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第一酒肆,闻喜楼。

“小娘子,就送到这了,随便逛,只要别上二楼就行哩,今日二楼不见客。”

门房掂了掂怀中沉甸甸的银子,嘴角止不住地上扬,转头最后一次叮嘱少女。

“知道啦,大哥你快去值班吧。”

叶婉儿忍着怀中小荷包空虚的心疼,强行挤出一个甜美的笑容,挥手与其告别。

“行,那就提前祝娘子沾得文气,来年高中举人咯。”

门房抱拳一揖,满意地转身离去。

像这种吃不起闻喜楼的酒,又想进来一睹风采而买通他的士人并不少,倒也没想太多。

叶婉儿待得对方身形消失在大门口,便立刻转头打量起这充满书香气的楼阁,寻找上楼的路。

花了这么多银子,不上楼?

才怪…

闻喜楼,顾名思义,听闻喜事之意。

天子脚下,东华门前,有什么喜事呢?

无非金榜题名!

此楼距离东华门之右的金榜极近,又居高临下。

正如“春江水暖鸭先知”。

有钱的士子大多会登楼望榜,不必与常人一同挤塞,且一旦高中,也大多都会于此楼宴请亲朋。

历久经年,这渐渐便也演变成一个传统—闻喜宴。

进士们放榜后齐聚于此,通宵达旦,泼墨挥毫,欢庆同歌。

千年以降,从未缺席。

至今,楼中已是满挂千古诗帖,琳琅满目,闻喜楼也因此闻名遐迩。

“你这妖怪,不说话就不说话,看见没,本姑娘没你的帮忙也有办法,登楼远望不就能看清前面了吗。”

叶婉儿小声嘀咕道,同时悄拨开眼前诗帖。

发现只是个房间,中有几人在吃酒,又轻轻放回。

闻喜楼没有指示牌,处处是诗谜、诗文,遮掩着各个房间和路口,她没有时间去猜,一个个翻也许更快。

叶婉儿等了一会儿,身后依旧没有回音。

就在刚刚,由于她只是秀才,站的位置离东华门比较远,根本看不清最前方的喧哗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正苦恼时,楚轻雨竟“好心”地帮她增幅了目力,让她能看清,但没过一会,对方却又突然收回真气,再不发声。

不过,叶婉儿知道对方还跟在自己身后并未离去。

再走了几步,女孩终于还是驻足,忍不住问道:“喂,你一会害人,一会帮忙,又一会收手,究竟是想做什么?”

她感觉这妖怪有几分可能是真想帮哥哥,但又不太敢确定。

“离开这里。”

楚轻雨终于微不可闻地极快应了句。

“嗯?什么?离开?你说清楚啊。”

少女皱起了秀气的眉毛,等待后文。

可…

妖物久久无言。

“这里有什么特别的吗?”

女孩转头看向满楼诗篇。

文华充沛,正气凛然。

“这妖物怕这个?”

叶婉儿思索了会,但很快,她就放下思绪,继续寻找。

她不可能因为一个妖物没头没尾的话而离开。

过了一会,经过九转十八弯。

终于,在一副巨大帷卷前。

叶婉儿明眸从上到下,缓缓扫视眼前笔锋凌厉的崭新墨迹。

“闻喜宴下题名处,五十人中最少年…”

“这应当是最新的状元题文吧?

林少成,少年有成,实不负名,可惜…”

叶婉儿摇头轻叹,悄悄为这位素昧平生的状元郎小小地感怀。

随即她小心掀开帷卷,其后果真是一条长长的阶梯通向楼上,满挂从天花板垂落、历代进士的无数诗篇。

女孩没心情欣赏,层层掀开,往上走去。

其实按正常来说,有客人靠近它应该会自动升起。

不过,现在叶婉儿是偷偷溜进来的,也并不知道…

二楼。

面朝皇榜方向是一条华美长廊,廊中放着许多桌椅,其外有一扇巨大的琉璃落地窗,应该便是士子观榜之处。

“奇怪,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又为什么灯火通明?而且怎么也没什么人拦着我?”

