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 >  愉王殿下,对臣也这般虚伪么 >  第260章 顾昭死了

顾昭忽然掷出虎符,青铜兽首深深嵌入粮车:"本将剿了南漠三支游骑,这些不过是战利品。"

他打马逼近元林愉,腰间银铃随着动作露出断锁。

"所以舅舅是来雪中送炭?"元林愉金错刀突然抵住顾昭咽喉,刀面映出他眼底翻涌的暗潮,"还是想趁火打劫?”

顾昭看着元林愉与阿姐近乎相似的脸,瞳孔骤缩,他忽然放声大笑,九环刀劈开脚边巨石。

"明日卯时,本将带你看场真正的火攻。"

残月升上旗杆时,元林愉摩挲着顾昭留下的磷火箭筒,筒身细密纹路竟与巫族俘虏的刺青如出一辙。

魏暮舟掀帘而入,掌心躺着半枚染血的银面具:"赤喉军扎营处挖出二十具被毒杀的斥候尸首,喉间刀伤与,,,"

他话音戛然而止。

元林愉手中金错刀正微微发颤,刀柄嵌着的珊瑚珠渗出暗红血丝——这是母妃临终前塞给她的,与顾昭腕间断锁同出一源的南海血珊瑚。

*

寅时三刻,寒露凝刀。

元林愉握着发烫的珊瑚珠冲出军帐,东南天际仍浸在浓墨般的夜色里。

魏暮舟银枪挑着具水鬼尸体疾奔而来:"巫族在芦苇荡埋了硫磺渠!"

尸体腰间铜壶滚落,猛火油气味刺得人眼眶发酸。

"报!对岸狼骑开始集结!"了望兵嘶吼穿透雾气。

元林愉金错刀劈开铜壶,内壁顾氏徽记在火把下泛着幽光——与顾昭战甲上的云纹如出一辙。

卯时梆子刚响,东南地平线突然炸开血红色曙光。

顾昭的九环刀映着朝霞劈开鲁衡头颅,三千赤喉军齐声嘶吼,声浪震得露珠簌簌坠落:"请愉王观礼!"

元林愉策马上前,瞳孔里倒映出炼狱般的盛景:硫磺渠遇晨光自燃,幽绿火舌顺着埋好的陶管窜向南漠大营。

巫族俘虏的骨笛声里,狼骑重甲在磷火中融成铁水。

"这份礼物,可满意?"

顾昭刀尖挑着鲁衡右耳,腕间银铃与记忆深处母妃的笑声重叠。

元林愉忽然记起今日正是母妃忌辰。

魏暮舟突然厉喝:"小心地下!"

地面猛然塌陷,本该烧死的狼骑竟从坑道涌出。

春棠剑光劈开偷袭者,却见那人脖颈刺青与赤喉军如出一辙。

"鲁衡不过是个幌子。"顾昭笑着说,"真正的戏码在,,,,"

他忽然僵住,低头看着透胸而出的金错刀——刀柄珊瑚珠正疯狂吸收他体内蛊虫。

碎金般的晨曦穿透顾昭的身躯,元林愉垂眸凝视手中染血的赤玉簪。

南海珊瑚特有的纹路在晨光中流转,蜿蜒的血迹正沿着簪头金错刀缓缓滴落。

"舅舅可知,南海珊瑚专克尸蛊?"

顾昭喉间溢出破碎的笑声,殷红自唇角蜿蜒而下,在青灰的面庞上绽开妖异的血花。

"不愧是你啊,,,"他踉跄后退半步,"我的,,,小外甥女。"

金错刀铮然出鞘的寒光惊起林间宿鸟。

元林愉眼神复杂的看着他,"最后一个问题,舅舅如何识破我女儿身?"

"你以为我就没回去过?"顾昭指节攥得发白,"你母妃在药王谷的时候,告诉我的。"

他突然剧烈呛咳,暗红血沫溅上衣襟,"从那时起,你我便注定要淌过这血海深仇。”

元林愉眼睫轻颤:"舅舅要的,不止鲁衡性命?"

"鲁衡?"顾昭突然放声大笑,惊起满山寒鸦,"那元帝老儿装什么圣人!当年南漠边关告急,他由着那畜牲,不发粮草,让援军惨死半路中,眼睁睁看我三万儿郎饿着肚子迎战!"

他嘶声如刀刮铁锈,指着杨老将军,"你问问杨老将军!那些被秃鹫啄去眼珠的尸骸,可有一具穿着完整铠甲?这其中还有他的儿子!"

"陛下这些年,,,"

"他在等!"顾昭猛然折断身旁枯枝,断裂声惊得魏暮舟无声按住腰间剑柄,"等明王与太子斗得两败俱伤,等鲁衡被逼造反!用八年光阴熬一锅权谋的毒羹,却要天下人赞他仁君!"

元林愉喉头微动,瞥见杨老将军别过脸去拭泪,她心情复杂的收刀入鞘。

"押回平州。"

"带我回去,,,"顾昭沙哑的声音裹着血气,"你的上位之路,,,怕是,,,要走不得了,,,"

元林愉没有回头,晨风卷起她束发的鲛绡,露出耳后一抹胭脂痣:"该是我的,终究是我的。"

林间忽起一阵穿堂风,顾昭望着那抹渐行渐远的绯色身影,唇角竟扯出释然弧度:"阿姐,,,你养了只好凤凰啊,,,"

*

帐中烛火将熄未熄,元林愉独坐案前,狼毫笔尖悬在信笺上方许久,墨汁凝成暗色斑点。

终是落下"儿臣启禀父皇"六字,笔锋割破宣纸如同割开旧日疮疤。

铁甲铿锵声自帐外传来,杨将军掀帘时带进一缕夹着雪粒的寒风。

"殿下三思,"老将军卸下护心镜,眉间沟壑深如刀刻,"顾昭虽罪当诛,然此刻自陈其过,恐遭宵小曲解。"

元林愉抬眼,"将军以为,本王还能继续以女儿身争储君之位?"

案头铜漏忽地发出清脆声响,惊得信笺边沿的暗纹微微颤动。

魏暮舟踏着更漏声入帐,玄色大氅肩头落满碎雪。

他见元林愉腕间青筋隐现,在"如实禀告"四字上洇开墨团。

待春棠捧着信鸽笼退下,他望着那道挺直的脊梁,忽想起她亲手刺中她小舅舅的金错刀。

*

平州地牢阴湿的霉味浸透砖石,顾昭腕上镣铐撞出空荡回响。

元林愉蟒纹袍角掠过青苔时,他竟低笑出声:"我们阿愉到底是心软了。"

左眼刀疤在幽暗中狰狞如蜈蚣,"待我见了阿姐,就说,,,就说昭儿把欺负她的人都杀了。"

元林愉指尖抚过牢门铁刺,掌心传来刺痛方才惊醒:"本王会求父皇许你入皇陵。"

七日后启程时,棺椁上积雪映着龙晔卫的玄甲。

魏暮舟见元林愉亲手抚平棺盖朱砂封条,忽忆起昨夜巡营所见——她蜷在棺椁阴影里,将半块残缺的羊脂玉佩塞进冰冷指间。

杨将军摩挲着棺木暗纹,喉间似堵着那碗未送出的断头酒。

雪原上马蹄声碎,平州城墙渐渐隐入风雪,唯余棺中人与面具后的秘密,都将随这场大雪埋入平州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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