作用在自己身上。

这是一股及其微妙的能量。

杀伤力远不及她的剑光,只是,让人感到痛苦非常。

她望向许知一。

许知一在同时也望向了她。

这股能量对许知一来说太熟悉了。

这是系统的惩罚。

她早在几年前就发现,系统在面对对自己有生命威胁的攻击时,会启动某种自我保护机制。

这种机制会干脆利落的挡下那次危机,攻击制造危机的对手,同时,将这种攻击作用在许知一身上作为惩罚。

系统的攻击并不致命,它的目的不是为了给许知一报仇,而仅仅是为了保证许知一活着。

对,仅仅是活着。

它仅仅是为了确保有这么一个人,能够完成它发布出的那些劳什子的恶毒女配的任务。

许知一不懂为什么是自己。

但这个看起来无所不能的系统,似乎和自己绑定了。

也就是说……

这是她的机会。

正靠着这个能力,许知一一个人活了下去,在如今进入飘渺峰。

疼嘛?

疼。

但许知一可以忍。

而且,作为一个被惩罚的常客。

许知一颇有些自嘲地想。

她远比那些攻击她的人更能忍痛。

许知一此刻远比那个攻击她的女孩状态好得多。

她看着那个女孩几乎站不稳踉踉跄跄走过来的样子,感觉有几分熟悉。

是谁呢?

记不清了。

许知一早就关掉了那个留影石,望着女孩,直白到近乎冷血:“你是谁?为什么要杀我?”

管安然痛得几乎晕过去。

但对她来说,比疼痛更重要的,是她的面子。

所以她忍着痛苦不出声,踉跄着走到许知一面前,甚至拂开了那个一开始关心她的女修。

她提着一口气挥手布下了一道隔音术法。

没了留影石,没了外人凑热闹,她们可以好好说了。

管安然看着坐在石头上看起来比她好受得多的许知一,面容扭曲。

“你使得是什么邪魔法术,你对我做了什么?!”

她这一番话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说起来这场面有些滑稽,两个同样面容姣好的女孩都似乎在忍受着某种疼痛,一个气急败坏,另一个却气定神闲。

许知一笑了。

她本就生得好,那些难以熬过让她深受折磨的过往让她看起来极为瘦弱,偏偏肤白眸亮,如同早春开的花,生于春寒料峭,柔弱却顽强。

所以哪怕此时此刻,哪怕看起来气定神闲的是她,坐在高位的也是她,结果管安然却更像那个欺负人的。

许知一唇角翘起,黑亮的眸中却无多少感情,她声音平静地反问:“杀招是你放的,你却好意思问我?”

管安然却已经被这疼痛折磨到几乎发狂:“闭嘴!你快给我解除这个术法!”

许知一却不回她了。

世上再没有人能比她了解系统惩罚的痛苦了。

这个女修明显已经听不进去她的任何话了。

只是……

伴着那女修骂骂咧咧的声音,许知一闭了闭眼。

好像,这次,没有以前这么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