叶婉儿扫视周围,有些疑惑,尤其那扇琉璃窗此刻大开着,任由楼外风雨入内,浸湿木地板。

不过,东华门在皇榜左边,她正好也得翻出去,站在窗外屋檐上才能最大程度看清远处。

小女孩走近窗台,探出头打量下方琉璃瓦,又小心地伸脚试探了下,

应该能承受她的重量吧?

轻轻踩了上去。

“咔哒。”

一声脆响,叶婉儿的心扑腾扑腾地跳。

好在这瓦片还是抗住了,虽说周围大多建筑不能高过皇城,但这儿也约莫有个两丈,掉下去必然得摔个鼻青脸肿。

天早分不清昼夜,又兼细雨淋漓,屋檐颇为湿滑。

女孩站起身来,小心地朝左边檐角挪去,也并不在乎雨水打湿儒衫。

“轰隆!”

凭借天空中散发着辉光的雄文与雷霆,她终于看清远处景象。

“我丢,怎么还在跟这老头僵持。”

叶婉儿扶额无奈,楚轻雨结束增幅之前场面就这样,现在约莫半个时辰过去了两个人还搁那站着。

“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能弄成这样,这要是让老哥来早完事了。”

女孩小声疯狂吐槽,眉间充斥浓浓的忧愁。

看着远处的死寂,她觉得靠这帮腐儒,大抵、也许、可能真的救不出哥哥了…

“现在还有什么办法呢?”

细雨滴在叶婉儿青涩的脸上,有些迷茫。

难道…

她悄悄瞥了眼身后阴影。

嗯,得先弄明白这妖怪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想到就做,她并非优柔寡断之人。

“喂,那谁,你有没有什么法术帮我挡个雨?”

叶婉儿找了个话题试探问向楚轻雨。

倒也没抱多大希望能立刻有回话。

但出乎意料的…

“我取来了伞,小娘子可要?”

沙哑的声音响起,一只白皙的手从身后左侧撑来油纸伞。

“咦,你终于现身了?”

叶婉儿不敢相信,转身看去。

瞬间,酒气扑鼻而来。

苍白的英俊面庞映入眼帘。

其人发丝凌落散乱,双目满布红丝,袒胸露怀、衣衫不整,一身放浪气质。

但更引人注目的是,对方腰间那染血的无鞘长剑…

“我丢!”

叶婉儿下意识退了一步,却忘了身后已无落足之地。

一下踩空,整个人向下坠去。

千钧一发,来人迅速伸出左手抓住叶婉儿,一下将她拉了回来。

不等身形站稳,小女孩慌忙向旁跳开两步,拉远距离。

“血…你…你是那…?”

叶婉儿震惊地看向手中鲜血,心脏超负荷跳动,这是刚刚从眼前“人”手里沾上的。

他是那妖物吗?这血是去杀了个人吗?

“不,我不是,可不配。”青年开口了,伴随酒气,又自嘲笑了笑:“呵呵,俏娘子别怕,在下不过能被小女孩轻松发现的废人一个。”

然后在叶婉儿没反应过来时,突然上前一步将伞塞入她手中。

随后,倒也不在乎女孩异样目光,直接冒雨坐下来,颓废地半躺着,再从不知从哪掏出一个酒葫芦,边喝边欣赏远处东华门前光景。

感受手中伞柄温度,叶婉儿懵了,转头看向青年,莫名其妙冒出些奇怪念头。

“样貌倒是颇为俊俏,捯饬一下,卖去风月楼当是…呸呸呸。”

女孩连忙拍了拍脸蛋,打散乱七八糟的想法。

都怪老哥…

不过从他的回答,叶婉儿现在可以确定,眼前的应该确实是人,而非那妖物。

“小娘子,说说你来这干什么?莫不是想来选个俊相公?”

“你是来…”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但对方语速更快。

叶婉儿无奈,但依礼数她应该先回答别人的问题。

“呸呸呸,才不是挑相公!我是来为鸣冤的!看不清前面发生了什么,所以爬了上来,你呢?”

“娘子能发现我,却看不清那儿?”

俊朗青年竟不讲礼数,抿了口酒,指着远处接连发问。

“此人应该并非儒生。”

这个猜测在叶婉儿心底一闪而过,嘴上回道:“我只是秀才,站的地方少说离那百多丈,天又这么黑,我怎么可能看清?”

“嗝?娘子倒是好生厉害,年约不过十二三,竟已中秀才?这倒是快和他差不多了…”

男人打了个酒嗝,语气终于出了些许波动,没再计较看清与否。

他转过头,微红双目端详起女孩,又点评道:“生的模样也是俊极了,尤其是这双眼,所谓‘美目盼兮…”

叶婉儿被盯得毛毛的,但看着对方腰间血剑,却也不敢轻举妄动,立刻离去。

“这不算什么,我哥哥更厉害,如果他去科考,说不定早就夺得状元了!”

叶婉儿连忙转移他的注意,确实倒也奏效。

青年兴致更高了些,坐了起来。

“哦?就是你刚刚说,让他来早成事了的兄长?那他为何不考呢?”

没等女孩解释,青年像是明悟般点了点头。

“在下知道了,有官身者无法前来,想必令兄是因家中贫寒,早以贡士之身通文定品,而亦然无缘本届科考?”

叶婉儿:“……”

“那便是举人咯?令兄今在何处任职,官居几品?”

对方的嘴像是雨珠,不停落下。

少女犹豫了,久久无言。

要实说吗?

对方的话已经挺无礼,哪有直直问别人官位几品的,此人确然应当不是儒生。

影卫?墨者?兵家?

还是…望气士?

“他在牢里,明日问斩。”

………

“咚…咚…”

酒葫芦落在屋檐上,又滚落楼下。

青年猛然站起身来,酒气顿消,终于完全正视。

白哲的手已握在剑柄上,俨然全力战备姿态。

青年渐渐走近叶婉儿,眼中寒芒,冷声道:“妖伥?那你呢?如此夜幕,一位奇女子独在此地?”

“不!不是!我哥哥是被冤枉的!”

叶婉儿连忙开口反驳,神情坚定,毫不畏惧拂面的剑光。

涉及哥哥,她此刻反倒一步未退。

“唰唰唰”

俊朗青年擦着叶婉儿喉颈,舞了道绚丽的剑花。

“说说原因。”

血剑挂回腰间,男人平静注视女孩,

“我…我哥哥一向认为妖物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又怎会为妖作伥?绝无可能!”

叶婉儿贝齿轻咬,但她知道单凭一面之词没有一点说服力,别人又不是叶槐兄妹,能毫无条件相信叶槐,可她也没别的证据。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倒是好见识,不过,有时,妖物收取妖伥并不一定要你哥哥愿意,他们也能直接控制。”

果然,异议来了,但有些出乎意料,并非质疑真实性。

“什...什么?你骗人…”

叶婉儿神情僵住,心沉到了谷底。

书院里的老师明明说过,妖物要收服妖伥必须用各种诱惑与人签订契约,而哥哥是不可能被诱惑的。

“这次来的是二品的狐王,最擅魅术与幻法,对五品以下修者,她付出一点代价便可无需其同意而强行收为伥仆,且一旦被收服,无法可解,只能…立斩不赦!”

青年沙哑而磁性的声音接着响起,打破最后一丝幻想。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不…”

油纸伞想随风飞离,却被白哲的手牢牢抓住,为失神少女撑起。

叶婉儿痛苦地蹲下,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二品妖王,为什么,这种大妖为什么会盯上哥哥?

哥哥他…

小女孩心底泛起无尽的恐惧,她已经失去了父亲,不能再想像没有哥哥、孤单一人的日子。

其实从知道消息起,叶婉儿就在自欺欺人。

潜意识在不停地说服自己,哥哥是被冤枉的,还有机会澄清误会。

直至如今,她终于被撕碎盔甲,情绪似江河奔流而出。

青年撑着伞,默默注视着惊慌失措的少女,心中泛起怜悯。

他的手搭在剑柄上,沉思着想要说什么。

最终,却还是松开。

“抱歉,是我无能,斩邪留正解民悬?呵,我不配。”男人摇头叹息,又转头注视远方僵局:“亦然,是非冤屈,这些人有谁真在意?不过,邀名逐利…”

随后,他蹲了下来,温和道:“我儿时也曾想仗剑天涯,可到最后一切都不过泡影,我这才明白,世间事,并不总尽如人意。回家吧,小娘子,这不是你该承受的,人力终有尽时。”

语罢,伸手想拉起眼前人,如果不管的话,她会在这待到几时?

计蒙的暴雨可不像他一样讲礼数。

但,伸出的手被女孩拦住了。

“是非冤屈?是非冤屈…在意…”

叶婉儿喃喃着,突然想到了什么,猛然站起身来,随即像是自言自语。

“无法可解,只能立斩不赦?那这群人在干什么呢?瞎忙活?”

“不,重点在于冤,而不在妖王多强大,他们是虽然是为了程序合礼,但是礼法设立之目的就是为了减少冤屈,防止错杀好人。”

“一把刀再锋利,不能说他一定被贼人拿来行凶,同样,那妖王本领再高强,也不能说明她一定对我哥哥下了手,这两者的联系就像是风马牛不相及。”

“对,我哥哥就不是妖伥!”

“他一定是被冤枉了,一个普通百姓有甚好下手的?要下手也是对我下了手。”

叶婉儿不断说服自己,双目中重新有了些许微光。

她猛地转身,绣拳一下打在青年胸口,也是彻底没了畏惧。

“汏!差点被你绕进去了!害人!”

随后女孩在对方讶然目光中向窗口走去。

“俏娘子,你想去做甚?擂鼓?以秀才功名做这可是会惹得士林非议。”青年终于反应过来胸口的触感,连忙好心提醒。

叶婉儿闻言,回头注视青年,认真道:“那又如何?”

随后便转身继续前行。

现在什么都比不上救哥哥,在意他们什劳子非议?这玩意值几两银子?

这鼓,他们不敲我来敲!

百无一用是书生,老哥说得没错。

叶婉儿走至窗前,正要翻上去。

“小娘子,你会死,且官家的决议从不轻易更改,你不过枉死,兄长也无救,值得吗?”

这莫名出现的人已不知何时站在窗台,并莫名拦住路口,同样认真地注视叶婉儿明亮的双眼。

叶婉儿摇了摇头,轻咬银牙,倔强道:“人力有尽时,但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已到尽时?这无关值得,哥哥入狱前我就没来得及找到他,这次又怎么能再让唯一的机会消失?如果我现在不去,以后都会活在懊悔中,和死了也没区别!”

随后,女孩一字一顿道:“请你让开,我一定要去!”

“轰隆!”

雨,还在下。

俊朗公子顿时仿若恍惚,深深凝望果敢的女孩,

懊悔?

是啊…不试一试…

一介弱女子,如此血勇。

而他还在无所谓的内耗中挣扎。

等着一个又一个懊悔的发生。

曾经的花花浪子笑了笑。

却是首次不为搏得女儿芳心。

“你叫什么?”

“嗯?叶婉儿,你呢?”叶婉儿奇怪地看着青年脸上丰富表情,别是突然发了疯病,她可没钱送大夫。

青年终于诧异了,看向叶婉儿。

“你不认识我?”

“我丢,用我哥哥的话说,你这叫自恋,我为什么要知道你?不想说就让开,可以吗?我赶时间。”

叶婉儿一阵无语,这人不会是真发病了?

“等一等,最后一个问题,如果是你哥哥来,他会如何解开那儿的局面?”青年再次笑道,没在计较认识与否。

叶婉儿本来已经想强行推开他,但听见哥哥的话题,还是停了下来。

“我老哥?他压根儿不会让这样的局面发生,那老头一过来,不等他开口,哥哥应该就会拿鼓槌抡圆了敲,反正皇城前禁用真气…”

“等等,敲鼓还是敲人?”

“有区别吗?都砸呗,一个老儒还能打赢我哥不成。”叶婉儿眨了眨眼。

听得这些言语,青年脸上表情更丰富了,鼓掌叹道:“众目睽睽下不顾礼法做如此粗鄙之事,是哪家学派培养出的儒子?在下愈加好奇了,真是…妙人!”

但随即,他又话锋一转,得意道:“然而,如此妙人,却也还是会算错一点,叶娘子可想知道?”

“不想!”叶婉儿的耐心已经耗尽,直接推开男人,翻上窗台,正欲向一楼走去。

“那老头并非单纯儒生,他还兼修恶道,体魄非常,你哥哥并不一定打的过,哈哈哈哈。”

青年在身后大笑道,笑的很痛快,仿佛在尽情宣泄什么。

叶婉儿在楼梯口站住了,转头奇怪地看向窗台的人:“打不过就麻溜敲鼓呗,鼓声一起,万般言语都得敲完了再说,难不成他还敢在皇城前扰我大周子民擂鼓不成?”

笑声戛然而止。

宣泄了一半的压力被堵回心间,简直郁闷非常。

其人仿佛面上挂不住,反复酝酿,终于憋出一句:“这…也好,也好…但…”

青年又仔细想了想,转头看向远方僵局。

“但,还有更好的法子,叶娘子可想知道?”

这回没等叶婉儿回答,室中桌椅无风自动。

“我有宝甲血战衣,横剑跃马斩蛮夷!甲来!”

随着男人吟诵,果决拔剑划破手掌,顿时鲜血逸散,磅礴浩然气充斥闻喜楼,吸引所有客人抬头寻找。

叶婉儿的嘴张成O型,他手上的血竟是这样来的,还真是个儒生?

像圣人周游列国一样,君子六艺样样精通,文能安邦、武能上马的古儒?

今人认为文士与人赤膊相争相当不雅,早已淘汰这般,甚是少见。

且,他竟然没有持书卷施法,而是能以血为代价瞬发,四品境界?!

是朝堂哪位相公?

不,如此年轻…

“哈哈哈哈,敲鼓,可非妙人所为…”

血液与浩然气在青年身上化为一身极为骚包的血红战甲与披风,迎风猎猎作响,腰间宝剑也蠢蠢欲动,发出铮铮锵鸣。

他知道,即便是金眼也几乎从不可能认错妖伥,这女孩的哥哥几无可能生还。

一切不过是无用功。

甚至他如此做大抵还会被罢黜功名。

十载寒窗,一朝成空。

但…

那又如何?

他做这是为礼法?

为那些害了林兄的罪人开脱?

去他妈的吧!

不过是本大爷的长剑饥渴了!

“娘子且在此静观,若在下功成,替我向你哥哥问好,让他来找我喝杯酒!”

俊公子飞出窗台,跃向天空,无穷浩然气追随。

“妙人,当斩邪留正解民悬!”

声盖惊雷,响彻大梁,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也包括吴良,令其瞬间警铃大作。

再顾不得什么规矩,拼命催动恶气,形成遮天阴云。

“在下,探花郎。”

青年转头看向楼中女孩,露出一个自认为俊朗的笑:“詹士元!”

随后,血剑划破天穹,有似星陨,撕裂暮云。

带着磅礴真气,直直向东华门前老者斩去!

年少时,谁不想仗剑任侠?

无奈啊,家中双亲逼迫,只好去一摘那文杏花。

而今天,终于能了平生所愿。

林兄为五十人中最少年。

而他,则是五十人中最俊颜!

探花郎,模样俊、功夫俊,样样皆俊!

有诗赞曰:

探花车骑似游龙,未入桃园先阆风。

衫上十分新染翠,衣闲一点半开红。

身如骥子无双俊,人报鳌山第几宫。

便是醉仙何处去?上林园在五云中!